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四十五
到了飯店,居然是難得的江南古居,據說是老闆高價收購兒來的整棟古居,拆解開來后搬來北方在一處風景宜人的人工湖上重新組裝而成,光是維護的成本就是一筆驚人的開支,坐在其中就算不呈上山珍海味也是物超所值了。
最難得的是,老闆娘親自端出了食材看似平常卻個個給人帶來意外的驚喜,就連炭火烤制的的牛肉也是鮮美異常,據說之所以有這麼嫩滑的口感,是因為廚師用小鑷子將肉纖維間的薄皮一點點地剃掉,這種慢工炮製出來的牛肉真是吃一次便上癮。
可是面對這樣的美食,遙雪食不下咽,她看著對面的男人神色如常為自己地頻頻舉箸添菜,貼心的程度絲毫看不出是婚姻形將破裂前的冷漠與尷尬。
「我們什麼時候辦手續?」她再也無法淡定下去,開門見山地問道。
樂恩澤的筷子停頓了下,然後夾起清油翻炒的筍尖添入到遙雪的碗中:「手續都已經準備好了,簽下字就可以了,倒是你準備讀哪所大學,需要好好地考量一下,最近北方的空氣不太好,你又總是咳嗽,如果不想出國的話,去南方讀大學也行……」
這種語重心長,苦口婆心的考量真像是貼心的大哥關心妹妹的口氣,樂先生不但商場殺伐決斷,也絕對是個優秀的演員,自由跳轉角色毫無生澀之感可言,換成別的女人,對於前夫這種盡釋前嫌,如同朋友一般的關懷應該是心懷感激的吧?
畢竟婚姻走到了盡頭時,即便不能成為冤家,形同陌路才是人間正道。而樂先生卻化積怨為大愛,將離婚的困窘化解在春風細雨的關懷之中。
按理說,遙雪是該向樂先生好好學習一下這內里的圓滑的……可是遙雪此時壓抑了許久的怒火卻轟的一下子爆裂開來。
「啪」的一聲,筷子被狠狠地摔在了樂恩澤的面前:「樂恩澤!你是上帝嗎?憑什麼我要聽從你的擺布與安排?想要結婚時,甚至都不需要來問我,離婚的時候,甚至可以讓秘書代勞!害我學業中斷的是你,現在裝出一副關心我學習的樣子是想要給誰看?」
說話間,她騰地站起身來,沖著樂恩澤一字一句地說:「我們離婚之後,我不希望再看到你這個人,甚至連你的名字也不想聽到!」
說完她轉身離開了飯店,跑到外面的半山水榭,眼淚已經抑制不住地流淌著。
早起時,聽到他要回來的消息時,自己是怎麼想的來著?原是想好好地與他相處,甚至拉下臉,問問他,這段並不愉快的婚姻可不可以在經過了這麼多波折后,能不能再嘗試著繼續走下去……
此時,遙雪無比羞憤地痛斥著那個痴心妄想著虛無可能的自己。
男人已經擺明了拉出了一副大度的模樣,甚至已經妥善的考慮好了如何將自己遠遠地推出去,不要再出現在他的面前妨礙他以後的生活。
跑到大路上時,遙雪淚眼婆娑地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她分不清方向,不知道未來的通向何方。
就在她茫然無措地站在路旁是,身後傳來穩健的腳步聲,男人依然是那副從容的表情,彷彿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似的說:「走吧,去辦手續吧,以後……我不會再出現在你的面前。」
一言九鼎這個詞,絕對是給樂恩澤量身定做的美德。
自從辦好了離婚手續后,足足有一個月的時間,遙雪再也沒有看到或者是聽到他的消息。
畢竟樂氏集團的版圖已經拓展到了海外,集團的掌舵人常年居於國外也是符合常理。郝遙雪的生活好像一下子重回了正軌,那個曾經霸道地攪起波瀾的男人已經徹底消失在她的生活里。
甚至有時遙雪一覺醒來,總是習慣性伸出胳膊去摸摸身邊的床榻,在半夢半醒間期頤著能摸到一片熟悉的溫熱……可是入手的冰冷總是一瞬間將她擊回到現實中——她,現在是一個人了……
真正一個人的生活,是遙雪從來沒有體會過的。可是現在,她終於得償所願了。
當初離婚之時,冷恩澤的律師說家裡幫傭工人如果用的順手的話,他們的薪水,冷恩澤會繼續支付。
可是遙雪卻堅定地婉言謝絕,並遣走的一應的幫傭,甚至自己收拾了行李,並在靠邊自己就讀的本市大學的旁邊,租下了一個小小的單元。
那座大房子里有太多她不願意想起的回憶。也是時候,她該面對獨自一人的生活了。剛開始第一次應付柴米油鹽的世俗,讓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天仙手忙腳亂到狼狽不堪的地步。
因為燃氣灶打不著火,而給煤氣公司打電話報修,結果維修的工人來了之後,輕輕一擰就蹦出藍色的火花……類似於此的事情層出不窮。
可是遙雪需要這樣的狼狽與忙碌,只有這樣,才能讓一捆蔥一包手紙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填滿她所有的思緒,才能阻止她似乎已經壓抑不住的泛濫的情潮……
情感方面,她似乎太過晚熟,那種類似對前夫單方面的無望的思念似乎發酵積蓄到了決堤的程度。
這樣洶湧的思念,遙雪甚至嚇到了自己。
她不知道該如何妥善地處理這種對她來說太過陌生的情感,那種痛苦的煎熬,在心裡反覆的蒸騰,卻連一個宣洩的對象都沒有。
陌生的大學,陌生的環境,她有意無意地隔開與所有人的距離,美貌卻冰冷異常的美女,永遠是校園中那些期盼愛情的年輕人絕佳的幻想對象。
就算是美女冰霜的寒氣,也嚇不退渴望一親芳澤的小夥子們。
姜凱是計算機系的系草,自認為高大帥氣的他一早就瞄上了這個中文系的高山之花,踩好了路線的他早早地就守在了美女每天必經的小路旁,準備來一個不經意的邂逅。
眼看著美女抱著一捆書慢慢走過來,停在了路旁的書報亭前,他假裝走得太急,一下子撞翻了美女手裡的書,又忙不迭地道歉,殷勤地撿起散落一地的書本,可是當他抬頭遞過去的時候,才發現美人壓根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而是直勾勾地看著書報亭里展示的一張財經報紙。
上面也沒什麼憂國憂民的大事,無非是某財團的**oss因為車禍而入院搶救,可是為什麼美人的臉色卻一下子變得如紙一般蒼白,甚至連書都不要了,轉身拚命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