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紫微現,青龍出
1887年10月31日,浙江溪口鎮。
這是個普通的千篇一律的日子,接連不斷地下了幾天陰雨後,溪口鎮的居民們盼望著雨後天晴、秋高氣爽的日子早日到來,但是人們的希望落空了。2009年10月31日這天陰雨不僅沒有停止,反而從早到晚下個不停。於是又兩位老人閑聊時斷言:是不是四明山的青龍翻身了……
天上沒有出現太陽,但是溪口鎮的蔣家卻處在舉家歡慶的熱烈氣氛中,因為蔣家的第二個公子誕生了。當祖父蔣斯千聽見接生婆說:「恭喜老爺,是個小少爺」時,這個早年務農,后又棄農從商的蔣氏族長不禁心花怒放,破天荒賞賜了接生婆五個大洋。
蔣斯千為何如此慷慨大方,這要從他早年選擇住宅基地說起。
蔣斯千,字玉表,粗通文墨,早年以種莊稼為生,25歲時這個不安分的農民子弟棄農從商,以販賣食鹽為業,幾年之後,發了橫財,便準備在山環水繞的溪口鎮修屋蓋房。和所有中國人一樣,蔣斯千十分迷信,認為宅基和陰地都會給人帶來榮華富貴,修屋蓋房這等大事當然不能馬虎了事。為此,他專門備了一份厚禮上四明山的道觀里去請教名望很高的山青子道長。據說,這個山青子道長是一位隱士高人,能預知三百年以後的天下大事。經不起蔣斯千的苦苦請求,山青子果然給他卜了一封:
一對鴻雁過剡溪,映日無紅紫微星。
兄弟雖然有兩個,庶出青雲獨步行。
按山青子的指點,蔣斯千在風景秀麗、山環水繞的溪口鎮安家落戶。溪口鎮是一個古老的小鎮,位於四明山麓,發源於四明山余脈橫溪嶺的剡溪,迂迴曲折,潺潺向東流去。自古以來,這個小鎮的居民就靠這條青青的河流用竹排與外界發生聯繫。
在溪口鎮安下家后,蔣斯千結束了長途販鹽的勞累生涯,在溪口鎮的江邊開設玉泰鹽鋪,最早以賣鹽、釀酒為主要業務,後來又兼營糧食、菜餅、石灰及日用雜貨。過了十年光景已經躍居溪口鎮的首富行列之中。1864年,50歲的蔣斯千顯得衰老了,為了讓兒子繼承父業,便將玉泰鹽鋪交給了他的兒子蔣肇聰經營,自己則一心鑽研《八卦神數》《奇門遁甲》這類算命的書籍。
對於蔣斯千來說,家境雖然富足,但是按早年山青子的卦辭,蔣家不出皇帝也要出大臣,這是蔣斯千的一塊心病。心病自然要心藥醫。當年邁體弱、73歲的蔣斯千得知第二個孫子出世時,便意識到蔣家將從這個孫子的身上開闢一個新紀元,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和幾十年前閃青子道長的卦辭釋放吻合。所以從出生后,蔣斯千就非常寵愛這個孫子,而對長孫介卿卻不是那麼喜愛,反而表現得很冷淡。當然了,這是后話。
「為什麼,為什麼啊?」張成早已熱淚盈眶,他沖著早已被七星照亮的夜空大吼一聲,閉上了雙眼。
「哇,哇……」一聲啼哭從房內傳來。
「老爺,恭喜,是位少爺。」蔣肇聰聽了接生婆這話,總算放下心來了。自己45歲還能得一子,也算是家門大幸了。
壓抑住心裡的激動,對接生婆說「快去通報我父親。」說完快步向裡屋走去。接生婆便去蔣斯千的書房通報去了。
「采玉啊,身體無恙吧?」蔣肇聰雖然表面強硬,但對妻子還是很關心的,主要還是他之前的兩任妻子都早逝,所以他也特別看重夫妻感情。
「謝老爺關心,采玉很好。」這王采玉的賢惠遠近聞名,在蔣家很得大家的喜歡。
張成感覺自己好累,他的眼皮都睜不開來,不過他能聽見有人在說話,什麼采玉、老爺的。自己這不是到地府了吧,難道……閻王在審問犯人?呵……
逐漸感覺到恢復了一點力氣,張成很努力地想睜開眼,可心有餘而力不足,上下眼皮像是粘在一起似的。想動動手腳,卻又感覺不到手腳,彷彿都不存在了一般。
突然感覺到自己好像被人抱起,慢慢往高處升,最後停止了。
「嗚嗚嗚……讓爹抱抱,呵,采玉啊,跟你還真像,你瞧這眼睛,簡直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嘛。」
「老爺說笑了。」
這次張成算是聽明白了,得,自己變別人兒子了。這可不行啊,我有父母啊,雖然早死,但我也不能隨便人父母啊。
剛想開口說話,可壓根說不出話,到頭來變成了哇哇的哭聲。
「呦,還不要爹了啊,這小傢伙看來以後隨娘了。」對這孩子一到自己手上就哭蔣肇聰倒沒生氣,反而開起了玩笑。
「好好好,你就去你娘哪裡吃奶吧,呵呵,采玉啊,喂他吃奶吧,我看他也像餓了的樣子。」說著便把襁褓交給了身邊的丫鬟。
張成感覺像嬰兒似的被傳來傳去好幾次,突然一股奶香味傳來。不會吧,還真要吃奶啊?無奈被抱著,不一會兒,張成感覺一個軟軟的東西頂住了自己的嘴角。這什麼跟什麼啊,自己都三十好幾了,還要吃奶啊?別過頭去,可不頂用,自己的嘴被掰開,感覺有異物被塞到自己的嘴裡,有種想吐的感覺。
奶水不斷地往喉嚨里鑽,不得不不斷地往下咽,慢慢地變成了機械式的吮吸。張成納悶了,自己怎麼吃這東西越吃越餓了呢?不過,這奶水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好喝的呢,呵……以前不是報道過有餐廳就賣這種奶水嗎,最後被相關部門以傳播疾病查封了。說起來啊,這還是個倫理問題。
張成胡思亂想著,也不知過了多久,迷迷糊糊的,自己就睡著了。
一覺醒來,自己終於可以睜開眼睛了。哈……見到光線的感覺真好,看來以後要好好珍惜自己的眼睛了,一直處在黑暗中的感覺不好受啊。
轉過頭,咦,這是?張成對當代史的研究很是深遠,其中就包括了房屋建築,而這時張成眼前的就是一幅典型的清末房屋構造的樣子。視線環顧,沒有一絲現代刻意裝扮的痕迹,這難道是清末遺留下來的古建築?可是自己怎麼會在這裡呢?
低下頭,這一看不得了,張成整個蒙了,自己怎麼變嬰兒了。而且還是好像是剛剛降生的樣子。哈,難道……自己重生了,上天給了我機會?作為一個資深的寫手,張成當然知道現在網路上流行的重生小說,比如現在飛酷網最紅的重生文《重生之逍遙天地》(曉福,不要謝我哦)他也是看過一點的。如果真是那樣,嘿……想到小說里的主角都那麼厲害,那自己不就可以和他一樣了?不斷意淫著……
「夫人,小少爺醒了。」一聲輕呼將張成拉回了現實。
一個丫鬟打扮的少女來到張成面前「啊,夫人,您看吶,少爺眼睛一閃一閃的,好討人喜歡啊。」
卧槽,這房子清代的也就算了,連這女女都是清朝打扮,怎麼回事啊?
往這兒走的還有點虛弱的年輕女子不會是俺媽吧,不對啊,印象中的母親不是這個樣子的啊?不會吧,自己這不是重生,是穿越了?拉倒拉倒,重生穿越差不多,哎……就是見不到自己的親人朋友了,而且根據眼前的情況來看這是清朝末年,世道不太平啊。但願自己生在一戶好人家吧。
「兒啊,你爺爺說要親自給你取名,正在書房和你爹一起給你取乳名呢,你能生在蔣家這樣的殷實之家,也算你的福分吶。為娘看著你心裡都替你高興啊。」
瞪著眼看著這個貌似是自己母親的女子說著話,張成也放下心來了。看來自己出生還不錯,有福享咯,嘿……
「夫人,少爺朝您笑呢。」
張成轉頭,剛剛還沒仔細看這丫鬟,現在一看,偶的個乖乖。這古人怎麼有長得這麼卡哇伊的小姑娘呢,十一二歲的樣子,水靈靈的。張成都快把那粉紅的臉蛋看成蘋果了,要是能咬上一口就好了。也難怪張成,倒不是他有什麼蘿莉控,而是這女孩就是這方圓幾十里最卡哇伊的女孩了,當然了,當時可沒卡哇伊這個詞,呵……幾年前被蔣家收養,蔣肇聰就把她當女兒一樣照顧了。
突然地一齜牙,把丫鬟嚇了一跳,張成這笑得有點誇張了。
「哈哈,她也沖我笑呢,而且還嬉皮笑臉的,這笑得倒有點像鎮子東頭的陳二寶,他看到我就是這麼笑的,哈哈哈……」丫鬟樂壞了。
「阿花啊,你說我兒是不是命犯桃花啊,長大了,估計要有幾關桃花劫闖一闖了,瞧這笑得,也不覺得害臊。不過啊,阿花啊,你也真是生得好看,連這麼小的嬰兒都沖你壞笑呢,咯咯……」連這個做娘的也來數落這齜牙咧嘴的嬰兒,不過也沒忘了拿阿花尋開心。
張成不禁老臉一紅,當然了,別人看不到。這個母親很強大啊,看來古人也不是沒有幽默細胞的嘛,額……也許是清末的緣故吧,如是地想著。
同時,在蔣宅的另一邊。
蔣斯千欣喜若狂地叫道:「明火,明火,你進來……」蔣肇聰聽見父親奇怪地叫喊聲,以為出了什麼事,急忙朝書房跑去。
似乎是參破了天機,蔣斯千說:「明火啊,蔣氏一脈馬上就會光宗耀祖了……蔣家出了貴人了……」說完獨自狂笑不已。
被父親的舉動下住了,茫然不知所措,還以為父親是因為幾天來給孫子想乳名水米不進而發瘋。本來嘛,蔣家是溪口鎮的望族,多一個人丁又有水米大驚小怪的呢?
蔣斯千見兒子不理解自己,便從書櫃中拿出50年前山青子的卦辭給兒子看,受父親的影響,蔣肇聰對「命」、「數」、「卦」之類的東西也略知一二。他看完卦辭之後,似乎也覺察到了蔣家福星高照。蔣斯千望著沉默不語的兒子說道:「明火,咱蔣家從我創下這點基業,50多年來,雖然說不上富甲天下,但在奉化一帶也算是殷實人家了。不過蔣氏一門還不曾有高官厚祿之人。我老了,不中用了,半截已經埋在黃土中。你呢,也快50的人了。我看老大瑞生終究是無用之輩。老二雖然尚未滿月,卻兩眼有神。山青子道長的卦辭恐怕是應在他頭上了……」
「爹,我聽見溪口鎮的小兒念有童謠……」
「怎麼說,童謠是怎麼說的?」
看著蔣斯千急不可待的樣子,蔣肇聰說道:「小兒戲言,不必認真……」
蔣斯千怒道:「胡說,小兒乃天真純樸之身,所言往往是天意,怎麼能說是戲言?」
蔣肇聰說:「近來溪口鎮小兒常說「四明山下出青龍,九月十五招。不幸兒郎有苦命,天乙福星人命宮。」」
蔣斯千悶悶地想了半晌才說道:「青龍者,貴為天子。九月十五是老二的生日,卻又頑凶。為天子者當然要遭千辛萬苦,只是天乙福星人命宮又如何破解呢?」
為了一探究竟,父子倆又將生辰八字排列了一遍。蔣斯千經過幾番推算,終於在《南極神數》中找到了答案,卦辭是:
八八春秋如夢雲,
事事不遂惹憂驚。
龍騰虎躍定中原,
瑞元福星照門庭。
蔣斯千看了卦辭說道:「這最後一句和我蔣家的家譜一模一樣。明火,這個兒子是天賜給你的,我看就叫瑞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