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丁永鳳起得很早
第二天早上還不到四點，丁永鳳就醒來了，家裡的花費開銷像一個沉重的磨盤壓在她的心上，早上一覺醒來，想到的就是這些，周光有這個老實巴交的男人只會耕田種地，種田的收入，只有等糧食作物收上來了才能換錢來消費，平時的花費就沒有著落，以前她還沒有來周家時，周光有要買東西，就是到代銷店裡賒賬，等田裡的作物莊稼換了錢，就去把那些賒賬再還上，現在一大家子人，怎麼好意思天天去找代銷店裡賒賬呢？
丁永鳳撐起酸疼的身子，走下床來，她到廚房裡滔水洗漱了一番，開門到菜園裡，摘起青菜，苦瓜，黃瓜，茄子，還有西紅柿，還割了一些鮮嫩的韭菜，回到家裡，趁著微微的晨光，她把這些菜整理成把，洗掉外面的泥沙，裝上兩大菜筐子，擔起來說：「蘭，我去賣菜了，你早點起來做飯啦！」
母親丁永鳳早起的聲音，讓張雨蘭從睡夢中醒來，她答應說：「媽，我立馬起來了，我幫你把菜筐子挑到街上去。」
周元平聽說母親丁永鳳要去街上賣菜，連忙趿著鞋子，把上次買的那瓶驅蚊花露水，遞到丁永鳳的手裡說：「媽，這個噴洒花露水的塞子是壞的，噴不出來，您帶去換一瓶好的。」回頭又鑽進卧室里，躺倒在床上，夏天的早上有一股清涼，正是睡覺的好時光。
丁永鳳見張雨蘭洗漱好，過來幫她挑菜筐子，推辭說：「不用了，蘭，你回去把飯做好就可以了，這個我挑得來。」
張雨蘭走上前去，奪過丁永鳳肩上的扁擔說：「媽，我都這麼大的人了，要為您們分擔一些才對。」她只差說一句：我在您的身邊，就是來好好愛您的，爸爸以前給您造成的傷害，我這個做女兒的，一定會用更多的愛來彌補您生命中的缺失和您曾經受到的傷害，媽媽，我愛您！很愛的愛！
張雨蘭挑起菜筐，飛快地向老城鎮的街市上走去，丁永鳳儘力跟上她的步伐，剛走出不多遠，就聽到周元平在家門口喊話：「媽，您給我帶兩個英語本子回來啊！我剛才忘記說了。」
丁永鳳聽見，回頭應道：「好，是兩個英語本子嗎？」
周元平大聲回答：「是一一的。」
等張雨蘭幫母親丁永鳳，把兩筐子菜送到老城鎮菜市場門口時，菜市場里空蕩蕩的，還沒有人來，張雨蘭說：「我媽真是賣菜的積極分子，第一個到菜市場的。」
丁永鳳舒了一口氣，喜悅的說：「我今天摘了這麼多菜，不早點來，賣不完怎麼辦？關鍵是等著要錢花呀。」
張雨蘭放下扁擔說：「媽，我回去做飯了。」丁永鳳抹了抹額前的汗水說：「好呢！你們吃飯就別等我。」
張雨蘭回頭看了看母親丁永鳳獨自一人站在菜市場大門口的身影，說：「賣到錢了，您先買上兩個包子吃，省得餓壞了。」
丁永鳳向張雨蘭揮了揮手，故作輕鬆地說：「我會的。」說完，她挪動菜筐子，在面前的地上鋪上蛇皮袋，開始擺放她挑來的蔬菜瓜果。
不一會兒，菜市場里湧進來好多個賣菜的人，人們嘰嘰喳喳的，互相詢問菜的價格情況，哪些菜好賣，哪些菜不吃香。
買菜的人像福爾摩斯一般，從賣菜人手上的菜里，能挑出幾十個殺價的瑕疵來，最後總是能讓賣菜人說：「算了，就依您給的價錢吧！」隨著雙方相視一笑，一把幾毛錢的青菜交易總算成功了。
丁永鳳的攤位擺在菜市場門口第一個，只要見到有提著菜籃子的人走來，她就會熱情地打招呼：「大姐，您想要點什麼菜呢？過來看看我這裡，有好多樣的新鮮菜呢，剛才才摘過來的，您看看，價格最優惠。」
她的熱情招呼，換來的是買菜人默不作聲的冷眼相看，有幾個經常買她菜的熟人見了，會高興地蹲下身來，選上一些自己要買菜，付了錢，臨走時，丁永鳳會往這些人的菜籃子里塞上一根黃瓜或者兩個青椒，以示心中的那份感激之情，生活中的磨難，讓她每遇到一絲絲他人給予的溫暖，心裡都有無法表達的感動。
張雨蘭回到家裡，周光有起來坐在門口納悶，周元平和周元富還在床上沒有起來。她向周光有說：「爹，早上沒有什麼事，您就多躺一會兒，把身體養好。」
周光有說：「我坐一下了，去除豬糞的，早上涼快。」
張雨蘭來到廚房，開始涮鍋做飯，豬圈裡的豬聽到聲響，大聲嚷嚷叫起來，張雨蘭多麼希望周家的弟弟妹妹們懂事起來，能幫忙剁一下豬草，打掃一下房間里的衛生，但他們仍然躺在床上不起來，這樣的孩子，做父親的還要給他買高中去讀，還想他去考兵，將來有官職可當，這個願望不是白日做夢嗎？她能理解繼父周光有那份做父親的心愿，但做兒子的體會不到大人的心愿。
張雨蘭炒了青椒土豆絲，炒了小白菜，做了個紅燒茄子，拍了腌黃瓜，打了西紅柿雞蛋湯。
當她把飯菜往桌上端時，周元富和周元平還沒有起床，她才叫他們說：「元平，飯菜都上桌了，你們還不起床？快點起來呀！今天還要去鋤芝麻地里的草。」她的催促一點用都沒有，周元富和周元平，嗯都不嗯一聲。
直到周光有上桌來吃飯時，吼道：「大伢子，平，你們兩個還不起床？也不看看太陽爬得多高了，像你們這個樣子，餓掉大牙都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你們聽到了沒有？等一下，我拿扁擔來請你們啦！」這下，周元平才慌忙起床，接著，大聲叫著：「哥哥，你還不起床，太陽要曬胡你的屁股啦！」
坐到飯桌前吃飯時，周元平夾了一片青椒吃了起來，她突然皺起眉頭說：「姐姐，你這青椒好像沒有放鹽呢？」
張雨蘭剁著豬草說：「鹽不多了，我就放了一點點，告訴你，不去掙錢，鹽都沒有吃的。」
這話像捅了馬窩蜂，周元富責問她：「張雨蘭，你說這話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