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都要死的人了還糟蹋好東西!

第5章 都要死的人了還糟蹋好東西!

以前沈逾白是沈家的驕傲,如今已經成了沈家的累贅,大家當然不在意他。

羅氏臉色慘白,瘦弱的身體顫抖著。

「逾白會好起來。」

「三弟妹,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們也相信逾白能好起來,可好起來也跟不上族學的進度,往後還是回家種地。現在鴻業是全家的希望,你們要有大局觀。」

沈守忠語氣不滿。

他實在沒料到當著爹娘的面,羅氏一個婦人敢拒絕。

一頂大帽子扣下來,羅氏便說不出話。

心裡極不情願。

那硯台是孩子爹特意託人從府城買來的,也是他留給孩子最後一樣東西。

孩子爹沒了后,逾白每天要把用過的硯台里裡外外洗乾淨,用布巾擦乾。

平日用著很仔細,就怕有個磕著碰著。

去年沒錢買葯,她想把硯台拿去換錢,逾白卻不肯。

就算日夜咳血,他都捨不得賣掉,如今若是被沈家搶走,逾白那點念想就沒了。

見羅氏不說話,沈守忠更不滿,一雙銅鈴般的大眼死死盯著孤兒寡母。

沈守忠的媳婦江氏笑著開口:「三弟妹你想想,逾白如今的身子,往後便是種地也難,咱鴻業若有個好前程,往後也能幫襯逾白不是?」

鄭氏連連點頭:「他那身子往後就得靠叔伯兄弟。」

羅氏期盼地看向沈老漢:「爹?」

沈老漢垂下眼皮,將旱煙桿在屁股下的長條凳上敲著,那一聲聲敲得羅氏的心往下沉。

「逾白既然在這兒,便讓逾白自己說怎麼辦吧。」

沈老漢終於開口。

大家將目光齊齊落到沈逾白身上。

沈逾白抬起眸子,對沈老漢道:「鴻業哥能拜朱先生為師是好事。」

沈守忠和江氏露出放鬆的笑容。

孤兒寡母怎麼強硬得起來?

看看,這不就乖乖低頭了。

沈老漢神情也鬆了不少:「逾白是個識大體的。」

羅氏卻擔憂地看著面色平靜的沈逾白。

卻無法從他臉上看出一絲不舍慌亂。

沈逾白恭敬道:「家裡要出錢去買拜師禮了,我的硯台經過多年使用,有不少磕碰,若送給朱先生,怕朱先生誤會我們不重視他。」

沈家眾人當然不信。

家裡誰不知道沈逾白寶貝他的硯台,怎麼可能捨得磕碰?

沈逾白也不辯解,讓羅氏扶著自己回房間拿了硯台過來。

沈守忠一把奪過來。

沉甸甸的硯台是**的造型,非常精緻。

哪怕他不懂這個價值,也知道比他兒子用的硯台要好許多。

「我看就挺好,朱先生保准喜歡。」

沈守忠笑著將硯台遞給沈老漢。

沈老漢粗糙蒼老的手接過硯台,入手沉澱。

「是好料子,磕碰在何處?」

沈逾白恭敬道:「在底部。」

沈老漢將硯台翻了個面,在看到底部的痕迹時神情一僵。

沈守忠預感不好,也湊過來看,看到硯台底部的痕迹時差點罵娘。

「讓我瞅瞅。」

鄭氏察覺不對,將硯台一把奪過去。

精緻的硯台上不知是什麼刻了歪歪扭扭很多筆畫,跟蜘蛛網似的。

「這是什麼?」

「沈逾白的名字!」

沈守忠幾乎是咬牙切齒回答,雙眼死死盯著沈逾白。

故意的,肯定是故意的。

要他的硯台送給朱先生,他不願意就故意把硯台寫上自己的名字。

這樣的硯台根本無法送人,連鴻業都不能拿去用!

「你個敗家子!好好的硯台怎麼弄成這樣?」

鄭氏氣得對著沈逾白破口大罵。

江氏也心疼得厲害:「逾白啊,你若實在捨不得,跟我們說清楚就是了,我們也不會強求,實在沒必要糟蹋東西。」

沈逾白淡淡道:「我如今連走路都沒了力氣,如何能在硯台上刻名字?當年我年幼,怕硯台被別人惦記,用刀一點點刻出來,當年字寫得不好,字寫得鬆散,跟如今的字跡全然不同。」

這話讓眾人神色訕訕。

可不就是惦記了他的硯台。

沈守忠臉上滿是不忿,想要說什麼,卻被沈老爺子喝止。

「既然硯台寫了逾白的名字,我們再準備其它拜師禮。」

沈老爺子深深看了眼硯台,擺擺手:「還給逾白吧。」

鄭氏把硯台重重往羅氏手裡一放:「趕緊帶他回屋,別出來禍害人。」

羅氏寶貝的抱緊硯台,也顧不上被家裡嫌棄,扶起沈逾白就要離開。

沈逾白勉強對著沈老爺子行了個禮,撐著出了屋子。

這麼一番折騰,他出了一背的虛汗。

腿也發軟,只能扶著牆壁往前挪,速度極慢。

主屋響起沈守忠憤怒的聲音:「都要死的人了還糟蹋好東西!」

羅氏死死咬著嘴唇,雙眼噙著淚。

沈逾白腳步一頓,抓緊他娘的手,平緩呼吸后回頭對著門口道:「大伯莫要過於擔憂逾白,逾白必定努力活下去,絕不做白髮人送黑髮人的不孝之事。」

屋子裡響起長條凳摔在地上的聲音,還有人小聲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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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逾白掀起嘴唇,對羅氏道:「娘,我們回吧。」

「娘背你!」

羅氏欣慰地擦乾淚,蹲到沈逾白前面。

夏季穿的衣服薄,她躬下身,沈逾白能清楚看到她凸起的脊梁骨。

沈逾白笑道:「我能走。」

羅氏拗不過他,只能扶著他一步步往屋子裡挪。

幾步路卻讓沈逾白走了足足一炷香的工夫。

回到屋子,沈逾白已經像是從水裡撈起來,坐在床上后心好像要從喉嚨里跳出來。

羅氏趕緊找了塊布給他擦汗。

汗不擦乾容易著涼。

沈逾白喘著粗氣,眼神卻越來越亮。

三年來他頭次能走這麼遠的距離。

不過吃了兩回葯,身子便比以往好了不少。

他從未如此確信自己能活。

羅氏忙完,將硯台拿出來心疼地擦著:「好好的硯台被划花了。」

「這樣才不會有人惦記。」

沈逾白說完又猛咳起來。

整個身子都咳得顫抖,喉嚨腥甜,他「哇」一下,吐出一大攤血。

耳邊傳來聽不清的驚呼聲。

眼前模糊,意識漸漸消退。

他強撐著摸出枕頭底下壓著的葯,只一個動作卻像耗盡全身最後一絲力氣。

心中莫名閃過一個念頭:若是一會兒蘇錦姑娘傳信,自己不能及時回復,會不會惹惱她。

眼前一片漆黑,他再看不見四周,身子歪在床上沒了意識。

手裡卻緊緊用油紙包著的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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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捲軸通古今,我養成了未來首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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