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被拐
海北省中安市平安鎮。
一個瘦弱白凈的小女孩,垂著一雙黑葡萄似的的大眼睛,坐在台階上沉思。
水泥台階和土地交叉在一起,灰撲撲的地上鋪了一層塵土。
女孩身上穿著一身破舊的的衣裳,十分瘦弱,眼眸里浮現出漠然。
屋內傳來一陣吵嚷聲。
女的哭叫聲響起來,「你看看你一年到頭給家裡拿多少錢,我怎麼嫁了你這麼個沒本事的人,我的命苦喲!」
男的惱羞成怒,張嘴就是一頓國粹輸出。
「媽了個X的,嫌我沒本事,你早點滾遠點,臭娘們,過不下去就離婚!」
黎芷坐在門口的台階,垂著眼眸,看著地上的螞蟻不停的搬運著食物,好像永不知道疲倦。
就好像屋內的爭吵聲,永遠不會停止。
黎芷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塵土,拉開破舊生鏽的鐵皮大門。
「嘎吱」聲響起。
這是大門打開的聲音。
屋內的爭吵聲頓了一下。
接著聲音更大。
誰也沒管外面的小女孩。
黎芷出生在一個貧困家庭。
家裡人祖祖輩輩以種地為生,平時農閑的時候,父親出門打工,母親接點零活補貼家用。
屋內的爭吵聲就是黎芷的親生父母,黎建國和劉翠芬。
他們十年前結婚,婚前黎建國就是十里八鄉有名的二流子。
整天遊手好閒不幹好事。
劉翠芬長得漂亮,是天水村的一枝花。
天水村和永安村緊挨著。
當年要不是劉翠芬小時候從山上摔下來,瘸了一隻腿,她也不會嫁給二流子黎建國。
結婚後兩人過了一年甜蜜的日子。
直到黎芷出生后,各種爭吵接踵而至。
原來當初兩人結婚用的錢全是黎建國借的外債。
黎芷滿月酒當天,債主就堵上了門。
氣的劉翠芬當天就抱著黎芷回了娘家。
黎芷外公劉平生抽著旱煙嘆氣,滿面愁容。
最終還是借了錢給黎建國填窟窿。
當屬黎建國上門求娶的時候,劉平生也託人打聽了他的人品。
知道他家裡窮,人還遊手好閒。
但是也沒蹲過監獄,沒犯過大錯。
劉平生夫妻倆商量著,年輕人總有犯渾的時候。
只要能改,以後好好過日子就行了。
大不了他們倆夫妻多幫襯著。
主要是劉翠芬瘸了一條腿,上門求親的人不是瞎眼的,就是死了老婆再娶的。
老夫妻倆一個也沒看上。
一來二去就拖到劉翠芬二十五歲,這年紀在鄉下都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沒辦法。
都是命喲。
結婚後黎建國三天兩頭不在家。
平時不是抽煙喝酒就是跟狐朋狗友出去鬼混。
一年到頭一分錢也拿不到家裡。
外債倒是越欠越多。
夫妻兩個的爭吵次數也越來越頻繁。
黎芷就在這種家庭環境中長到了十歲。
出了門,黎芷捏著十塊錢去網吧打遊戲。
這十塊錢是她今年的壓歲錢。
過年的時候姥姥姥爺一人給了五十。
加上爺爺奶奶舅舅大姨姑姑他們給的也有兩三百塊錢。
但是都被劉翠芬收走了。
美其名曰幫她存著。
只剩了十塊錢給她買糖吃。
但是劉翠芬藏錢的地方就連黎芷都知道。
不是柜子地下的衣服夾層里,就是枕頭芯裡面。
更別說黎建國了。
剛過完年不久他就偷偷拿了劉翠芬藏的錢出去打麻將。
一晚上全輸光,還倒欠人家五百塊錢。
這才氣的劉翠芬又和他大吵一架。
這場架一吵起來也沒人顧得上管黎芷。
她找到網管開了機子。
兩塊五一個小時,十塊錢能玩四個小時。
她在網吧待了一個下午,晚上回到家時,劉翠芬一個人坐在屋裡哭。
黎建國已經不知所蹤。
不用問也知道,肯定又是出去打牌了。
「死丫頭,你又上哪玩去了?一天天的不見你影子,跟你那個爸一模一樣!」劉翠芬看見黎芷回來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訓斥。
黎芷沉默了半晌,出聲說道:「我要住校。」
「好好地你住啥校?」劉翠芬皺緊眉頭,一副嫌她事多的模樣。
她最討厭黎芷和他爸那如出一轍的性子,冷心冷肺。
黎芷瞥了她一眼,開口:「快要升初中了,學習任務重。」
她上學早,五歲讀一年級,翻過年就到六年級下學期。
她們這村小就在家隔壁,走五分鐘就能到學校。
但是六年級和初中部在一起。
走路要走半個小時。
「一天天的就你事多,你不住家誰來帶你弟弟?都指望我?」
一想到黎芷要是住校,沒人幫她帶三歲的黎由,劉翠芬的眉頭能夾死一隻蚊子。
「你現在學習不是挺好的,不住校也能考上初中,別沒事找事。」
黎芷自小成績就好,學習方面不用她操心,每年回娘家她處處矮別人一頭,也就黎芷的成績能讓她臉上有點光,所以她也沒想過不讓黎芷輟學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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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芷態度堅決:「我一定要住校。」
不管劉翠芬在背後的破口大罵,說完后她就回了自己房間。
她受不了兩人無盡的爭吵與責罵,受不了黎建國喝完酒醉醺醺的回來張嘴閉嘴就是國罵,還有滿屋子亂竄的老鼠。
黎芷低下頭擰緊眉頭,剛好和一隻肥大的老鼠對視。
黎芷面無表情的跺了一腳地面,老鼠甩動肥胖卻靈活的身軀,轉瞬間跑的無影無蹤。
她側頭看了一眼床板隔壁的用大水缸和糧草席子蓋成的「糧倉」,無語的閉上了眼睛。
三天後,六年級開學。
黎芷上課第一天就提交了住宿申請表。
年級主任有點詫異,「你家不是離學校很近嗎?怎麼要住校?」
「走路有點遠,我想節約時間學習。」
年級主任感到很欣慰,當下大手一批准了黎芷的住校申請。
本來學校的宿舍是留給外村的孩子住的,一般本村的孩子不給住校。
但是誰讓黎芷這孩子次次都考第一呢?
又是為了學習,主任直接給她安排了宿舍,給她一張表格讓她回家找父母簽個名。
黎芷回家收拾床鋪的時候,劉翠芬臉色鐵青。
「死丫頭,你真能耐上天了,現在啥事都能自己當家做主了?我告訴你,不能住校聽見沒?」
黎芷彷佛沒聽見她的話,一臉淡漠,捲起自己為數不多的行李,剛剛好收出兩個挎包。
劉翠芬見黎芷不理會她的話,覺得當家長的威嚴被挑釁,一隻粗壯的手指頭直戳黎芷的腦門,手下使了大力,直把黎芷頭上戳了三個手指頭印還不解恨,又上手用力往後搡了一傢伙,直把黎芷倒推了一個跟頭,後腦勺硬生生的摔到了水泥地上。
黎芷一陣頭暈眼花,呆愣愣的坐起來,大腦一陣嗡鳴,耳邊還圍繞著劉翠芬疾言厲色的辱罵聲。
她猛的抬起頭,狠狠的盯著劉翠芬的眼睛。
似是一隻小狼,眼神里充滿兇狠。
劉翠芬被黎芷的眼神震懾住片刻,忘記了自己要說的話。
她印象里的黎芷一直都是沉默寡言,不愛說話的性子。
就算平時再怎麼罵,這丫頭也都是低著頭不吭聲,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黎芷這麼兇狠的眼神,彷佛是看仇人般的敵視。
「你瞅啥瞅?我生你養你這麼大,你報答過我一天嗎?真是白養你個死丫頭,沒心沒肺的白眼狼!」
黎芷站起身,狠狠的瞪了劉翠芬一眼,轉身跑出了家門。
她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只覺得要逃,要離開這個讓她喘不過氣的家。
出門一直朝著西邊跑,那裡有一條大馬路,通向其他村鎮,也通向外面的世界。
黎芷不停的跑,跑到夕陽西下,路上靜悄悄的,沒有一個人,偶爾有運貨的大車閃著前燈呼嘯而過。
身上跑出的汗也被寒氣侵襲,貼身的衣服粘噠噠的貼在身上,後腦勺的傷後知後覺的疼起來,黎芷狠狠揉了一把,手上有半乾涸的血跡。
冷汗貼在腦門上,又跑了那麼遠的路,黎芷的雙腿越來越沉重,再加上頭上的傷,她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摔到了柏油路上。
不知道過了多久。
一輛破破爛爛的麵包車駛過,隨即又折返回來,車上下來兩個大漢,面容普通。
一個人伸手摸了摸黎芷的額頭,又探了探鼻息。
「還有氣,估計就是暈了,不過看著年齡有點大了。」
另一個人掰著黎芷的臉打量了兩眼,「長得不錯,帶走吧。」
兩人迅速扛起黎芷,塞進了麵包車的後備箱,裡面還有三四個七八歲的孩子。
從此刻開始,黎芷的人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