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親情之----「重」
騙鬼啊!
不過,杜薛濤就信了。
「唉,這你二嫂子今年都出兩次血了,光住院都四五次了,告訴你們幹啥?費事巴拉的,有病就來醫院治療唄。」
杜薛濤的腦迴路,在幾個弟弟妹妹心裡是明鏡一樣的,止住話題,杜薛濤進了屋裡,三個妹妹又挨個「教育」「囑咐」他一頓。
杜薛濤唯唯諾諾的答應著,點著頭,花白的頭髮有些長,隨著點頭一飄一飄的,佝僂著的身軀,更佝僂了。
幾個人挨個掏錢,從杜薛榮開始遞給林秀珍,林秀珍躲開了,跟杜薛榮搖頭擺手,於是杜薛榮帶頭,幾個人把錢給了杜薛濤。
杜薛濤哆嗦著手,顫巍巍的接著錢,老淚縱橫,一直說著「你們幾個費錢了、你們幾個費心了。」
臨走,杜薛榮對杜薛濤和林秀珍說,「明天周四,我給你們送飯,你們不要著急,等我就行。」
杜薛定跟著說,「我二姐周四,小林子,你跟你嫂子說,周五也不用送了,我給我嫂子送餃子!」
林秀珍客氣著答應著。
三姑杜薛蘭:「那我周六給你們送飯,你記著點啊。」
林秀珍很感激,就她記憶里是她沒結婚前,還在三姑家住過一個晚上,可惜的是後來疏於走動了。
都安排好了,一行人呼啦啦的走了,病房裡安靜下來。
林秀珍送這群長輩回來之後,進了病房,就發現杜薛濤正在病房中間,講過去的故事。
林秀珍坐下來,想著剛才過來的三個姑姑、一個叔叔和嬸嬸還有跟過來的表妹、堂弟(當然了,這些都是先生的血親。),之前林秀珍很在意大家的情誼,可是受到打擊多了,心都慢慢的變得堅硬起來。
聽了一會兒杜薛濤的「演講」,林秀珍到走廊里通通風、換換氣,順便給先生打電話,囑咐他晚上給女兒做什麼飯,還說起之前跟大姐周一看過的房子。
杜美成的意思是現在他母親狀態不明朗(昏迷時間比以前都長),房子的問題先不考慮了,林秀珍很難過,她姐姐、妹妹和父親都把錢給她轉到賬戶上了,就差先生看過房子之後交錢了,如今一看這個情況,只能等了。
說到父親借錢給自己,林秀珍也是慪一肚子氣。
父親林思成問:「我把錢借給你了,我的利息怎麼辦?」
氣的妹妹林秀芝和大姐林秀茵跟父親分辯:「(我二姐)秀珍給你的錢,少了?」
父親不說話,但是林秀珍知道父親心疼自己的利息了,哪怕自己再給他多一些錢,也彌補不了他那脆弱的受傷的心:他覺得他虧了。
林秀珍嘆息,「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還要努力工作、儘力去掙錢,偷懶都不敢。」
林秀珍看著窗外,冬日,天空灰濛濛的,尤其華陽區華陽鎮,經濟發展的同時透支了環境,雖然有些事情不是老百姓應該考慮的,但是承受這個後果的一定是當地的老百姓。
之前好像流傳一句話:在冀北市走一圈,回家洗洗衣服,就可以做一頓飯了。
整個冀北市的煤礦資源很豐富,最豐富的就是華陽區,公有煤礦五六個,私有的煤礦不能說不計其數,但是很多就是了。
而且華陽區最早發財的那批人,大部分都是來自煤礦,或者挖、或者洗、或者運,這些都是明面的,太過深層次的根源不是普通人了解的了。
華陽區的空氣質量,是冀北市最差的一個區,下雨了,雨水落地上,流淌著的是灰黑色的水;下雪了,早期落下的雪花都是灰色的;當然了一年四季的風裡夾雜著的都是灰黑色的顆粒,以前騎自行車上下班,到家了先翻眼皮,不然眼睛磨的會毛細血管充血。
路邊的植物從來沒看到過綠色,哪怕是雨後、雪后。
林秀珍以前在靜西的東北部生活和讀書,她都沒見過這麼多的灰和煤,她們那邊盛產「沙塵」!半沙半土的地質性質,特性是一年四季被子里都是沙子,哪怕是剛洗完就用上,躺到被窩裡也是一層。
看著灰色的天空,和空中偶爾飛過的麻雀,嘰喳的聲音在空曠的病房周圍顯得突兀。林秀珍看看錶,四點半多了,等到五點如果大嫂不送飯,就要出去買飯了。
五點,林秀珍進了病房,跟公爹杜薛濤說,「爸,我去買飯了啊!有什麼想吃的?」
林秀珍問的是杜薛濤,而不是婆婆錢翠鳳,林秀珍想著自己不趁機落井下石就很不錯了。
「沒啥吃的,買啥吃啥。」杜薛濤的確不挑食,以前最苦的時候,蘿蔔鹹菜就玉米餅子,也能吃四五個,那時候一瓶醬豆腐,一大家子吃一頓就沒了。
杜薛濤對二兒子和兒媳婦有著不其然的恐懼,也不能說是恐懼吧,就是有點怕,其實倆人還是蠻孝順的;而且倆人講理,該做的都做的很不錯,只是如今住的比較遠,來往少了許多。
林秀珍想著,中午吃的餛飩,晚上要麼吃面,要麼吃粥,如果粥的話,就要帶菜。
林秀珍想著自己,往好里想,是比較善良和孝順,往不好里說,那是不夠狠。
走到醫院外面的小飯店,裡面啥都有,一般家常飯菜都能做,只要肯付錢。
林秀珍給公爹杜薛濤點了份雞蛋疙瘩湯、一個肉餅,給婆婆錢翠鳳點了一個包子,她可以從公公爹的疙瘩湯里喝一點;然後給自己點了一份小米粥和肉餅;付了錢,就在店裡等著疙瘩湯,林秀珍百無聊賴的觀察著小店。
這個店名字很大,「華陽鎮礦業飯店」,後面幾個很小的字是「小吃部」,好吧,估計老闆後台很硬。這個小店的門正對著醫院的大門,由此看,確實有後台的應該。
門上掛了兩條很厚的棉門帘,中間有條縫隙,帘子油膩膩的,看著至少一年沒洗過了;門框上也都是油膩漬蓋著木本色,或者什麼其他的顏色;裡面有五六張桌子,應該輝煌過,因為椅子真的是那種稍微高端一點的酒店椅子,進門附近有個櫃檯,後面背櫃里有酒,十來種吧,瓷瓶上落滿了灰塵和油膩,倒是玻璃瓶的,特別乾淨,閃亮的。
也有煙,看掛著落灰的牌子上寫著價錢,從五塊以上到二十五十都有,一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