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一忘皆空
江葉林略略皺了下眉：「別開玩笑。」
她雖然嘴上這麼說，其實已經隱隱從幾人的態度里感覺到這不是玩笑。
他們不會拿這樣的事情來騙人。
月琉璃走過來，用手背貼了貼江葉林的額頭：「小葉子，是不是剛剛傳送門出錯，你在緊急通道里記憶錯亂了？」
「對啊對啊小葉子，我們沒有朋友叫江祁安呀。」
幾人的眼神太過真誠，導致江葉林都有些忍不住開始懷疑自己。
真的是自己記憶錯亂嗎？
她動了動站得發僵的身體，伸手去找江祁安送她的那塊小石頭，卻發現脖子里空空如也。
石頭也不見了。
難道真的是C計劃創造的幻覺？
可是那些記憶，明明都那麼真實……
「我沒有記錯，江祁安是我們的隊友，是一個活生生存在過的人。」
看著江葉林信誓旦旦的樣子，顧長明也不太敢打擊她，於是順著她的話說道：「那你還記得那個人長什麼樣子嗎？」
「當然……」江葉林正想說自己當然記得，卻發現腦海里江祁安的樣子開始模糊。
那麼多的記憶碎片，拼湊不出一張完整的臉。
「好啦別想了，你一定是太累了，先回去好好睡一覺吧。」
……
江葉林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都是有關江祁安的曾經。
那些遠的、近的、真的、假的，像一團綿軟的絲線，纏繞在她身體各處，拖著她不斷下沉。
那些褪了色喜怒哀樂，還在隱約牽動著她的心緒。
沉睡與蘇醒之間，她彷彿聽到一些遙遠的呼喚。
「小葉子…小葉子…」
江葉林從夢境中醒來的時候，渾身都軟得厲害，下床都差點摔倒。
夢裡的事情已經忘記了大半，她再想去細究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連那人的名字都不記得了。
強烈的直覺告訴自己，她要找一個人。
不知道相貌，也不知道名字。
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存在過。
窗外又開始下雨了。
天色黑得嚇人。
江葉林站在明凈的落地窗旁邊，低頭將所有景色收納眼底，身上沾染著說不出的疲憊。
世界之大，何處尋他。
……
好不容易習慣與人為伴的江葉林再一次離開了大家，選擇了獨自一人的生活。
走的時候，沈應秋都快哭了，問她為什麼突然改變主意了。
江葉林想了半天也回答不出來，最後只是嘆了口氣說自己想要靜靜。
她覺得自己的精神狀態已經不太正常了，經常分不清現實和夢境，明明所有人都在身邊，但心裡總是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顧長明他們說她自己一個人過了馬賽季的主副本，沒有人知道她在裡面經歷了什麼。
但實際上，江葉林自己也不記得任何有關於這個副本的內容。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蛇賽季主副本結束。
有時候江葉林都忍不住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出了問題。
難道她過個副本還愛上了副本里的NPC嗎？
不會吧？
這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江葉林獨自一人反覆進出遊戲，整整四個月，都沒有再找到那種熟悉的感覺。
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就模糊的記憶也在不斷消散。
有時候江葉林恍惚間都會覺得，好像這一路確實是她一個人走過來的。
根本就沒有什麼所謂的同伴。
可是午夜夢回的時候，還總是聽到一個帶著笑意的聲音在呢喃。
「我喜歡你。」
忘記一個人，最後忘記的是聲音。
如果有一天，江葉林連這人的聲音都想不起來了，那大概就真的再也想不起來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江葉林都隱隱感覺有些焦躁。
到底是為什麼。
夢裡的人到底是誰。
……
夜涼如水。
江葉林失眠了。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索性起床出了玫瑰大廈。
江葉林獨自在玫瑰花海中穿行，竟然碰到了好久不見的白童話。
久別重逢大概是欣喜的，但江葉林現在卻沒什麼欣喜的成分。
她其實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開心過了，人都消瘦了不少。
白童話乍一見江葉林的樣子，眼中流露出些許心疼：「我說你啊，怎麼為了一段副本里的風流債把自己折騰成這樣。」
是的，她幾個親近的朋友都以為她口中那所謂的「夢中人」是副本里的愛人。
江葉林本來扯了扯嘴角想笑一下，努力了一下實在笑不出來，只能轉移話題道：「怎麼剛好碰到你了，好巧。」
「不巧——我是特地來找你的。」白童話嘆了口氣，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紅色的寶石，「你看看這個，有印象嗎？」
江葉林看了眼就想起來了，她點點頭：「有，這是你兔賽季的時候給我送的紅寶石，不過我的那顆已經被我吃了。」
白童話把紅寶石遞給江葉林：「我的那顆在副本結束后就不見了，前兩天我和行澈過遊玩模式，又回到了那個醫院。這是那場遊戲的獎勵。和那顆紅寶石長得一模一樣，但是它還有個名字——」
她說到這裡就頓住了，一臉等著江葉林問的樣子。
江葉林無奈一笑，順著問了句：「什麼名字？」
白童話打了個響指：「失而復得。」
四個字擲地有聲，落在江葉林心上，激起了一片漣漪。
「除此之外就沒有任何介紹了，我也不知道是做什麼用的。於是我就想起了那顆被你吞掉的紅寶石，你那顆應該是沒用過吧？說不定這東西給你才有用。」
江葉林握緊了手裡的紅寶石，低低地嗯了一聲，心裡有一股暖流。
大家都覺得她說的東西不切實際，可找到什麼東西還是會第一時間想到她。
「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大家對她這麼好，可是她卻離群索居、形單影隻，總叫人擔心。
白童話輕輕地抱了她一下：「別這麼想，一切都會好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