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下個月是不是要收到你們的婚帖了
往後在玉壺台的幾天,姜雲清總是看見南初七進進出出,衣服天天不重樣,感覺自己住了幾年都沒他過得通透。
養好了手傷,南初七很有興緻地教他射箭,不說寸步不離,起碼是隨時隨地都能看到對方。
姜雲清正對著靶心練習,南初七就坐在他剛才坐過的位置上,吃著盤裡的乾果,還帶嘎嘣脆的。
他拿著南初七的長弓,不愧是從神夢出來的武器,確實好得沒話說。
「有名字嗎?」
「有啊,我的弓叫晚雲。」剛剛想到的。
姜雲清沒繼續問下去了,他學新東西總是很快,現在已經不需要南初七手把手指導了。
南初七無事可做,便懶懶地躺在太師椅上曬太陽。
儘管有些散漫,也不會把他和市井之徒歸為一類。
他只是人不正經,其實身子挺正的,仙家人最基本的儀態就是四方步,步伐大而又穩,上半身幾乎不動,身段極其斯文。若搖搖擺擺地行走,那可真是個混樣了,遑論什麼風流瀟洒。
就算是沒規沒矩的南初七,該有的大家風範也是一點不少,他更要走出氣勢來。
哪怕動作再大,也絕不會出現髮帶甩臉的情況,仙門服飾是用來約束儀態的,而非單純比帥的。
都說仙家人雅緻,就是這個原因。
姜雲清休息時,就坐在他旁邊,兩人之間的氛圍好像很難容下第三個人,何況南初七有意為之,想來打好關係的秦昭落更是插不上一句話。
所以唐沂說,下個月是不是要收到兩人的婚帖了,他該不該隨禮一份。
這給南初七笑得:「小二公子這麼會講話,你配享太廟。」
唐沂不失禮貌地翻了個白眼。
姜雲清則看向他底下的輪椅,有點想不通:「你傷得這麼重?」
還不是秦昭落的餿主意,他非說唐沂需要靜養,就給人安排了一張輪椅天天推著走。
唐沂的情緒全寫在臉上,難怪他會無差別攻擊每一個人。
發現大家都在看他,他一氣之下,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南初七道:「解釋,我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
姜雲清道:「你去蜀郡是為了無弦弓嗎?」
秦昭落沒什麼話可說,但他也跟著道:「對啊對啊......什麼弓?」
唐沂卻是擺出一張邀請函,這幾天他尚在閉關療傷,但不代表什麼都不清楚。外面的仙門可是愈發猖狂,他覺得是時候該結束這一切了。
寶物落在何地就該歸哪家,不止他,那位江長老可能也是這麼想的。
前來渝州的人太多,所以江長老召集所有參與爭奪的仙門,直接進行最後的決鬥。至於地點,唐沂點了點桌上的邀請函。
南初七想拿過來瞧瞧的,可他先抽走,反手遞給了姜雲清。
「邀請的是三清觀,你們自己沒有嗎?」
南初七不高興了,「好小氣。」
但他馬上又不生氣了,因為姜雲清拿著和自己拿著沒有什麼區別。
唐沂還需要處理知恩的事,自然交給姜雲清去做,他說:「有姜宗師在,必然事半功倍。」
「那無弦弓......」
「如果你們能拿到寶物,一切就明白了。」
姜雲清看向南初七,臉上充滿了不解。
他們都知道,寶物已經不見了,那麼江長老在這時候邀請所有人又是為何?
總之不會是好事。
「好。」姜雲清最後應允,仙門之爭,他還是有點期待的。
南初七更是說,此行沒什麼好處,但一定會收穫一個像他一樣瘋狂的小夥伴。
秦昭落說他也想去。
「你去做什麼?」南初七長長地啊了一聲,似有所悟,「正巧缺個昆......」
話還沒說完,秦昭落就一把捂住他的嘴,「算了我不去了!」
好笑的,秦昭落何必要在一堆熟人面前露臉,萬一惹火了以後誰都不好相見。
於是一個時辰后,南初七獨自一人出現在賭坊門外。
是他先回去找宮綠要了自家的邀請函,才和姜雲清分開行動的,現在情況特殊,兩家聯手反而會被當成活靶子,當然,這也是他們的計劃之一,跟聲東擊西差不多。
但他沒急著進去,拿出了一開始的無字地圖。
這就是一張很普通的牛皮卷,起先他不能明白怎麼看,從鬼街回來后,地圖總算有了變化,上面是整座修真界。
在屬於蜀郡的地方,出現了一朵青蓮。
此蓮由無形變成有形,大概是指他們已經得到了象徵唐先祖的神明信物。
接下來,一條路線從雁城出發,兜兜轉轉繞到渝州,在相應的位置上,有朵模糊的仙桂,除此之外,還有一行小字:
林中有奇鳥,自言是鳳凰。
這分明是線索啊。南初七不得不去想鬼街的那場大火,所以他們要爭奪的東西,其實是和無弦弓一樣的信物嗎?
可惜南初七去蜀郡前沒看地圖,他壓根沒想到無字地圖會和這些事相關,因此也不會知道在那朵青蓮出現前,有沒有對應的小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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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樣,闖就對了。
他亮出邀請函,門衛很快就把他放了進去。
賭坊里全是不同身份的修士,南初七著實沒有想到,陳倉離中教居然也來了。
南初七在旁觀察已久,覺得差不多了,當即踩上賭桌大鬧了一場,直把碎銀撒得滿地都是,怎麼亂就怎麼來,他就不信這幫人能忍得了。
「我他媽玩死你們!」南初七幾步跳下桌,甫一站穩,他就雙手齊用,整張賭桌登時被他掀翻。那些沒來得及逃走的,自然隔著這張桌子遭他狠狠壓下,好不容易起來了一點,南初七又是一腳,再旋身踹向身旁想要牽制他的人。一時間,都不好說到底是誰在胡攪蠻纏了。
反正南初七玩得挺盡興的,甭管對方有多少人,他不用手照樣打得過。
當然了,前提是大家都不用武器。
結果這裡的人除了他,都有刀。
南初七抄起椅子架住對方的刀劍,連連倒退幾步,他以後背貼牆,借力騰空一踹,輕鬆掙脫束縛。又覺得就這樣離開不太好,便使了招小計橫空奪過長刀,迅速轉身,刀在手中溜了幾圈,接著瞅准了其他人的腰間。
只聽嚓一聲,那把刀正好插進了腰間的刀鞘,這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南初七連帶刀鞘一併奪了過來,隨即勾住對方的脖子迫使他和自己對視,笑得異常詭異,「趕快回爐重造一下吧,真是丟死人了。」
他正想進行下一步動作,人群中就有一老者大聲呵斥了他們:「簡直胡鬧!都給我停下!」
南初七把刀鞘還給對方,臨走前還補了一腳。不過鬧劇草草收場,也就夠他熱身玩的,他順勢坐上賭桌,邊倒茶邊等人自己現身。
很快,坐著輪椅的白髮老者被侍女推了出來。他一眼就認出誰是先惹事的人,畢竟地上都倒了一大片,唯有這黑衣青年還半躺在賭桌上,吊著條腿慢慢搖,非常囂張。
「可算出來了,真叫晚輩好等。」南初七舉起杯子朝老者敬了一敬,不過對方可沒給他好臉色看。
老者嗤笑一聲,「我再不出來,這賭坊都快被你拆了吧!」
「哪裡,最多血洗一番,何況這還沒見血呢。」南初七大言不慚,接著又向眾人隔空一敬,揚聲道:「諸位,還能站起來么?」
江湖上有句諢話,說是欲得天下好,無如召傅老,指的便是離中教宗主傅應承。不論是否為正主吹噓,這老傢伙確實有這個實力。
但面前的老者並非傅應承,憑南初七曾經和傅老的關係,他知道這人就是傅老最想除掉的堂弟,此行來渝州,恐怕也是沒經過傅老同意的。
傅應松一直都有異心,傅老怎麼會容忍呢?
也罷,就當是替傅老最後了解一樁心愿。
南初七丟了手裡的茶杯,當即跳下賭桌。同姜雲清一樣,他狠狠踩在了傅應松的膝蓋上。
於是下一秒,賭坊上空響起一陣殺豬般的嚎叫,傅應松看著自己的腿以一種極其怪異的姿態扭曲著,他怒斥道:「我的腿!你個瘋子!你他媽把我的腿給踩斷了!」
傅應松的臉因為痛苦扭做一團,那侍女也被他嚇得半死,噗通一聲倒了地。南初七慢悠悠繞到輪椅後方,右手搭在傅應松的肩上,親切笑道:「反正你又不能走,這下不就更好了嗎?你快謝謝我。」
傅應松疼得額頭布滿了冷汗,臉色難看無比,渾身抖個不停,簡直生不如死。
「你……你!」
南初七彎下腰,眼神像毒蛇一般陰森,「我怎麼了,舌頭被你吞了?」
傅應松昏迷之際,緩緩吐出一句:「其性惡劣,你會遭到報應的!」
南初七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語重心長道:「我遭不遭報應不知道,反正你的報應先來了。」
「哦,對了——」南初七看向四周,居然全是畏畏縮縮的,連大氣都不敢出,生怕自己會是下一個受害者。
南初七指著自己,身姿彷彿籠罩上了一層寒霜,但泛出一抹掩飾不住的興奮之色:「諸位可一定要記住我這個人啊,我姓宋,潯陽荻花祠那邊的,你們可以管我叫聲二爺。」
惹了事自報家門的,他不是第一個,但是報其他人的身份,他可能會是第一個。
傅應松痛苦地閉上眼,哆嗦著出聲:「宋...你是宋安之?」
南初七使勁點頭,聽進去了就好,他很欣慰:「啊對對對,我叫宋安之。以後你要尋仇的話,就來荻花祠找我,啊。」
最後傅應松還是支撐不住,昏過去了。
南初七起身叉了會腰,但他還沒得意多久,他就被人從后踹了一腳,這給他氣的。
「敢偷襲我,簡直不要命了……」南初七扶著發疼的腰,小聲嘟囔了一句。
「我看不要命的是你吧?我怎麼不記得我莫名其妙就多出了一個弟弟。」
這聲音!
南初七也顧不得有多疼了,他轉過身一看,果然是宋潯陽!
好傢夥好傢夥,他冒充宋二公子,還能被人親哥抓了個正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