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偏幫
原本圍成一圈的幾個人,隨著江栩的離開,也陸續開始告別。
最後只剩下韓朗、梁嶼川和白箏。
韓朗看了看白箏,掏出手機給一開始對接白箏的人事專員張玲玲打了個電話,催促對方趕緊過來。
掛掉電話,他笑著向白箏解釋:「那個…白箏,男女生宿舍是分開的,我叫張玲玲過來帶你過去,不然我男人家家的,也不太方便。
你不用擔心,後續生活有什麼問題都可以聯繫張玲玲,找我也可以。」
白箏自然明白,韓朗是人事經理,這些小事自然不需要他親自跑一趟。
卻還是笑著朝他道謝:「多謝韓經理了,大晚上的,麻煩您了。」
「別這麼客氣……」韓朗擺了擺手,又看向梁嶼川,感覺他好像沒有要走的意思。
「梁工,您這……」
白箏是中建招進來的實習生,設計院和中建只是合作關係,這些內部的人事,他沒法干涉。
但他能感覺到,江栩對白箏的態度,有一些微妙的轉變。
他既然把人帶過來了,便不能把她自己丟在這裡,這是梁嶼川內心的想法。
他朝韓朗擺了擺手:「韓經理,這姑娘是我的小學妹,小姑娘第一次來工地上,肯定還有不習慣的地方,以後還得麻煩您!」
他這句話,表明了二人的關係。
韓朗臉上的驚訝一閃而過,而後連連點頭:「梁工別客氣,有事就招呼我!那我先回去了,張玲玲隨後就到!」
三人告了別,白箏下意識地看向梁嶼川,臉上有幾分忐忑。
「梁工……」
梁嶼川一眼看出她的糾結,輕聲寬慰道:「江栩是中建集團的高級工程師,也是這個項目的技術負責人,她能力很強,你跟著她一定能學到很多東西。」
白箏點了點頭,顯然這不是她憂心的點。
梁嶼川又繼續說道:「你不用擔心,她這個人很熱心,也很好相處,如果有什麼疑惑,後面可以直接找機會問她。」
白箏看著梁嶼川認真的神色,心中莫名安定了幾分,感激地朝他點了點頭。
「梁工,謝謝您,我明白了,你趕緊回去休息吧,今天實在是辛苦您了!」
梁嶼川側頭看到從女生宿舍走過來的人影,知道接白箏的人來了,便也沒再擔心。
「那我先回去了,你安置好早點休息,如果有什麼問題也可以找我,我的電話是138xxx。」
梁嶼川的語氣十分公事公辦,聽不出什麼情緒,白箏忙掏出手機記下了他的電話,撥了過去,又連連道謝。
漆黑夜色中,二人就此分別。
梁嶼川走出一段,又下意識地停下腳步,轉過身子。
視線中,嬌小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隱若現,小姑娘兩隻手拎著及腰的行李箱,一邊艱難地走著,一邊和身邊人說話。
直到所有的顏色全部隱入夜色之中,他才繼續拔腿向前走去。
項目部的食堂供應夜宵,廚師也基本是從國內拉來的,梁嶼川有晚上畫圖的習慣,因此也是食堂夜宵的常客。
一水的藍白桌椅上,寥寥坐著幾個人。
梁嶼川端了碗牛肉麵,看到角落裡的一個人影,猶豫片刻,朝那處走了過去。
江栩面前擺著一碗粥,一小碟鹹菜,她端著碗喝粥,再放下碗時,才看到對面坐著的梁嶼川。
「梁工,你也來吃夜宵?」
梁嶼川點頭:「我夜貓子作息,每天晚上都來,前幾天倒是沒看見江工。」
「我平時不吃夜宵,下午和他們去點料,沒來得及吃晚飯。」
「那你就吃這麼點啊?」梁嶼川看了看江栩寡淡的粥碗,又看了看自己這飄著一層紅油的牛肉麵,對比十分鮮明。
江栩笑了:「餓過頭了,沒啥胃口,墊吧點就行了。」
「江工這是保持身材……」梁嶼川說罷吸溜了口牛肉麵,鮮香入味。
氤氳霧氣中,他沒有抬頭,貌似無意地說道:「不像我,下午出去修車沒吃晚飯,夜宵就一定要補回來!」
江栩定了定神,似乎想起來了什麼:「下午是聽說你出去修車了,那你怎麼會碰見白箏?」
梁嶼川這才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江栩。
「我回來的路上碰見她的,她坐順風車從利達來維多鎮,路上那司機起了歹心,我碰巧路過,救了她。」
江栩夾鹹菜的手一頓,語氣頓時變得焦急:「人沒事吧?她怎麼大晚上的坐順風車?」
「我到得巧,那姑娘也是命大,不然今晚估計要出大事了……」
梁嶼川又拿起了筷子,順帶嘟囔了一句:「估計著是捨不得打車錢,才坐了順風車,留學生嘛,背井離鄉的,也不容易。」
看著梁嶼川大口大口地吸溜麵條,江栩卻再吃不下了。
項目里的人際關係彎彎繞繞,哪個監理是哪個質檢員的叔叔,哪個工程師是集團老總的兒子,這些新聞她早就屢見不鮮了。
因而聽到白箏是利達市某位官員推薦來的人的時候,她下意識地就有點排斥。
可她怎麼忘了,這裡不是在國內,這裡是在沙國!
白箏一個留學生,又是學土木的,通過導師的推薦來做項目助理,不管是需求還是流程,都算不上什麼問題。
是她先入為主地對人家產生了刻板印象!
江栩懊惱地放下筷子,梁嶼川假裝不解:「江工,怎麼不吃了?」
江栩擺了擺手:「吃飽了,梁工你慢慢吃。」
她利落地起身,把餐盤端到回收處,拔腿朝著宿舍走去。
此刻,最角落宿舍里,白箏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和舍友們聊天。
除了高級別人員以外,工人宿舍基本是四人一間,上下鋪配置,和國內的宿舍差不多。
和白箏一個宿舍的,是三位工人大姐,約莫都是三四十的年紀,說起話來嗓門都不小。
見到白箏這麼個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大家都覺得有些稀奇,拉著她問東問西。
白箏爬上爬下地收拾自己的床鋪,大姐們也很熱心,不住地給她遞東西。
在聽到她是在利達念書的留學生后,有人發問:「留學?都是聽說去英國美國留學的,你怎麼來了這兒,這兒的條件也趕不上咱們國內啊?」
白箏疊衣服的手一頓,一時間不知該如何作答。
正躊躇間,宿舍門被敲響。
住在靠門的人打開床,驚呼一聲:「江工,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