第30章 原來你是變態
出殯隊伍當年並沒有死於火災,卻有人讓他們走不出去這條街,為的就是保證棺材里的東西不被發現。大火吞噬了惡靈,最後化成那隻邪龍,它會在特定的時間裡出現,可它從來沒有打開過棺材,實屬矛盾。
姜雲清突然就想明白了。
「那支出殯隊伍是假的!火龍是為了守住棺材!」
黑霧一直在為他們指引方向,便姑且當做是林蕪山給他們的考驗,所以他們才能進入先祖廟,又「剛好」撞上那支出殯隊伍,而火龍就是最後一道關卡。
姜雲清總覺得這是一條死結,因為根本不會有人想到那口棺材才是鬼街真正的源頭,就算真的走到了這一步,最終也會被火龍攔下,簡直無解。
另一邊,夏長纓及時避開街上障礙,大聲喊道:「只有找到神物才能出去!但是邪靈太多了,如果不能把它們一網打盡,我們都會死!」
「南初七,幫幫我。」夏長纓總算放下性子,隔空喊了這麼一句。
南初七揚起笑容,殊不知他等的就是這句話,當即掉轉馬頭,直朝著身後那些邪靈而去。
頭頂的雷聲愈來愈響了,等待他們的又將是什麼?
可南初七從來不會考慮這些,他眯了眯眼睛,對懷裡人說:「敢不敢賭一把?」
姜雲清只說了一個字。
「闖。」
饒是前方滿城腥風血雨,翻天覆地,就以一人擋千軍,也絕不回頭。
他明白南初七的意思。
黑馬在街上肆無忌憚地飛奔,四周響徹著馬蹄踏地的嗒嗒聲,分外引人注目。狂風捲起衣袍,無數邪靈張牙舞爪地朝二人湧來,南初七也不畏懼,竟是俯身直接沖了進去!
馬蹄落地,姜雲清被磕得生疼,只要邪靈靠近他就一鍋拍上,有些胡來,但是非常凶,南初七怕他跌了,便一直扶著他。
好在姜雲清揮鍋前還知道先提醒一聲,南初七就趕緊仰頭,險些沒遭他一鍋掀翻。
「看路!你快看路!」
南初七一邊躲鍋一邊猛拽韁繩調頭,好不容易越過障礙了,這才咬牙道:「我又不是神人,怎麼看啊?!」
他抬腳踹開靠近身側的邪靈,再抓起姜雲清的手一鍋拍去,接上剛才的話:「我很忙的!」
姜雲清殺瘋了。
南初七也要瘋了。
本該緊張的氣氛卻被這口鍋毀得一塌糊塗,姜雲清趴在馬背上樂得不行,似乎從未像這般放肆地笑過,他居然都停不下來了。
南初七抽空問了一句:「好不好玩?」
不常笑的人笑起來確實很驚艷,彷彿世間一切星光都落入了他的眼中,皎皎明月下,南初七瞧得很清楚的,連心都跟著晃蕩了許久。
天道偏愛他的容顏。
好像心底的濁氣已經完全釋然,眉間瞬間雪亮如雪,他說:「就像御劍一樣。」
風聲太大,所以南初七不得不提高音量才能讓他聽見:「那御劍可比這個差遠了,騎馬很有樂趣的!」
做為活靶子的他們幾乎是吸引了所有邪靈過來,場面相當刺激,姜雲清就憑一口黑鍋殺出一條血路,堪稱無人能敵。南初七回頭望了眼身後,再次加快馬速,直把它們甩了整整一條街。
「我們是不是,以前就見過?」
南初七嗯了一聲,「怎麼說?」
姜雲清直起身子,「哪有才認識一天就這麼熟悉的,難道不是以前見過嗎?」
南初七笑笑,「那哥哥高興嗎?」
姜雲清愣愣地點頭,「高興啊,我現在就很高興。」
「這就夠了,現在認識也不遲。」南初七放慢了馬速,「難得,我們倆還挺像的。」
對於這種不顧一切往前沖的猛勁,確實很像。
姜雲清把黑鍋壓在臂下,認真道:「有件事我想說說。」
「哥哥說吧,我聽著呢。」
「你說你知道唐思情在哪。」
姜雲清記得清清楚楚的,偏過腦袋去看南初七的側臉,他的下顎線條幹凈利落,總是勾著笑的唇角讓他看上去溫柔不少。
「她是不是去了三花庭?」
南初七挑眉,「聰明。」
姜雲清總算放心了,繼而又有點小納悶:「怎麼一句話不說就走了,我們都以為她失蹤了。」
南初七甩了甩落在額前的頭髮,「這誰清楚呢。」
接著他又說:「改天哥哥來湘潭玩,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姜雲清暫時沒有這個心理準備,但他還是問:「辣不辣?」
「一點點辣都不行?」南初七還想再掙扎一下,他覺得不能吃辣的人簡直有難了。
姜雲清搖頭,義正辭嚴道:「不行。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南初七頓時來勁了:「我旋你嘴裡。」
姜雲清學得也很快:「我旋你下去。」
南初七嘖了一聲,「挑食不好。」
姜雲清當即嗆話道:「少管我,那你倒是吃蔥啊。」
南初七不吃蔥,而且他也確實說不過姜雲清。
不過話又說回來,南初七悄咪咪往前挪了挪,可以離姜雲清更近,「我沒想到哥哥熟悉起來是這樣的性格。」
他待人寬和,卻也實在內斂,與他熟稔之後,竟也是個多話的。
姜雲清沒能察覺到南初七的小動作,注意力全在剛才的話上,聽起來像是責怪自己的意思,便問:「這樣不好?」
「不。」南初七搖搖頭,笑容十分明朗,「哥哥什麼樣我都喜歡。」
姜雲清轉回腦袋去看前方,神色漸漸平靜了下來:「你夸人的方式還挺變態的。」
「不喜歡嗎?」
「我應該喜歡嗎?」
「希望哥哥只在我面前這樣。」
「......你果然很變態。」
南初七在馬上肆意笑著,引來的邪靈數量眾多,連鍋都砸不完的那種。眼看差不多了,他就扯過韁繩繞回原處,與等著二人的夏長纓碰面。
黑馬剛從空曠的街頭馳騁而過,一道巨大的金鐘就從天而降,蒲牢之威,直接罩住了所有邪靈。它們在鍾內拚命衝撞著,似有突破封印之兆,場面一度很是可怖。
夏長纓咬破食指在劍上劃了一道,隨後迅速將思歸立於鍾前,喝道:「萬神逢迎,諸邪不得久停。赦!」
話音剛落,那些邪靈頓時失了囂張的氣焰,不斷想要逃離,但隨著金鐘迅速合攏,它們的驚恐與悲憤一併銷毀在其中,再也不見了。
夏長纓沒有起身,仍是半跪著,從他的指尖落了幾滴血,啪嗒啪嗒,接連打在了思歸上。
「東皇鍾。」姜雲清忽地出聲。
夏長纓點點頭,「是宗主贈予我的,我派第十一任宗主的法器。」
姜雲清注視著少年把東皇鍾收回袖中,沈宗主竟將這樣的東西送給了別人,看來他很看中夏長纓。
南初七拉著黑馬在原地轉了兩圈,越發的捨不得。這馬是好馬,要不是八年前就死了,沒準他還能帶回去養呢。
夏長纓提過思歸,南初七本想俯身撐會兒臉的,但他前面坐了人,所以看著很像他把腦袋枕在了姜雲清的肩上。
他也確實這麼做了。
姜雲清一時不知道該怎麼拒絕,只能從話里表明他的不願意:「有點重。」
南初七抬眸,軟軟的模樣特別勾人,看似扭捏實則拿捏,「累了,哥哥讓我靠靠。」
姜雲清用手指摳了摳韁繩,「好吧,但只能靠一會。」
南初七充分懂得什麼叫做機會是自己爭取來的,何況在姜雲清的應允下,他更要得寸進尺,所以腰也得抱。
「我沒答應你這個。」
「我知道,可我是變態。」
姜雲清不高興了,勾起腳尖踹了他一腳,但力度不重,「你太討厭了。」
南初七笑笑,詭計得逞后也是點到為止,他翻身跳下黑馬,然後拉起韁繩,對姜雲清說:「哥哥別下來了,坐著挺好的,我牽著你走。」
姜雲清剛想下來,聽到這句話後果然不動了。
南初七在原地看了他好一會,眼中是旁人難以捉摸的情緒,他坦然道:「能牽一輩子嗎?」
人真的很奇怪,就是那麼一眼,他就想著永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