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他要她高坐明台,不染霜雪

第149章 他要她高坐明台,不染霜雪

謝臨淵想過得知真相后宋晚寧會恨他、怪她,可真面對她這樣冰冷的眼神,再充足的心理準備也毫無作用。

肉體上的疼痛遠比不上心痛。

哪怕他不是罪魁禍首,也不是事件的參與者,甚至連個觀眾都算不上。

可事隔經年,突然回過頭髮現自己當時身在局中,不由得也會反思——曾經自己是不是也有機會能夠救下宋將軍,但是他沒有把握住。

時光終究不會倒流,再多的懊悔也沒有用。

他什麼也做不了。

「我當時真的不知道......」謝臨淵的解釋蒼白無力,甚至不敢與她對視。

宋晚寧笑了:「是,你們每個人都有苦衷,一邊是不知情,一邊是軍令難違,那我呢?我就活該承受這一切嗎?」

她將手攥成拳頭,一下又一下敲在自己心口位置,發出「咚、咚」的悶響。

可即使這樣,也絲毫不能緩解那股子上不去又下不來的窒息之感。

謝臨淵看不下去,握住她的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按在懷中。

她越掙扎,他傷口就越痛。

可兩個人彷彿都絲毫未覺,各自較著勁。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是來嘲笑我有多蠢嗎?」宋晚寧哭累后,整個人軟了下來,絕望地搖著頭問道,「蠢到愛上殺父仇人的兒子,還把幫凶的孩子當成是朋友!」

整件事似乎是齊相一人推動,可仔細想想背後的最大得益者有且僅有皇帝。

也只有皇帝的命令,能讓與父親交好的江國公見死不救。

這一招既不動聲色收回兵權,同時又能對其他武將殺雞儆猴,還特意留了她這樣一個毫無用處的女孩養在宮裡,以示皇恩浩蕩。就算她知道了事情的始末,也不會對皇權造成任何威脅。

當然,若不是謝臨淵告訴她,她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這些。

像個傻子一樣什麼都不知道,或許比直面這些殘忍的真相要活得輕鬆。

畢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她連恨都是大逆不道的。

「我好累啊謝臨淵,活著為什麼這麼累。」宋晚寧仰頭看著他,輕聲哀求道,「你放過我吧。」

她咬著幾乎沒有一絲血色的唇,如雪似玉的臉上淚痕斑斑。

像被暴雨摧殘過的花兒,在風中搖搖欲墜。

「宋晚寧,你振作一點!」謝臨淵強忍著胸口裡外的雙重疼痛,用力搖著她的肩膀,企圖將她喚醒,「你父親當年明知是個陷阱卻依然甘願赴死,難道是想看到你現在這副一心求死的樣子嗎?」

他好不容易才把她從絕望的深淵裡拉出來,怎能眼睜睜看著她又讓自己陷進去。

然而宋晚寧此刻什麼也聽不進去,空洞的眼眸里看不出任何情緒,像被抽走了魂魄。

「你別這樣,你打我也好,罵我也好,別不理我......」

謝臨淵一隻手攬著她的腰,另一隻手胡亂地擦拭她臉上的淚。

可那眼淚越擦越多。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良久,宋晚寧突然苦笑著開口:「我有什麼資格打你罵你呢?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而我不過只是個任人宰割的孤女,連能不能活下去都要看你們的心情。能讓我苟活至今,我該感恩戴德的,方才竟生出了怨懟,真是該死。」

話雖這麼說著,可臉上並無半分自責之意,反倒帶了些許嘲諷。

她似乎變了一個人,平日里那股子倔強不服輸的勁兒消失得無影無蹤,此時此刻站在這裡活像具行屍走肉。

「你難道不想親眼看著那些有罪之人得到懲罰嗎?」謝臨淵彎下腰,在她耳畔輕聲問道。

這句話讓宋晚寧木然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

她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張熟悉的臉,半晌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你瘋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什麼有罪之人?罪魁禍首難道不是最上面那位嗎?

難不成他想弒父篡位?

這...也是能隨意說出口的嗎?

「我很清醒,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謝臨淵眸色幽暗,語調平靜,說的話卻讓人不寒而慄,「皇室本就沒有親情,我為了上位對自己的兄長都能毫不手軟,還有什麼不敢做的。」

他早已打定了主意——故意將自己說得卑劣不堪,將一切都歸咎於他自己的野心作祟,不想讓她有半分心理負擔。

這一生他欠她許多,是怎麼也還不清的,餘生的每一刻都是為她而活。

他要她得償所願,要她高坐明台,不染霜與雪。

若有罵名,他一人承擔。

果然,宋晚寧眼裡寫滿了驚恐,瘋狂推搡起來,想要脫離他的懷抱,嘴裡一個勁嘟囔著:「你瘋了!你真是瘋了!」

謝臨淵滿意地看著她的反應,薄唇勾勒出一抹笑意。

他不怕她情緒激動,也不怕她懼他、恨他,只怕她又回到之前自我封閉的狀態,喪失活下去的意志。

「寧兒,你聽我說。」謝臨淵輕撫著宋晚寧的臉頰,手下這柔軟光滑的觸感令他痴迷,以致於神情都有些恍惚,「死是最容易的事,死了只會親者痛仇者快,不要放棄自己。愛你的人都希望你好好活下去,不要遂了那些不安好心之人的意。」

「好好活下去......」宋晚寧茫然地重複了一句,忽而又苦笑著搖頭,「可是我要怎麼好好活下去?我曾經的愛人,如今的朋友,每一個與我都隔著血海深仇,我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與你們談笑風生嗎?不,我無法原諒自己。」

她知道自己又鑽了牛角尖了,可實在控制不住自己。

理智告訴她這都是父輩的恩怨,不該遷怒別人;但若是就這麼輕飄飄釋懷了,她會覺得自己好像個叛徒。

她對不起任何人,也對不起自己。

「寧兒,你沒錯,不要用別人的錯去懲罰自己。」謝臨淵低著頭,將她的掙扎糾結盡收眼底,「當年你要離京,江淮夫婦頂著欺君之罪也送你離開;見你鬱鬱寡歡,謝文茵想盡辦法逗你開心。我們每一個人都想要救你,從不是你的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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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室登堂入室?王妃不伺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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