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重生
姜稚不說話,春桃擔憂的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滿京城誰不知道謝宴辭心狠手辣,死在他手裡的女人不知凡幾。
姜稚落到他手裡,真如羊入虎口一般,必定沒有活路。
與陸喻州相見雖會讓名聲受損,但也比丟了命強。
春桃身為大丫鬟,自然不願意見姜稚到了這個地步又反悔。
眼看著日頭漸高,前院喧嘩之聲越大,估摸著撤了席。春桃忙急急的扯了姜稚一把,催促道:「姑娘!」
姜稚被扯的身子一歪,也跟著回過神來。
上一世她守在假山旁,等著陸喻州出現的時候,忙裝作尋帕子的模樣和他撞了個滿懷,甚至驚慌失措之時,把口脂擦到了陸喻州的下巴上。
做實了與他私相授受之事。
不僅壞了他的名聲,姜元寧趁勢退親,還連累他在科考時因此心神不定名落孫山。
所以說來說去,陸喻州恨她入骨也算情有可原。
這一世重來,姜稚不願意再靠近陸喻州半分。
春桃還在催促,姜稚已經心有決斷。
她朝著抄手游廊看了一眼,低低說道:「我不會見陸喻州。」
春桃想開口,姜稚直接打斷她:「讀書人最重名聲,就算得了手,陸喻州也會因此怨恨於我。再者我聽說他對長姐情根深種,若因此壞了他與長姐的婚事,就算我嫁去陸府恐怕日子也不好過。」
「可是沈姨娘……」
「放心,長姐現在有求於我,她不敢對姨娘如何。」
春桃依舊眉頭緊鎖,姜稚知道她在擔心什麼,不由彎唇一笑:「長姐想嫁去王府,我不佔了那妾室之位就是。」
「至於我自己的婚事,今日前來赴宴的青年才俊這麼多,也不是非陸喻州不可!」
為了來國公府赴宴,姜稚用心思打扮了一番。
蛾眉淡掃,薄施粉黛,眉梢眼角皆是春意,如新月般醉人。
春桃還想再勸:「陸公子溫柔體貼,溫潤如玉,姑娘你——」
溫柔體貼?
溫潤如玉?
上一世,春桃雙腿都被打爛了,陸喻州也沒有手軟。
姜稚憐惜的摸了摸春桃的臉:「傻姑娘,知人知面不知心,哪能憑著外貌就斷定一個人的好壞呢。」
正說著話,遠處笑聲漸近。
春桃忙扶著姜稚往別處躲。
本想藏入假山之內,姜稚突然捂著胸口悶哼一聲,臉上閃過痛苦之色。
「怎麼了,姑娘。」
「我……我胸口疼。」
一陣又一陣的疼痛讓姜稚白了臉。
春桃也慌了手腳。
自從姜稚長開之後,身形日漸飽滿,如蜜桃一般,快要沁出汁來。
府中奴才望著姜稚的眼神有時也控制不住的露骨。宋氏就讓春桃每日尋了白色布條將那惹眼的豐滿給綁起來。
或許是今日綁的緊了,才讓姜稚疼痛不已。
得找個地方,把衣裙解開看看。
假山是不行的,姜稚咬著紅唇,向著竹林旁的閣樓看去。
那小樓半隱在竹林后,應該不會有人進去。
主僕二人相攜著上了閣樓。
過了一盞茶的功夫,就見陸喻州與幾位年輕公子說說笑笑進了園子。
一行人中,當數陸喻州才學相貌最好。雖門第不顯,卻不妨礙眾人圍著他似眾星捧月。
又恰逢娶妻喜事,幾人談笑間都儘是對他的恭維。
陸喻州薄唇微挑,溫潤如玉。
仔細看卻笑不及眼底,客套疏離的一一拱手道謝。
餘光卻時不時的往周圍尋去,有些心不在焉。
園中花草蔥蘢,鳥鳴婉轉,假山一側,翠竹搖曳,隱隱透出一角藕色裙擺。
陸喻州心神一動,垂在兩側的雙手不由自主的攥緊。
復又鬆開,像是終於鬆了口氣。
沒人知曉初在假山遇到姜稚,他是多麼驚艷。
嬌媚的少女有些莽撞的撲過來,溫香軟玉抱了個滿懷。以至於在察覺出她的意圖時,還是默許她將口脂蹭下。
可陸喻州並未想過,一時心軟,竟惹出後面那麼多事來。
姜元寧怒斥他們私通有染,大鬧退婚。
往日好友亦因他娶了背負著不安於室名聲的姜稚,對他指指點點。
自己本受盡追捧,卻因姜稚千夫所指,又在春闈名落孫山,徹底跌進泥里。
美色誤人,他便順理成章的將所有的怨氣發泄在了她的身上。
每每看見姜稚半張著朱唇,眼波瀲灧的求饒,陸喻州便想折磨的她狠一點,更狠一點。
直到一發不可收拾。
可無論怎樣,姜稚始終都是他的人,他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竟然會連她的屍骨都未見到。
死在別的男人的塌上,真是要將他生生逼瘋了。
站在陸喻州身旁的公子見他神情專註的盯著一處,挑眉打趣道:「陸兄如此出神,難不成那假山後是有什麼寶貝?」
「梁兄說笑了。」陸喻州回過神來,斂眉淡笑,不動聲色的側著身子擋住了梁博的視線。
「是嗎?」梁博不懷好意的嗤笑一聲,轉了步伐作勢就要繞過假山,一窺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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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喻州臉色頓變,梁博乃京中有名的紈絝,上一世也曾向他討要過姜稚。
想到躲在假山後的人就要先一步被別人發現,陸喻州再也沉不住氣。
他眸色微深,肩膀用力一頂將梁博撞的一歪,自己代替他靠近了假山。
那道嬌俏身影,果真攜著暗香,如同記憶中一般無二朝著他撲來。
可近了幾分,陸喻州就發現了不對勁兒。
他與姜稚做了三年夫妻,她身上的每一處肌膚他都親自啃咬過,不可能認不出她飽滿的身形。
他臉沉了下來,後退一步,冷眼看著女子撲倒在地。
「呀!」
一道吃痛的驚呼聲響起。
姜元寧手拄在地上,被石子硌的生疼,咬唇掀開眼帘,漏出一張與姜稚有幾分相似的面龐。
但對比起來,還是遜色太多。
她神情緊張,甚至有些茫然,顯然沒有料到與陸喻州同來的會有這麼多人。
偏偏她剛才出來的急,裙擺不慎被假山上的突石勾住,這會衣裙凌亂的貼在身上,哪有半點端莊模樣。
姜元寧又羞又急,裙子濺上泥越擦越臟。
最後乾脆什麼都不顧了,目光楚楚可憐的看向陸喻州。
陸喻州今日只著了一身素衣,黑髮用竹冠簡單固定住,長身玉立,渾身上下透著氣節如松的風姿,在一行人中格外出挑。
姜元寧咬緊了唇瓣,眸色湧上了深深的悔意。
這樣出色的男人,她前世竟然拱手讓給了姜稚,眼巴巴去做了謝宴辭的妾室,守了一輩子的活寡磋磨,最後還死在那個瘋子手中。
真是糊塗至極。
幸好,老天待她不薄,給了她重來一次的機會。
這次,她才不要換親,這狀元郎的誥命夫人,本就該屬於她姜元寧!
就讓那替她享了半輩子清福的姜稚,去蹚一蹚宴王府吃人不吐骨頭的渾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