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陛下是不是饞我身子?
時蘊來到堂前,站在門口,就看見藺奕湘端坐在內,身形挺拔,似乎什麼時候,儀態都不曾變過。
就彷彿當初在林中抱著她跑得滿頭薄汗,雙眸濕潤猩紅望著她的人不是他一般。
藺奕湘一襲白裳,一絲不苟,睫毛纖長,在下眼瞼處落下陰影,眼底波光流轉,他像是緩緩回過神,朝著時蘊看來。
只一瞬,他便又收回了眸子,默了一瞬道:「陛下讓我來看望你。」
時蘊笑著,緩緩走來,在他身邊坐下,熟稔的端起了桌上的茶咕嚕喝了一口,說道:「陛下就是關心關心下屬,藺相不必多想。」
她當藺奕湘是吃醋,放下茶盞后解釋道。
說完卻見藺奕湘一直盯著她,又或是更準確的說,盯著她唇瓣。
她指腹擦了下濡濕的唇瓣,問道:「我嘴邊有東西嗎?」
藺奕湘默默收回了視線,說道:「沒有,剛才那杯茶,我喝過了。」
時蘊愣了下,說道:「抱歉抱歉,快給藺相重新上一盞茶。實在對不住,這幾天喝葯喝多了,剛才還又喝了一碗,沒忍住喝口茶壓壓味。」
「……」他默了片刻,問:「你不介意嗎?」
「介意什麼?」時蘊有些不明所以,但轉而便明白了,說道:「不介意不介意,我又沒有潔癖,以前和祝長晉共事,我倆都是用一個水袋喝水。」
「……」
時蘊突然覺得,藺奕湘好像有點不高興,不知道是不是錯覺。
新茶還沒送上前,藺奕湘便端起剛才時蘊放下的茶盞,輕抿了一口。
時蘊大感驚訝,愕然望著他。
藺奕湘像是細細品了下其中滋味,才道:「茶不錯。」
他看向時蘊,詢問:「你這般瞧著我做什麼?」
時蘊訕笑道:「沒什麼,沒什麼,就是……你不是有潔癖嗎?這茶我喝過了。」
他重新偏回頭去,不看時蘊,耳尖卻覺有些發燙:「君子不拘小節,無關緊要。」
換成旁人自是無關緊要,但藺奕湘不是有潔癖嗎?
「你……潔癖好了?」
他抿著唇不說話,半晌才開口問:「你傷好些了嗎?」
「噢,好多了,多謝你送來的葯,不然我好得沒這麼快。」
知音輕哼了一聲。
時蘊權當聽不見。
「藺相找我什麼事?」
藺奕湘一時無言,又像是在思考措辭。
「沒什麼事,陛下不便出宮,叫我前來看望你,詢問你傷勢如何了。既已得知你身體無恙,便沒別的事了。」
他沉默了一瞬,說道:「時蘊,你和陛下……是不是說了些什麼?」
有人送來了新茶,時蘊喝了一口,重新壓了壓嘴裡下不去的藥味。
聽到這話,不免想起那天晚上,時蘊得知賀岐並不是要禪位給她時的尷尬。
其實這事想來也是,哪有天子禪讓皇位給臣子的道理,她當時肯定是腦抽了才會以為賀岐有這打算。
後來不管怎麼想都覺得尷尬,再看賀岐,他面上並沒有什麼表情,卻叫人看著心思深重,有些不高興的模樣。
時蘊蒙在褥子里半晌沒說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這輩子都不見人了。
賀岐似乎還在她床邊站了片刻,之後哂笑道:「你倒是會想,朕對你還不夠好嗎?你居然都想著謀權篡位了。」
時蘊連忙辯解:「微臣就是受傷傷了腦子,若有何出言不遜之處,還望陛下看在我重傷的份上,莫要與我計較。」
他冷哼了聲,說道:「你就是想過篡位,也沒想過朕到底想說什麼。朕竟是不知你與我之間,如此心意不相通。」
「這幾日你就不用來早朝了,再好好想想吧,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來找朕。」
時蘊現在想起來,依舊覺得面上掛不住,她哪知道狗皇帝那天到底想對她說什麼,現在也不好意思去問。
即便問了,他多半也不會說,不然也不會要她自己去想。
「沒說什麼,就是那天說了些大不敬的話,他多半是生氣了,不想見我。」
藺奕湘眉眼微動,抿著唇,說道:「你又怎知他不想見你?」
他想了想,還是直說道:「陛下今日叫我來,除了問你傷勢之外,還讓我給你帶句話。」
時蘊問:「什麼話?」
「他說讓你考慮的事,有沒有想明白?若是想明白了,便去見他。」
時蘊當然沒想明白,但她也不想說,怕被藺奕湘笑話她愚笨。
她咳嗽兩聲,說道:「陛下又不是不知道我傷的多重,傷筋動骨一百天,我怎麼去見他?」
藺奕湘看了眼好端端坐在這喝茶的時蘊,欲言又止了一瞬,到底是沒說出口。
他眼眸波光粼粼,說道:「陛下預料到你會這麼說,還說起不來不要緊,讓我將話帶過去也行,他只是想知道你的意思。」
「……」
藺奕湘望著她,詢問:「所以,陛下與你說了什麼?讓你做何決定?」
時蘊知曉自己顏面今天是保不住了,不禁嘆息一聲,說道:「我受傷那日晚上,陛下來找我了,說了些莫名其妙的話,還問我想不想坐比你職位更高之位。
他當時說的真切,還牽著我手摸個不停,我就誤會了他的意思,說了些大不敬的話,他就生氣了。
再之後,就要我自己考慮清楚再去找他,可我哪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你說……」
時蘊自己說著整個過程,突然靈光乍現有了些許想法,看向藺奕湘,詢問:「陛下是不是看上我了?饞我身子?」
「……」
藺奕湘的臉色有些沉,握著茶杯的手有些發緊,片刻之後才說道:「如果陛下真是這意思,你如何想的?」
時蘊道:「那我肯定不能答應啊!」
藺奕湘握著茶盞的手稍稍鬆了些力道,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就聽時蘊繼續說道:「天下哪有這種道理,我都幫他處理政事了,他還想睡我,怎麼可能?」
她停頓了下,想到賀岐那張實在俊美勾人的臉,說道:「以身侍君,那得是另外的價錢。」
她這可不是貪圖美色,只是覺得,人總不能和錢過不去吧……
藺奕湘手中的茶盞落了,茶水撒了他一身,茶盞落在地上碎裂開,瓷片飛濺的到處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