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柳如是

「將軍，不可……」蘇葉當即便要阻攔。

「別過來，否則我立即死在這裡！」趙雲再次晃了晃手裡的匕首。

「將軍……」蘇葉眼淚撲簌簌地流下來。

那女子直直地盯著趙雲，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道：「你要是肚子里只有一碗面，我死！」

趙雲將方才黑桐扔在地上的刀踢到那劉平面前，道：「那你呢？」

劉平將刀立起，忍住吐意，艱難道：「要是只有一碗面，我便用這把刀引頸就死！」

「好！」趙雲左手拿起一隻碗，右手將匕首高高舉起。

「將軍……」黑桐和蘇葉同時驚道。

趙雲一抬手，竟將匕首扔了出去。只見他伸出了自己的食指伸進了自己喉嚨，摳了兩摳，當場便嘔吐開來，用手中的碗盡數接住。

店中儒士紛紛掩鼻，指指點點。彼時連喝水都要以袖遮面，講究儀態，他這般當眾嘔吐，已不是失儀這般簡單了，更有甚者要求他就此辭去主騎將軍一職。

趙雲才不管這些個酸腐之人的指責，只不住嘔吐，連膽汁都吐出來了，顯然是已經將腹腔中的食物吐了個乾淨。

他捏著鼻子將碗展示給麵館眾人觀看，並小心翼翼將碗放到女子面前，女子一臉厭惡，後退數步。

趙雲吐出發苦的唾沫道：「姑娘，劉先生，我大漢百姓個個鐵骨錚錚，講的就是一個氣節。二位說話可要算數，不能言而無信啊！」

劉平脹得滿臉通紅，怒道：「你……你剛才拿刀不是……」

趙雲介面道：「我已經證明了清白。你方才說的是，只要我能夠證明清白，你們死！可並沒有說必須要剖腹自證。大家說對不對啊？」

「對！」麵館外的百姓紛紛附和起來，這劉平仗勢欺人，人稱「坐地虎」，眾百姓早就盼著他死了。

劉平攤在地上，實在是辯解不動了。

趙雲走近上前，立時有四名冷麵高手擋在趙雲面前。

趙雲笑道：「劉先生口口聲聲說什麼鐵骨錚錚，講的就是一個氣節。如今卻說一套做一套，簡直就是放屁啊！你劉平是狗屁，那你劉府上下，你兒子、你爹、你爺爺就都是狗屁不如的了。」

此言一出，麵館外又是一片哄堂大笑。

「我大漢天下選賢任能，全憑鄉人察舉。劉先生今日言而無信之名坐實，他日別說你無法做官，只怕你劉府往下三代都會受你牽累吧！」

劉平聽到此，不由冷汗漣漣。

「劉先生，本將軍有一言可解你今日之厄，你要不要聽？」

劉平轉臉看向那女子，只見那女子此刻也氣得小臉煞白，不禁道：「要聽要聽！」

「方才對賭本將軍雖然贏了，但是想換賭資，只要對賭雙方都同意，那便不算言而無信。」

「不錯不錯！」劉平大喜過望，道，「趙將軍想要什麼儘管開口，在下只要有，必定滿足；就算沒有，在下想盡辦法也要滿足！」

趙雲道：「你方才有辱本將軍聲譽，要點名譽損失費不為過吧？」

劉平還是頭一次聽到「名譽損失費」，但不就要錢嗎？劉平當即欣然同意，問道：「不知這名譽損失費多少合適啊？」

「二十金。」

「二十金？！」劉平不敢相信區區二十金，對他來說不過九牛一毛。

「每人二十金。」

「每人？」

「我手下還有一千烏桓胡騎，剛才劉先生侮辱我徵召這些烏桓胡騎狼子野心是也不是？」

「啊，是是是，那就是兩萬金，我給，我給！」劉平就知道沒那麼好打發，但想想兩萬金可以挽回聲譽，還是勉強同意了。

「劉先生之前說國相的將軍是放屁，那劉國相就是狗屁不如，連國相大人也一起侮辱了。」

「啊，對對對，瞧我這嘴，再加二十金！」

「劉國相當年桃園三結義。」

「再加四十金，不，八十金，這黑桐先鋒和蘇姑娘也一併算上！」

趙雲似乎很滿意，點了點頭。

劉平不由鬆了口氣。

「國相三兄弟手下有兵馬三千！」

劉平驚得嘴都張大了：「兵馬三千，每人二十金，那就是六萬金。加上剛才一共九萬金！」

「劉先生不愧家大業大，算得果然清楚。劉先生說國相大人愛民如子是狗屁不如，國相大人轄下平原縣百姓十三萬！」

劉平差點沒嚇尿，剛才那九萬金他還沒想好要不要給，這裡又來十三萬百姓，立即道：「趙將軍，我就是傾家蕩產也給不起這麼多錢啊！」

趙雲憋住笑，道：「劉先生說得不錯，但國相大人也確實是愛民如子啊。這樣吧，各退一步。劉先生握有平原縣大量土地，你就免這些租戶租金一年，如何？」

「一年租金？還有九萬金！」

「不錯，你不願意？」

「我……」劉平眼睛轉了好幾轉方才咬牙道，「願意！」

「好！」外面圍觀的群眾一陣歡呼，免租一年，他們終於可以緩口氣了。

蘇葉輕輕走到趙雲身邊，小心翼翼說道：「桌底下那人早就醒了，一直在裝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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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雲向那桌底看去，只見那店家的一隻手被黑桐踩中，齜牙咧嘴的卻始終不敢發出聲音。

這個人雖然為虎作倀，但也是身不由己，讓他吃幾碗麵條撐撐也算是小懲大誡了。今日最該追究的是那個女子，於是揖禮道：「這位姑娘方才雖是誣告了在下，不知姑娘芳名，改日必當登門討教！」

那女子冷哼一聲，竟戴著十數名冷峻高手徑直離去。

趙雲轉眼看向劉平，劉平慌忙陪笑道：「這姑娘是在下座上賓，姓柳，名如是。」

「哦，誰？」趙雲驚奇道，「柳如是？秦淮八艷之首！」

「什麼秦淮八艷？」眾人有些莫名其妙。

趙雲露出極不純潔的笑容，喊了聲「撤」，領著烏桓胡騎在百姓的歡呼聲中回了行營。

國相府，蘇葉將下午趙雲麵館懲惡霸的事迹添油加醋說與華佗知曉，華佗大為讚賞。

趙雲卻仍舊擔心，今天會殺人誅心，保不齊明天就有麻匪進城了。劉平之所以要發難並不奇怪，劉備坐平原，一來就抑制了土地兼并，讓平原百姓減輕了壓力，可是這也從根本上動了劉平這些大戶的乳酪。可是那姑娘是誰，看樣子劉平也頗為忌憚她，為何卻屢次陷害自己。

趙雲一再思索，也未曾想出頭緒。只得命黑桐等人多加謹慎，時刻關注劉平及那柳姑娘。

可是一連三天，劉平都毫無動靜。趙雲只好一邊勤練武藝，一邊思慮未來的三國之旅。華神醫也會時不時地前來為他診脈，並且命蘇葉煎些苦不堪言的中藥幫他固本培元。

趙雲實在受不了，只好趁人不備，偷偷開溜。誰知剛出房門，便遇上黑桐。

「趙將軍，劉平的人來了！」

「總算是來了！」趙雲擼起袖子，「他們又出什麼計了？」

「什麼計？不是，他們送錢來了！」

「啊？」趙雲居然微微有些失望。

國相府前廳，劉平正吆五喝六地招呼人往國相府中搬運一口口樟木箱子。

趙雲領著黑桐頗有些失望地來到前廳，劉平立即點頭哈腰道：「哎呦呦，趙將軍，在下這幾日晝夜不停，共籌了十萬金，請將軍過目！」

「十萬金？不是說九萬金么？」趙雲有些疑惑。

「誒，將軍在麵館中為我劉家解厄，恩同再造。故而命小人以十萬金相報答，還請將軍切勿要推辭啊。」

劉平的錢都是壓榨百姓而來，他才不會推辭，況且若是日後要離開劉備，用這些錢也可以報答他一番知遇之恩了，

劉平接著道：「我劉府也無甚長物，為表感激之情，特敬上寶物四件，獻與將軍。」

只見幾名家丁每人雙手捧著個托盤上前，每個托盤都以紅布蓋住。

劉平諂媚道：「將軍，這第一件寶物乃是當朝達官顯貴必不可少的妙物，每日早晚用之，可以清潔口齒間的殘渣，並且口留余香！」

紅布揭過，趙雲驚嘆：「牙刷？」

「正是！趙將軍果然見多識廣，此物正是牙刷，配合這牙粉和清水，上下裡外刷一刷即可！」

趙雲震驚異常，立即問道：「你們從哪弄來的？」

「兗州啊！這可是在下從兗州重金買來的，乃是一片誠意啊！」劉平又走到第二塊托盤邊，「不過牙刷雖是貴重，卻也不敵這件，此物也是頗受各地達官顯貴之青睞，滑如凝脂，自帶芳香，用以沐浴潔體，有了它都不用焚香啊！」

「你別告訴我是香皂！」趙雲有點不能接受這個現實。

「正是香皂啊！」劉平沒料到出身寒微的一個雜牌將軍也識得此物，揭開紅布笑嘻嘻道。

「你們從哪弄來的？」

「也是兗州！」

趙雲面上笑嘻嘻，心裡已經有草泥馬在奔騰了：「第三件是啥？我倒想見識見識還有什麼更嚇人的！」

劉平還道禮物太重而嚇壞了趙雲，喜道：「這第三件更不得了，哪怕千里之外的人和事，也可以清晰的顯現在你面前！」

「總不會是遠程監控吧？」趙雲世界觀都要崩了。

「遠程監控是何物？」劉平掀起紅佈道，「此物叫望遠鏡，可以伸縮調節，可遠觀千里啊！」

「這哪能遠觀千里啊，千米開外都夠嗆！不是，關鍵不在這裡！」趙雲心神激蕩之下都有些語無倫次了。

劉平有些莫名其妙，道：「不知可是在下哪裡說錯，關鍵在何處啊？」

「關鍵、關鍵……」趙雲也不知如何解釋。

「哎呀，將軍哪怕是八百米開外也夠神奇的了！」黑桐顯然對這望遠鏡很感興趣，有些躍躍欲試。

「這望遠鏡也是從兗州花重金買來的？」趙雲拿起望遠鏡隨手遞到黑桐手上，黑桐誠惶誠恐地接下。

「不錯！」

「兗州發生什麼了？怎麼來了這麼一批高科技？」趙雲不由千萬個問題涌了上來，「兗州是曹操的地盤啊，如今他還有這麼一批高科技，豈非無人能敵？」

須知這些高科技連趙雲這個現代人都弄不出來啊！兗州又是怎麼弄出來的？趙雲相信，在兗州的軍方一定還有其他的高科技沒有展現出來，只怕未來徐州一戰，真的勝負難料了。

等等，那個柳姑娘！趙雲想到她不由心臟怦怦亂跳。

煙霧彈，稱呼關羽、張飛為「萬人敵」，叫自己「常勝將軍」，還有那「殺人誅心」之計，說那姑娘沒看過《讓子彈飛》，他死也不信！

「將軍，不知這幾件寶物可入得您的法眼？」劉平見趙雲面色陰晴不定，小心翼翼問道。

「啊，沒有沒有，這些寶物……甚好！」趙雲努力收起愁容，擠出一絲微笑答道，「第四件寶物呢？也是兗州那邊來的？」

「非也非也，這前三件寶物加起來也不抵這第四件啊！只是在下無能，無法搬進來，還請將軍隨我出府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