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晦氣不晦氣？

「你是？青屏姑姑？」

蘇七七看著眼前面容憔悴的女子，不確定地問道。

青屏是她生母張姨娘的丫鬟，當年張姨娘生下她，就因為大出血一命嗚呼。

王氏當時就要把院子里的下人打發了，把她抱去自己房中養育。

現在看來，當時一定也是沒安什麼好心。

說不定養育是假，只是想要帶回去弄死，倒是真的！

幸虧那時候，他父親蘇長卿還在府中，直接否定了王氏的要求。

留下了青屏和奶娘魏媽媽，照顧剛出生的她。

所以三歲之前，蘇七七是跟著魏媽媽和青屏長大的。

那時候，她是一個口不能言，身不能動的小嬰兒。

就算是有父親在，王氏不敢做得太過分。

但也是因為有兩人的護佑，她才能活到三歲。

要不然，餓都能把她餓死。

王氏不能動她，自然不會放過魏媽媽和青屏。

兩人為了她，受了很多的打罵責罰。

後來父親離家，去了邊關。

王氏沒了顧忌，開始肆無忌憚起來。

將她打得遍體鱗傷，關進小黑屋。

不給醫治，也不給吃喝，就是想要她的命。

青屏要救她出來，被打成重傷，卧床不起。

所以她被安氏送去莊子上的時候，只有魏媽媽跟著。

想到魏媽媽，七七心中一酸。

老人家對她是真的好，只是好人不長壽。

去莊子上的第四年，就生病去世了，她想要孝敬都來不及。

塵封的記憶打開，七七看著與記憶中迥然不同的青屏。

再想到魏媽媽，心中忍不住泛起酸楚。

看青屏的模樣，就知道，這些年在府中，受了很多的苦。

跪在地上的青屏，聽了七七的話。

就知道認出了自己，立即滿臉悲愴的說道。

「小姐還記得奴婢，真是太好了。

主子，你看到了嗎？小姐長大了！

還被陛下賜婚，做了王妃，你該瞑目了！」

青屏捂著嘴，念叨著死去的張姨娘，眼淚如洪流一般涌下。

「青屏姑姑，咱們先起來說話可好？

你能不能先穩定一下情緒，先不哭？

你這樣，我很無措...」

蘇七七頭疼的說道，她不怕凶的橫的。

因為她可以更凶，更橫！

但是，面對淚腺發達的青屏，她真的是無從下手。

「奴婢...奴婢這是高興！

老天有眼啊！讓...讓小姐回來，還...還成了王妃。

奴婢...奴婢一高興啊，就忍...忍不住...」

青屏聽了蘇七七的話，原本還是哽咽。

突然之間，就變成了嚎啕大哭。

蘇七七一閉眼，恨不得原地消失。

不是，在她的記憶里，青屏姑姑沒有這麼愛哭啊？

念著以前的情分，也不好訓斥。

想要安慰，又不知道說什麼，一時間尷尬的不行。

「青屏姑姑是吧？你這是鬧的哪一出？

小姐回府，又被陛下賜婚是大喜事。

初一知道你高興，但是你這個樣子，不像是道喜。

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在哭喪。

有你這樣的嗎，晦氣不晦氣？

我不知道你跟小姐之間，有什麼情分。

但是我知道，做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樣子。

你要是不馬上憋回去，就把你趕出梧桐院！」

初一綳著小臉兒，上前指著青屏訓斥。

小小的人，卻是氣勢十足。

青屏被唬住了，聲音小了很多，抽抽噎噎地看向七七求救。

「咳咳！初一，不得對青屏姑姑無禮！

姑姑，你這樣，被人看到確實不好。

咱們不哭，坐下來說話可好？」

蘇七七先是訓斥了初一，不過心裡卻是很滿意。

青屏這樣哭個不停，確實讓她發愁，幸好初一能夠制住她。

青屏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立即止住了哭聲，訕訕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蘇七七見此，趕緊招呼她坐下。

初一很有眼色，擰了一個帕子遞給青屏，讓她擦一擦臉上的鼻涕淚水。

可不是她心好，可憐青屏。

她是怕自家小姐，看著噁心。

青屏擦了擦臉，跟蘇七七聊了起來。

先是詢問她這些年的情況，又問起了魏媽媽。

知道人已經死了七八年，又要洪水泛濫。

只不過被初一一個眼刀子，嚇得憋了回去。

七七見她委屈的模樣，主動問起了她這些年的情況。

才知道，自己去了莊子上之後，王氏就把她降為了最下等的打雜下人。

掃院子，倒夜香，挑水洗衣。

干著工錢最少，最臟最累的活兒。

而且，被人看不起，就連下人都會欺負她。

還不只如此，王氏還把她指給了府中一個家丁做媳婦。

那家丁是一個四十幾歲的鰥夫，脾氣暴躁。

前一個媳婦，就是被他打死的。

青屏嫁給他，這些年沒少挨拳頭，每天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蘇七七終於明白，為什麼青屏會變成現在的模樣。

只有三十幾歲，看上去跟四五十歲一樣。

還看見自己就淚流不止，情緒激動，無法控制。

就是因為這十幾年的磋磨，讓她絕望無助，才導致性情大變。

原本爽朗的性格，變得敏感卑微，動不動，就會哭泣不止。

初一聽了青屏的經歷，紅了眼睛。

過來行禮道歉，說自己剛才的話，有些重。

青屏趕緊起身回禮，連說不敢。

說初一沒錯，是自己一時激動，忘了規矩。

七七見兩人都說自己不對，在那裡互相拉扯，出言說道。

「好了，都是自己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

初一，你去找溫氏，告訴她。

調青屏姑姑，來我院中做管事嬤嬤。

姑姑可以回去收拾東西，搬來梧桐院。

你男人敢在動你一指頭，我要了他的命！

至於王氏，這筆賬，咱們以後算！」

蘇七七咬牙切齒的說道，青屏的這些遭遇，不用問，跟王氏脫不了關係。

這一切，都是受自己牽連。

既然她回來了，就不可能讓青屏在過以前的日子。

初一答應一聲，出去找溫氏了。

青屏呆怔了許久，才反應過來，跪在地上，就要磕頭感謝。

她沒有想到，自己就是聽說小姐回來了，想著偷偷地來見一面。

就能成為管事嬤嬤，脫離苦海！

激動之下，又開始哽咽，眼淚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不過想著初一的話，她拚命地忍住了。

蘇七七將她扶起來，讓她趕緊回去收拾東西。

實在是怕哭起來，初一不在，自己招架不住。

青屏離開后，七七隨意地在院子里走了一圈兒。

看了一下格局擺設，基本上還是滿意的。

這時候，初一回來了，手裡拎了一個大食盒。

原來已經到了晚飯時辰，她順便去了大廚房，把晚飯取了。

蘇七七催著擺飯，她是真的餓了！

有蘇相的交代，廚房不敢怠慢，飯菜準備的很是豐盛。

主食是一碟千絲捲兒，一碗碧梗米飯。

一盤子桃花燒賣，一碟冰花煎餃。

肉菜是胭脂鵝，水晶餚肉，芙蓉雞片，小炒肉，搭配兩個時蔬素菜，一碗魚片羹。

七七見飯菜擺好，就招呼初一一起吃。

初一嚇了一跳，說是不合規矩，死活不肯。

七七也就沒有強求，畢竟有些事情根深蒂固，不是一下子就能接受改變的。

再說她也餓了，填飽肚子才是最重要的。

她揮動筷子，風捲殘雲的吃了一個半飽。

這才一邊進食，一邊跟初一閑聊。

這才知道，初一這丫頭，也是一個苦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