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連夜抓人
「被打了?」陸潯愣了愣,轉眼望向空蕩蕩的院子,生出幾分不安的感覺來,「在哪兒被打的?」
同福搖著頭:「不知道,聽說是在他們府院的後門邊發現的,裝在麻袋裡,身上連裡衣褻褲都沒了。」
陸潯的眉心皺得更深了:「阿昫呢?還沒回來?跟你說他去哪兒了嗎?」
同福只得接著搖頭,他當時在屋裡忙活,只聽得周昫遠遠喊了一聲他出去散散就沒別的了。
陸潯凝眉想了一會兒,起身出門,跨過門檻時正巧見一團疙瘩紙滾在角落,鬼使神差地撿了起來。
東門大街,怡紅院。
看名字便不是什麼正經地方。
陸潯對著那揉皺巴了的油紙看了好一陣,手指越捏越緊,在腦子裡念了十幾次別動氣,才做了個深呼吸,將那紙折好了收進懷裡,沉著臉色出了門。
他在東門大街轉了一圈,周昫的行蹤沒見到,李家公子的事卻聽了不少,愈發覺得自己的猜測不會有錯。
突然靈光一閃,想起周昫上回半夜偷摸出去的事,腳下一拐,徑直往城隍廟的方向去了。
小屋裡,周昫正與弟兄好幾個一起圍著火堆說笑玩鬧,他出了一口惡氣,心裡正是痛快的時候。
陸潯慢慢走進巷子里,還沒到門口,便聽得一陣犬吠聲,緊接著屋裡嘻嘻哈哈的聲音驟然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肅殺之氣。
陸潯駐足,與門口一隻齜牙咧嘴的狗子四目相對,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氛圍中竟生出了幾分新奇的感覺。
他望了望屋裡映出來的雜亂人影,提聲喊了一句:「阿昫。」
屋裡原本正繃緊神經盯著門口的眾人,聞聲愣了愣,十分默契地移了目光,齊齊望向那個被喊的人。
阿昫?老大?!
周昫驀然回神,眨了眨眼睛,看著外面已然暗了的天色,突然一拍額頭。
糟了,他這一下高興胡鬧過了頭,竟忘了還有個陸潯等他回去。
門吱呀一聲開了,周昫露出個腦袋,朝著陸潯心虛地笑了笑:「師父,你怎麼來了?」
居然還敢問他怎麼來了!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辰!
陸潯心頭火起,一抬眼看到周昫身後層層疊疊擠過來吃瓜看戲的人影腦袋,又觸到他眼神中的一絲忐忑。
畢竟在外人面前,還是給他留幾分面子。
陸潯深吸了一口氣,恢復了平和的模樣:「這個時辰,菜都涼了,我來接你回去。」
陸潯的臉色平平,辨不出喜怒,也不知道他對今天事知道多少。
周昫原本還在糾結,如果萬一陸潯就在這朝他發了火,他該怎麼辦,服軟嗎?可身後那麼多小弟看著……還是硬剛起來?那會不會把陸潯給氣死啊?
見陸潯不是咄咄逼人的模樣,周昫大大地鬆了口氣,跨出門來朝屋裡擺了擺手,語氣中不免帶了兩分得意和炫耀:「我先和師父回去吃飯啦,你們自己玩吧。」
屋裡的人像被雷劈了一樣愣在原地,周昫走了半天他們都沒回過神。
師父?老大什麼時候有了個師父?!
幾個人面面相覷,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剛走過拐角,陸潯就突然變了臉,眼神一凜嚇得周昫立刻鬆開了勾著他肩膀的手,連退了好幾步,後背抵上了牆。
娘呀,果然是生氣了。
周昫左右瞟了瞟,長巷兩端都漆黑無人,一時間不知是該慶幸好還是該覺得不幸好。
慶幸他不用丟臉,但陸潯顯然是不會放過他的。
至於嗎?他不過是回去晚了而已,能有什麼大不了的。果然當夫子的都循規蹈矩老實刻板,這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佔山為王,還不得氣得靈魂出竅。
到底是自己理虧,害得人大晚上頂著寒風跑了一趟,周昫揉揉鼻子破天荒地放低了語氣:「師父,別生氣,我下次一定早點回去行嗎?」
陸潯眼神緊緊盯著他,像是無形的繩索將他五花大綁一樣,他沒說行還是不行,卻問他:「東門大街好玩嗎?」
周昫愣住,心裡已經炸開了鍋,揉著臉絕望吶喊,面上卻裝著清澈懵懂:「啊?什麼東門大街?」
陸潯嘴角掛著冷笑,腳下又逼近了幾步,他比周昫高了一個頭,如今氣場大張,挨得近了滿滿都是威壓感。
薄唇輕啟,陸潯又問:「怡紅樓里快活嗎?」
周昫腦子裡那根弦嘣的一聲斷了。
陸潯怎麼會知道的!他怎麼會知道東門大街和怡紅樓的!他們今天注意得很,不會留下痕迹才對啊!
他目光一躲閃,陸潯便知這事猜的八九不離十了,眼神暗了暗,伸手將他翻了個面,乾脆利落地反扭了胳膊。
周昫一驚,猛的意識到自己當下的處境過分危險,慌亂地頂腰蹬腿地掙著:「師父你幹什麼,還在外面,有話好說你先放我起來……哎喲!」
陸潯本就帶氣,偏生眼前的人還不安分:「好說什麼?是說東門大街的酒好喝,還是怡紅樓的姑娘好看?」
這話咬牙切齒地落在耳邊,周昫心喊要糟,果然下一秒就疼得直咬牙,一時間有些緩不過來氣。
陸潯有幾分恨鐵不成鋼:「我不束著你,你就真哪哪都敢去了?那東門大街是個什麼地方,還敢叫姑娘,你才多大你就學人叫姑娘!」
街巷空曠,有些回聲。
周昫聽得心裡發慌,像個三歲小兒一樣被摁在街邊揍,實在是太難為人了,他還偏偏掙不出來。
他腦子轉得飛快,立馬抓住了陸潯訓話里的關鍵,強忍下一口疼,急著聲道:「沒有師父!我沒喝酒,沒叫姑娘!」
陸潯壓緊落實了:「還不說實話?」
周昫這下是真冤枉,立馬不樂意地甩了個臉色:「怎麼就不是實話了?我就喝了兩杯茶而已,不信你去問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