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臭趣相投
時蘊每天足不出戶,就能日進斗金,樂著她越發得意忘形,靠在搖椅中翹著腿,手裡拋著兩個金錠。
知音在旁翻看賬房賬目,撥弄算盤,說道:「這三天總共進賬十萬兩金錠,五十萬兩白銀。」
她看向時蘊,說道:「所以大人打算將這些全部私吞嗎?但是這並不是一筆小數目,陛下那邊肯定會驚動的。」
時蘊當然知道這道理,說道:「肯定不能全部私吞了,這樣,你拿出四成來,我自有用處,將這事給擺平了。」
知音欲言又止,嘆息道:「大人,你這樣做會不會太囂張了?陛下選秀,你真打算拿收下這些賄賂的銀子,將那些人安排到陛下身邊嗎?」
時蘊偏頭看她,笑道:「為什麼不啊?他要什麼樣的美人沒有?後宮選些什麼人,對他又沒什麼影響。」
「可是……」
時蘊擺擺手:「安啦,你家大人自有打算,你只管按照我說的去做就行。」
知音喟嘆一聲,說道:「好吧。」
這日早朝後,時蘊又被單獨留下了。
朝中大臣早已見怪不怪,倒是藺奕湘經過她時,腳步停頓了一下,似是撇了她一眼,卻沒多做停留,抬步離去,帶走一陣清香。
時蘊吸吸鼻子,那淡淡的檀香還怪好聞的,到時候她也叫人整點,方便像藺奕湘這般裝逼。
她輕車熟路到了養心殿,諂媚上前,嘿嘿笑道:「陛下,你交代的選秀的事我都給你辦妥了!不僅能得美人,還能得一筆錢財。」
賀岐瞥了她一眼,對她的話並未感到多意外,問:「收了多少?」
「四萬金錠,十二萬銀兩。」
賀岐翻看摺子的動作頓住,抬眸看向她,微哂道:「只有這些,你確定?」
時蘊面不紅心不跳,說道:「臣確定,臣也覺得他們未免太過摳搜了些,等下次選秀,微臣定要好好敲詐他們一番!」
賀岐發出低聲輕笑,說道:「你從中收了不少好處吧?」
時蘊連忙上前,狗腿的給賀岐捏肩,笑道:「陛下這是哪的話?我可一個分都沒敢收,為陛下排憂解難是微臣的職責,為陛下赴湯蹈火,在所不惜!」
她說得冠冕堂皇。
賀岐拍了拍她搭在他肩上的手,拉拽著她坐在了自己身邊。
時蘊正疑惑這狗皇帝要做什麼,就見賀岐拿起毛筆,沾染了墨水,然後,送到她手中。
他笑道:「說得好,既如此,那你就繼續為朕排憂解難吧。」
時蘊真後悔和這狗皇帝虛與委蛇,這就不是個聽得懂人話的主,只會順著竹竿往上爬。
但她還是老老實實的批改了奏摺。
賀岐則熟稔的將堆起的奏摺的最底下那一本抽了出來,那是時蘊的習慣,本意就是想狗皇帝看到一半沒得精神看,讓她逃過一劫。
眼下看來適得其反了。
賀岐噗呲輕笑。
時蘊閉了閉眼,假裝聽不見,繼續批摺子。
很快就翻到了藺奕湘的,原以為還是彈劾自己的,沒想到他今天非但沒有提到自己,反而提到了另一樁事——
秋闈在即,但往年科考出才子最多的狀元州卻爆發了蝗災,糧食顆粒無收。
藺奕湘呼籲調動銀兩糧食支援,且好生安頓那邊要前來京都趕考的學子,不能錯失了有才之人。
時蘊雖然平日里不著調,但碰到正事也不敢含糊,將他的摺子拿給了賀岐看。
賀岐看了兩眼,說道:「這事他昨天已經跟朕說過了,但你也知道,如今國庫空虛,根本撥不出多少銀兩來。」
時蘊頓了下,說道:「那正好,選秀這筆錢剛好派的上用場。」
她不得不說,在某些地方,她和這個廢材皇帝還是心意相通的。
當時賀岐輕易答應了選秀之事,要說這也不是什麼小事,關乎到皇室下一代血脈傳承。
賀岐卻沒有將這事交給一向正直嚴謹的藺奕湘,而是交給了整個朝中最混不吝的廢物點心時蘊。
時蘊當時問賀岐的意思,賀岐沒說。再去問藺奕湘,也沒受待見,但可以得知的是:那人顯然沒跟賀岐通過氣。
她回家后思忖了整整一日,直到有第一個官員帶著銀兩鬼鬼祟祟的登門拜訪,時蘊才咂摸出狗皇帝的意思來。
賀岐要的就是這樣,光明正大的斂財。
果真是……臭趣相投。
時蘊喜歡。
要是藺奕湘知道了,怕是要氣的原地升天,和這兩人從此斷絕來往,請辭官職。
賀岐哼笑,將摺子丟在桌上,說道:「從這次選妃之事你也看得出來,有錢的不是朕的國庫,而是他們。
既如此,地方鬧災,為何不直接從他們身上薅錢補貼?時愛卿,你既是自臨陽書院出來的,會有辦法的吧?」
臨陽書院是眼下最負盛名的書院,有百年歷史,從中培養出的驚世奇才數不勝數。
世間天才千千萬,但天才也只是臨陽書院的門檻。
永安王便是自臨陽書院出來的,就連藺奕湘,也曾前去臨陽書院進修過。
時蘊確實是從那裡出來不假,但她只是依託人情進去的。
她的父親,與如今臨陽書院的山長乃是舊相識。
在她年幼之時,父母被仇家追殺,拚死護著時蘊,將其託孤給了山長。
但臨陽書院百年來只收男弟子,從未有過收女弟子的先例。
加上山長雖然疼惜她,卻對她教導嚴格,並不想其他弟子知曉她和自己的關係,以免養得她嬌縱,於是從小叫她女扮男裝,跟著其他弟子一同學習。
年幼時,時蘊跟著師兄弟們爬樹摘桃、下河摸魚、上山劈柴、下山打水,什麼事都做過。
只是隨著年紀漸長,其他師兄弟都長了個子,唯獨她不長。
時蘊為此沒少被他們笑話,尤其是永安王祝長晉,笑得最大聲。
手臂一比劃,笑道:「哈哈哈哈,比我矮一個頭!小矮子,你沒得長了!」
但笑話歸笑話,尋常遇到什麼粗活累活,都有師兄弟們搶著幫她干,生怕折了她這一身細胳膊細腿。
話歸正題,時蘊真就是個草包,並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驚天駭俗的才華,能為帝王想出良策。
她只有一肚子的壞水。
但幸運的事,這狗皇帝好像也沒憋什麼好屁。
於是時蘊試探道:「那……再擴張選秀,從民間挑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