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試題要改改

第129章 試題要改改

因著裙子濕了,謝宴辭並未急著帶姜稚出宮,而是先前往了玉祥殿。

更深露重,玉祥殿內依舊燈火通明。

嘉貴妃正執筆抄寫佛經。

先是裴若雪搖身變為榮貴妃,再到謝宴辭被困在朝露寺。

樁樁件件都令她茶飯不思,夜不能寐。

也唯有每日抄寫兩個時辰的經書,才能讓心緒稍許平和。

正抄到「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時,宮婢來報:「宴王求見。」

好在還未梳洗,不用重新梳妝打扮,嘉貴妃緊繃許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

「快,讓四殿下進殿。」

宮婢腳步輕快地去通傳,嘉貴妃正襟危坐,剛將香茶擺上案幾,謝宴辭便掀了珠簾大步流星地走了進來。

而在他身後,姜稚垂著腦袋,髒得像只泥猴。

嘉貴妃一下子沉下了臉:「進宮便進宮,你將她帶來作甚,存心氣本宮不成!」

謝宴辭無視她的問責,朝站在嘉貴妃身後的老嬤嬤吩咐道:「勞煩嬤嬤替本王愛妾換身衣裙。」

老嬤嬤不敢貿然應下,眯著眼睛去看嘉貴妃。

見她雖冷著臉,卻沒有阻攔之意,才輕舒口氣,帶著姜稚往偏殿去了。

一直看著人走遠,謝宴辭才回過頭,靜坐片刻,端起桌上的熱茶一飲而盡。

「裴若雪,母妃作何打算?」

「還能怎樣,捧著便是了。」嘉貴妃揉了揉有些酸痛的手腕:「你父皇賜她封號為榮,她怕是還未明白其中深意。」

「若是乖乖聽話,這貴妃之位或許還能長久。就怕胃口養大了,變得不安分。」

嘉貴妃無意將嘉容與晉安帝的陳年舊事講給他聽,點到為止。

候在一旁的小宮婢趕忙添了熱茶,又偷偷瞧了謝宴辭一眼,面帶羞怯地退下。

「聽說回京之時,尚嶸帶人鬧了一場?」

嘉貴妃冷笑:「尚府的廢物也是成了氣候,連皇子都敢算計了。不過有膽還得有謀,能想到借太子之手逼你回寺,這背後怕是有人指點。」

「皇后不會利用太子,能這般恨你的就只剩一人。剛封妃便如此,她也太心急了些。」

嘉貴妃用銀簪挑了挑燈芯,搖晃不停的燭火又變得明亮:「還是入宮時日太短,不知皇後手段。摔上兩跤,就知道錯在哪兒了。」

玉祥殿位置清幽,四周皆是樓閣水榭,相較於其他正殿就顯得冷清一些。

嘉貴妃又畏寒,雖未入冬,殿中一角已經燒上炭盆。

謝宴辭靠在軟墊上,衣襟微微敞開,半是慵懶半是壓迫,周身透著冷冽的氣息。

「裴府可知裴若雪封妃一事?若不知便差人遞去消息。裴家日漸沒落,想是知曉了此等消息會欣喜若狂。」

「裴若雪的臉雖有用卻沒長腦子,身邊缺人替她出謀劃策。想來相比於貴妃之位,誕下皇子或許更令他們高興。」

謝宴辭眼底帶著明晃晃的輕視與不屑:「這宮裡沉寂太久,也該添添喜氣了。」

晉安帝子嗣不豐,攏共兩子兩女。

姜彌為長子,早早便立為太子。

兩位公主,皆已出閣。

謝宴辭算起來,應是晉安帝幼子。

他如今十九,宮裡十九年便未有其他妃子有孕,可每四年的秀女之選一場未落。

想來問題應該出在晉安帝身上。

嘉貴妃懂了謝宴辭的用意,撥弄著簪子的手一頓,一時有些一言難盡。

若斐若雪一心想要個孩子固寵,狗急跳牆之下也不知會用何手段。

只不過這些手段,會盡數使在晉安帝身上就是了。

「你明知她心悅於你,這樣做是不是太心狠了些。」

」心悅本王的女子不在少數,如此惹人厭煩的,她卻是頭一個。」謝宴辭緊鎖眉頭,唇角抿成一條直線,透露出明顯的不悅。

「本王並未逼迫於她,給她的也並非死局,能否活命端看她如何選擇。要是上趕著找死,誰也攔不住。母妃若是心疼了,屆時攔著些便是。」

嘉貴妃略帶薄怒的瞪他一眼:「本宮何時說心疼了?」

話雖如此,想到嘉容,心裡還是有些許愧疚。

一時無話。沉默片刻,一陣輕碎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珠簾晃動,換過衣裙的姜稚緩緩進了殿內。

嘉貴妃的衣物多刺繡繁複華麗至極。

嬤嬤找了好久,才尋到一件素點的裙子,雖說素點料子卻也極好。

燕燕輕盈,鶯鶯嬌軟。她著一襲素綾宮裙搭黃色輕紗披帛。嬌顏白玉無瑕猶如凝脂,羅衣刺繡著幾支半枝蓮,從內到外雅到極致。

謝宴辭眼中閃過一抹亮色,像是極為滿意。

「平日里就該這般打扮,俗話說先敬衣裳后敬人。下面伺候的可都是人精。也就是在王府有爺看著,跟了別人,靠你那個丫鬟,怕是一天餓九頓。」

人一動,頭上的釵環便跟著響。

姜稚小心翼翼,唯恐落在地上給摔碎了,被嘉貴妃怪罪。

又被謝宴辭說的不好意思,不由羞紅了臉,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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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時進王府打扮的素凈,她的確存了別的心思。

一是為了不惹了別人的眼。

二是為了掃謝宴辭的興。

哪知她將各種老氣橫秋的顏色穿了個遍,謝宴辭仍舊興緻不減。

想到嘉貴妃還看著,不由偷偷睨他一眼,讓他收斂一些。

燈下看美人,一顰一笑自有風情。

謝宴辭裝沒看見,去拉她的手,被姜稚一扭身躲開。

修長的手指又搭上姜稚脖子上的翠玉墜子:「這塊玉顏色雖正,水頭卻不足。爺庫房裡還有塊好的,待回了府給你打個頭面或琢個物件兒都依你。」

嘉貴妃見他一副不值錢的模樣只覺頭痛。

本想開口訓斥,可想到姜稚在城門說的話,又生生忍了下來。

罷了,總歸心性不壞,且對阿辭忠心。

只要不做妖,當個愛寵養也不妨事。

她將手裡的簪子啪的一聲放到桌上,攏了秀眉看向謝宴辭:「宮門早已落了鎖,此時出宮又要折騰一番,今日就先歇在玉祥殿罷。本宮差人備了熱水,你先洗漱。再來本宮這將人帶走。」

聽著話音,想先留下姜稚。

謝宴辭自然不願,有了落水那一遭,他哪還敢將人留在嘉貴妃跟前。

還沒說話,姜稚扯了扯他的衣角小聲道:「王爺先去吧,妾身願意留下。」

這話讓謝宴辭挑高了眉,看了她兩眼,見臉上當真沒有一絲勉強之色,便應了下來。

總是防著也不是個道理,若以後姜稚成了正妃過了明路,也還得入宮給嘉貴妃敬茶。

而且他也感覺到嘉貴妃似是沒有以前那般厭煩她了。

謝宴辭隨著嬤嬤出了殿門,殿內便只剩下姜稚與嘉貴妃。

本以為她支開謝宴辭想與自己說什麼,哪知張口便是:「會寫字?」

姜稚愣了片刻:「妾身識得幾個字。」

「既然會寫,那便替本宮將那捲佛經抄了。」

嘉貴妃戴著護甲的手朝著放了筆墨的書案虛虛一指,神色淡漠:「是替阿辭祈福的,抄的時候心誠一些。」

姜稚掩下驚訝,趕緊應是。

見她要抄佛經,老嬤嬤趕緊又添了幾支蠟燭,怕她肚子餓又備了點心。

嘉貴妃讓人攙扶著入了內室,與姜稚抄佛經的書案隔著道百花屏風。見老嬤嬤忙前忙后,不由輕嗤一聲:「她倒是個殷勤的。」

在嘉貴妃跟前伺候的都是老人,說話便隨意一些,一嬤嬤跪著替她脫鞋斟酌著道:「娘娘莫惱,崔嬤嬤跟著四殿下最久。如今見有人敢駁了那些莫須有的罪名,替殿下叫屈,她自然高興。」

嘉貴妃半躺在榻上身後塞了迎枕,神情有些懨懨:「對阿辭真心又如何,總歸出身太差,日後對阿辭不能有任何幫助。」

「只是一個姨娘,有這份心已是不易。況且四殿下正妃乃丞相嫡女,娘娘何必憂心。」

「非是本宮憂心,江丞相那老東西滑頭的很,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是忠於陛下。而且在阿辭被尚嶸刁難之時,江心月竟敢不置一詞安穩坐在馬車之內。本宮在想,她是故意想看阿辭笑話,還是得了江丞相的授意。」

「不管是哪個原因,都不可饒恕。」

嬤嬤撥了撥香灰,將一塊香膏放入三足芙蓉石青爐內。青煙裊裊,讓人安神。

嘉貴妃閉眼凝神片刻,開口說道:「是本宮太慣著她了,阿辭雖娶了正妃,側妃之位卻懸空已久,既如此就在年關前將人選定下吧。」

嬤嬤極快的朝著姜稚的方向看了一眼,心下覺得不妥,卻仍笑道:「還是娘娘思慮周全。」

姜稚端正坐在書案前。

嘉貴妃讓她寫的是《九品蓮花龍王經》字數不多,抄起來也不難。

只是舟車勞頓的從朝露寺趕回,又在城門與人舌戰一場。到連夜入宮與晉安帝鬥智斗勇早已讓她身心俱疲。

此刻坐在鋪了軟墊的椅子上,炭盆離得不遠,周身暖意融融,便覺得困倦起來。

初時還用手掐一掐大腿,強迫自己清醒。到最後掐大腿也不管用了,宣紙上的字都變成了只只蝌蚪,讓人眼暈。

待謝宴辭沐浴完披著斗篷來接人的時候,姜稚早已睡的香甜。

臉上染了墨跡,連筆都從桌上掉落滾到了繡鞋邊。

嘉貴妃嘆了口氣:「趕緊將人帶走,本宮瞧著礙眼。」

謝宴辭勾唇一笑,彎腰將人抱在懷裡,在偏殿歇下不提。

轉眼,太和宮前的殿試如期而至。

殿試之前,宮裡還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有坊間傳言,晉安帝新封的榮貴妃毫無廉恥之心,竟在佛祖面前勾著皇帝做下不齒之事。

這才引得佛祖怪罪降下天罰。

榮貴妃自請在佛祖面前懺悔,願抄經一月,不出佛殿。

姜稚聽了,想到發現裴若雪那日,輕嘆了聲。

也不知是皇后還是嘉貴妃出的手筆。

連日來晉安帝身子抱恙,試題由內閣擬定后,就全權交予了謝宴辭選題定奪。

誰人不知宴王脾性暴戾,也意味著不近人情的鐵面。等消息從宮中一放出,就偃息了不少想要尋旁門左道的心。

姜稚自回府後成日里在王府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原先是不知的。

還是碰巧廊下有兩個丫鬟閑談,說此次進京人數不少,好生熱鬧。

進士十年苦讀,進京趕考是大事,多數都是舉家老小陪伴而來。所以出去採買點心和布料,都要排上好一會。

姜稚不由想起前世,最後是謝宴辭定出了殿試的題來,就問了春桃一句:「王爺呢?」

春桃正支著窗子,聞言想了想:「王爺在書房兩日了。」

這點看來和前世無異。

「春桃,你去吩咐小廚房生火,我做些點心給王爺送去。」

春桃提醒道:「王爺為著殿試準備,姑娘眼下去怕是不妥。」

姜稚像是下定了決心,神色認真:「無妨,你去吩咐就是了。」

半個時辰后,姜稚提著食盒出現在書房門口。

侍衛伸手阻攔,裡頭卻傳來了宴王低沉醇厚的聲音:「讓她進來吧。」

屋內安息香的餘味,被四方的合窗攏著散不盡,光線晦暗不明,唯有桌案邊一盞將熄不熄的明角燈,微微泛著明亮。

謝宴辭從添置在旁的軟榻上才起身,就見姜稚推門走了進來。

她今日著了身青色裙裳,綉青荷的雲錦輕盈脫俗,襯得嬌顏如白玉無瑕。珠釵挽了個尋常髮髻,薄妝無需多加點綴,就已是明艷照人。

他忽然想起市井坊間流傳的那句名作,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誠不欺人啊。

「帶了什麼好東西?」謝宴辭小憩了會,才醒,聲音慵懶中摻了幾分嘶啞,比以往還要清冷。

姜稚連忙碎著步子上前放下食盒,替他斟上茶水,話還是要說的漂亮:「王爺喝杯茶潤潤嗓子。妾身聽聞王爺在書房閉門不出,惦記著您,這才做了些點心來。實屬是無心攪了王爺清凈。」

謝宴辭不動聲色地抿下茶水,任由姜稚故作裝乖的模樣晃在跟前。

他倒是想瞧瞧,這回姜稚又想出什麼幺蛾子。

姜稚臉上適時浮出討巧的嫣然笑意來,她轉身推開窗,窗前有含苞掛枝的陽春花點綴,金光透過了枝隙攀上書案,落在筆鋒有力的墨色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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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妾為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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