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我們公平競爭吧
時蘊離得有些遠,聽不清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
只在看見祝長晉提刀開始動手的時候,便重新挽箭搭弓,三箭齊發,沒有一箭是虛發。
餘光瞥見一人想要偷偷逃離,時蘊摸箭,卻發現箭桶裡面的箭已經空了。
她看了眼祝長晉,祝長晉正與他們打鬥在一起,其他人也根本沒留意到要逃走的那人。
時蘊索性收起了箭,重新摸出了短刀追了上去。
那人很快察覺到了她的逼近,跑的更快了。
時蘊因著身體更為輕盈,在臨陽書院輕功學得也是最好的,卻依舊沒有追上前面的人半分。
可見那人分外擅長輕功,怕是專攻過,專門用於通風報信,但這種人往往都不擅長近搏,這是時蘊一直追著他的原因。
只要他慢下腳步,時蘊就有把握殺了他。
那人慌不擇路,一路跑到了懸崖盡頭,險些一腳踏下去,腳邊的碎石滾落,掉進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深淵。
此處月明星稀,月色照耀下,時蘊身著紅衣朝著他步步逼近,又在十步開外停下,警惕看著眼前的人。
「你已經沒有退路了,到底是誰派你來謀殺永安王?」時蘊沉聲問。
「我不知道。」
時蘊微微蹙眉,「不知道?誰派你來的你也不知道?」
「拿人錢財替人消災,不問買家,這是道上的規矩。」
時蘊心沉了下去,這事遠比她想的還要複雜。
如果只是八王爺的人還好,若是還涉及到江湖上的人,那要揪出八王爺的把柄就更難了。
畢竟朝堂有朝堂的律法,江湖有江湖的規矩。
思忖的空隙,那人竟想絕地反擊,一根長針朝著時蘊面門而來。
時蘊躲閃開,卻因為腳下的石塊鬆動,竟直接塌陷下去。
「阿蘊!」
時蘊墜崖前,聽見了祝長晉幾乎破音的嘶喊。
「阿蘊!」
在空中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音,時蘊還以為是自己死前的回光反照,直到往上看了眼,就看見一抹紅色的身影,朝著自己而來,越來越近。
時蘊氣得想吐血。
如果不是現在的條件不允許,她真想對著祝長晉一陣拳打腳踢。
這踏馬什麼品種的傻逼,才會上趕著送人頭!
——
「墜崖了?」
賀岐聽到這個消息,低聲念叨了一句,維持著看著攤開摺子的動作,靜默的坐了許久,都沒有反應。
高公公見狀,連忙道:「陛下放心,已經在派人找了。」
「那處懸崖什麼情況?」賀岐問。
「百丈高,下方有湍急的河水,派去的人沿著河水一直往下游找,有消息會第一時間傳來的。」
賀岐揉了揉眉心,將摺子隨意扔到一旁,顯出幾分頹然神色:「永安王呢?」
「這……」高公公猶豫著不敢說。
「說。」
「永安王他……隨時大人一同墜崖了。這事……要告知祝家嗎?」
「……」
賀岐緩緩起身,負手背過身去,看著掛著的「天官賜福」的字畫,頭一次希望這個詞能顯靈保佑兩人。
他沉默了許久。
高公公一直得不到指示,不知該如何做。
「陛下……」
「先不告知祝家,再找找,看有沒有蹤跡。」
他垂下眼睫,閉了閉眼,聲音帶著幾分倦怠:「高德,朕是不是做錯了,不該讓時蘊去做事這些危險的事。」
高公公是個玲瓏心思,說道:「陛下多慮了,時大人乃是人中龍鳳,有自己的一番抱負,若是陛下有心阻攔,豈不是折了她雙翼。」
賀岐再度揉了揉眉心,說道:「朕明白了,先去找,加派人手去找。」
高公公連忙應聲,退出了御書房。
賀岐頹然的坐回了座位上,翻看時蘊之前寫的摺子,畫著亂七八糟的塗鴉。
有張圖畫得是個張牙舞爪的人坐在高台,對著下面的火柴人頤指氣使。
賀岐問時蘊畫的什麼,時蘊心虛的說畫的是夫子給學生上課。
當時賀岐只是輕笑了聲,沒有拆穿時蘊的心思,但又如何不知道,時蘊畫的張牙舞爪的人是自己。
緣由不過是因為她犯了事,讓人揪住了錯處,賀岐象徵性的罰了她兩個月俸祿,便被她給記恨上了。
他指骨分明的指尖拂過畫像,有時候真想直接將人綁在身邊,省得她到處涉險。
但正如高公公說的,若是折了她雙翼,那時蘊還是自己認識的生動活潑的時蘊嗎?
賀岐不知道。
他想起了那日祝長晉對他說的話,言辭懇切,句句情深。
「我喜歡時蘊,在書院的時候就喜歡了。起初我自己是沒察覺的,直到有個同窗問我,你什麼總是盯著時蘊看,還總是刻意逗弄她,是不是看她不順眼。
我當時很驚訝,我說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沒說看她不順眼,但我也是那時候才發現,每次有什麼事,我都會下意識的看向她。
放假回家的時候,我和蓉妹提起這事,蓉妹說我這是喜歡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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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岐有注意到,祝長晉當時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很柔和,唇角帶著笑意,像是回憶起了以前一起同窗的美好記憶。
「我起初不信我會喜歡男子,我後來看一個伶人撫琴,我覺得那人身形有幾分像時蘊,看著也小小的,突然就覺得,性別也不是那麼重要。
而且……後來我回書院,就發現我不喜歡其他人和她親密接觸,以前攬肩擁抱什麼的,都再正常不過的事,我都不想看見她和別人這樣做。
後來我就嚇唬她、恐嚇她不能和別人親近,她當時應該也是挺怵我的,就答應了。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她收了我錢的緣故,她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貪財。
她貪財也挺好的,有時候真的可以省掉很多解釋,只要錢給到位,不管提出的要求多匪夷所思,她都會答應。」
祝長晉的回憶點到即止,他抬眸看向賀岐,說道:「陛下能明白我的意思嗎?」
賀岐面上依舊保持著親和的笑意,反問:「什麼意思呢?是說朕不該問多少錢能讓她裸奔的事?怕只要朕給得起,她就真敢答應?」
祝長晉道:「這是其一,其二是,我想說,我真的很喜歡她。這些年,我從沒向你開口提過什麼要求,也沒和你爭過什麼,但我現在希望,陛下莫要與我爭奪她。」
賀岐指尖轉動著玉扳指,思忖了片刻,才開口:「為什麼不爭呢?感情就是要歷經挫折才深刻。還是你覺得你爭不過朕?」
他自在的輕嘆了聲,說道:「怎麼辦啊,朕也很喜歡她。榮景,我們公平競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