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自求多福
時蘊此時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如果不給他看,就顯得自己心裡有鬼。
如果給他看,她又怕祝長晉那不著調的在信里寫些不該說的話。
「如果不方便的話,我不強求。」藺奕湘像是看出了她的顧慮,只是語氣有些失落。
時蘊道:「能看,能看,當然能看。一封信算什麼,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她承認她就是個色胚。
但那咋了。
藺奕湘輕笑,先一步下了馬車,然後將她扶了下來。
二人的手攥在一起,一同進了時府。
知音一個勁的給時蘊使眼色,時蘊全當沒看見。
侍女低著頭將信送來,交到了藺奕湘手中。
就連拆信件這簡單的動作,在藺奕湘手裡也顯得格外雅緻,他拆開后,自裡面取出了好幾張信紙。
藺奕湘指尖摩挲著紙張厚度,說道:「我記得他才離開不過幾日,沒想到有這麼多話想跟你說。」
時蘊聽得頭皮發麻,訕笑道:「就是說他怎麼回事,哪有那麼多話說?肯定寫的都是些廢話。」
藺奕湘不置可否,一張張的看他寫的內容。
時蘊坐在旁邊如坐針氈,不時的想湊過去看一眼,看看上面到底寫沒寫不該寫的東西。
但旋即藺奕湘餘光撇開,似笑非笑與她視線對上,說道:「需要先給你看嗎?也是,本就是寫給你看的,理應你先看過之後我再看。」
他話是這麼說,語氣中卻全是落寞的意味,似乎自己在時蘊看來並不重要。
但又不得不說,他確實拿捏住了時蘊的心理,她這人最是見不得美人垂淚失意。
更何況藺奕湘還是她以為的最標誌的美人。
她屁股老老實實的坐回了椅子上,說道:「沒有,沒有,你先看,你先看。你看完了之後我再看。」
藺奕湘朝著她笑了下,迷得時蘊神魂顛倒,好半晌沒回過神來。
身側的知音低聲咳嗽了聲,讓她盡量收斂一點。
見她還是沒有回過神來,索性踹了一腳她的椅子。
時蘊踉蹌了一下,險些栽倒,猛的扶住了桌子,才不至於跌倒在地。
藺奕湘朝著她看來,眼底似是有些疑惑她為什麼突然如此。
時蘊嘿嘿笑著,動作絲滑的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走了兩步,說道:「剛才都坐累了,站起來走走,放鬆一下四肢,你繼續。」
藺奕湘又低頭去看信了。
時蘊瞪了眼知音,見她指了指門外,示意她一同出去。
她瞥了眼藺奕湘,跟著知音出了門,藏在門後邊。
時蘊壓低聲音問:「怎麼了?有什麼事不能待會說?至於剛才踹我嗎?」
知音道:「你就不怕永安王在信里寫不該寫的東西?還敢拿給他看,是嫌自己活的命長了嗎?」
時蘊攤攤手:「但你也看見了,他想看我還能攔著不成。」
知音:「你怎麼不能攔著?你別跟我說你是見色起意,根本不忍心拒絕他。」
時蘊啞口無言。
知音直翻白眼。
「別怪我沒提醒你,永安王如今可是知曉你的女子身份,要是在這信中透露的半分,讓藺相察覺到,那你今天見他的那一面,就是最後一面。」
時蘊確實被她這話給唬住了,悄然朝這裡面看了眼,說道:「那現在怎麼辦?我過去將信給搶回來?」
知音道:「剛才給你使眼色使的我眼睛都快抽筋了,你都不理會我,現在知道急了?急有什麼用?」
時蘊:「你也沒說到底什麼事,我真以為你眼抽筋了。」
知音:「……」
時蘊低咳了兩聲,故作鎮定的進去,狀若無意的詢問:「信里都寫了些什麼?可有提到什麼關鍵的事?」
藺奕湘道:「還沒看完,他真的很寫了很多話。」
時蘊去端茶,說道:「是啊,他也真是的,吃了沒事寫這麼多幹什麼?你要不歇會再看吧?先喝杯茶。」
她將茶水端到藺奕湘跟前,一個「不小心」,將茶水潑在了他身上,打濕了信件。
時蘊哎呀一聲,連忙放下杯子去替他擦拭身上的水漬,趁亂將他手裡打濕的信件揉成一團給他擦衣裳。
墨水被暈開,給藺奕湘月牙色的衣裳平添了幾筆墨黑。
時蘊頓了下,收回了手,將紙團藏在了身後,訕笑道:「那什麼……要不,沐浴后再走?」
——
時蘊吩咐了人前去一趟藺宅,取一套藺奕湘的衣裳來。
她府里並沒有藺奕湘能合身的衣裳。
時蘊將人安排去了溫湯池沐浴。
將一切都安排妥善後,她才得空將塞到袖中的紙團拿出來看了一眼。
紙張早已皺皺巴巴,又濕漉漉的,即便敞開后,上面字跡也模糊的看不清了。
時蘊不免嘆息了聲。
「他早不送信,晚不送信,偏偏這時候送來,這不是存心要害我嗎?」
知音道:「你少來,他還能預料到信什麼時候送到你手裡不成?」
實則不然,祝長晉還真就計算好了時候,留了眼線在京都,掐著點,在二人一同在的時候,將這封信送到時蘊手中。
只是而今的時蘊尚且不知,她還在翻來覆去看那幾張紙,不知道上面到底寫了些什麼,也不知道藺奕湘究竟看了多少。
知音道:「你自求多福吧。」
時蘊趁著藺奕湘洗澡的功夫,去寫了封信,站在院中吹了個響哨。
一隻信鷹在空中長鳴,盤旋朝著她而來,落在了她伸出的胳膊上。
時蘊將信放進它腿上的信筒中,一邊叮囑:「送去給師兄,越快越好。」
如果是放在之前,時蘊興許會生出些歹念,比如去偷看藺奕湘沐浴。
但現在她滿腹心事,根本無心去想此事,便只在一旁等著,等到了藺奕湘出來。
她動了動鼻息:「真奇怪,你都沐浴了,為什麼身上還有這股香氣?你是被這股冷香腌入味了嗎?」
藺奕湘問:「不好聞嗎?」
時蘊:「好聞,好聞極了,我就是好奇。」
藺奕湘:「我身上的容臭就是香膏的配料,沐浴時泡開,和用香膏同效。」
時蘊一噎,她還從未見過如此注意自己形象之人,頓時感覺自己平日里都像玷污了冰清玉潔的藺相。
她拋開凌亂思緒,搓了搓手問:「剛才那信件看不了了,你可還記得上面寫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