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拜天地
花轎穩穩地停在了王府正堂前，震耳欲聾的鞭炮聲終於停歇，世界彷彿在一瞬間安靜了下來。
蘇墨揉了揉被震得嗡嗡作響的耳朵，長長的舒了一口氣。
「王爺，該踢轎門了。」不知何時湊到蘇墨身邊的喜娘，臉上堆滿了諂媚的笑容，「請新郎官踢轎門！」
蘇墨不耐煩的擺了擺手，來到轎前，他抬起腳，象徵性地往轎門上輕輕踢了一下。
轎門應聲而開，蘇墨卻並沒有按照尋常規矩去攙扶新娘，反而轉身就往王府正堂走去，留給眾人一個瀟洒的背影。
早早等在王府門口的福伯見狀，趕忙上前，笑呵呵的對林慕婉說道：「勞煩王妃這邊請，王爺興許是第一次成親，高興的有些手足無措，忘了這回事了。」
喜娘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點頭哈腰的應道：「是是是，勞煩蘇管家帶路。」
說罷，便攙扶著新娘子，跟著福伯朝正堂走去。
蓋頭下，林慕婉秀眉微蹙，雖說她對這門婚事並無期待，可被人如此怠慢，還是忍不住心頭來氣。
王府正堂內，龍鳳喜燭高高點燃，跳躍的燭火將原本就金碧輝煌的王府正堂映照得更加的喜氣洋洋。
蘇墨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正堂，一身喜慶的紅色吉服襯得他更加的俊朗不凡。他徑直走到高堂下方站定，卻並沒有抬頭去看高堂之上的帝后和林父林母四人。
高堂之上，一身龍袍的蘇瑾端坐在雕龍刻鳳的寶座上，看著先一步進來的蘇墨，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他側過頭，低聲問身邊的皇后：「你說朕這弟弟，究竟是怎麼想的？這大喜的日子，不顧自家王妃自己就一個人進來了？還板著個臉！給誰看呢？」
皇后一身正鳳朝服，雍容華貴，聞言，輕輕的拍了拍蘇瑾的手背，柔聲勸慰道：「皇上就放心吧，王爺心裡自有分寸，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想來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
蘇瑾嘆了口氣，沒有說話，目光落在下方蘇墨身上，眼神複雜難辨。
而一旁的林父林母看著一個人進來的未來女婿，也有些尷尬，他們二人小心翼翼的朝帝后二人看了一眼，臉上擠出一絲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
堂下，朝中大部分文武百官都到場了，分列兩旁，看著這詭異的氛圍，皆是面面相覷。忍不住交頭接耳，小聲議論著。
有人猜測王爺是不是對這門婚事不滿，也有人猜測是帝后對林家不滿，一時間，各種流言蜚語在人群中蔓延開來。
隨著喜娘高亢的一聲「新娘進門，林慕婉在喜娘的攙扶下，蓮步輕移，款款走向正堂中央。
蓋頭遮住了她的視線，但她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有好奇、有打量，或許還有些許的惡意。
喜娘將林慕婉帶到蘇墨身邊，高聲唱喝道：「吉時已到，新人就位，準備拜堂——」
「一拜天地——」
在喜娘的指引下，蘇墨和林慕婉並肩而立，面向正堂外的天地，緩緩彎下腰。
蘇墨漫不經心的拱了拱手，餘光卻瞥見了身旁女子蓋頭下露出的紅色裙擺，那上等的蘇綉，針腳細密，圖案精美，一看便知價值不菲，可見這位林家小姐對這門婚事，也並非全然不上心。
「二拜高堂——」
兩人轉身面向高堂，再次彎腰行禮。
蘇墨偷偷抬眼，望向坐在高堂上的皇兄，卻見對方正面色不虞地盯著自己，眼神中似乎還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蘇墨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依舊維持著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
「夫妻對拜——」喜娘尖銳的聲音再次響起。
蘇墨微微抬頭，目光終於落在了身旁的女子身上。儘管蓋頭遮住了她的面容，但他依然能感覺到，有一道冰冷的目光正透過蓋頭，直直地射向自己。
「送入洞房——」喜娘尖著嗓子喊了一聲，便有丫鬟上前，引著蘇墨和林慕婉朝後院走去。
蘇墨和林慕婉一前一後走進洞房，室內點了紅燭，滿室溫馨，卻掩蓋不住兩人之間淡淡的疏離。
蘇墨揮退了下人，轉身來到桌邊，自顧自地倒了杯酒，輕抿一口。
蘇墨放下酒杯，目光落在不遠處那抹安靜的身影上。蓋頭下的林慕婉一動不動，彷彿一尊精緻的玉雕，只是周身散發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寒意。
蘇墨見此，也懶得與她多說什麼，便轉身對端坐在床上的林慕婉皮笑肉不笑的說道：「王妃請自便，本王還有些事要處理，就不奉陪了。」
說罷，也不等林慕婉反應，起身就走。
「王爺留步！」林慕婉清冷的聲音從紅蓋頭下傳來，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威嚴。
蘇墨腳步一頓，轉過身，看著端坐在床邊這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心中升起一絲煩躁：「王妃還有何指教？」
「王爺，這洞房花燭夜，您就這麼走了，就不怕落人口舌嗎？」林慕婉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但卻讓蘇墨感到一股無形的壓力。
蘇墨冷笑一聲，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王妃是在擔心本王的名聲，還是在擔心你林家的顏面？」
林慕婉並沒有因為蘇墨的嘲諷而動怒，她緩緩站起身，蓋頭下的紅唇微微勾起一抹冷笑。這抹冷笑，蘇墨看不到，卻感受得到。
紅蓋頭隨著她的動作輕輕晃動，卻沒有露出她半分面容，反而更增添了一絲神秘。她一步步走到蘇墨面前，每一步都走得穩重而堅定，彷彿踩在蘇墨的心尖上，讓他原本漫不經心的態度逐漸收斂，取而代之的是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王爺說笑了，」林慕婉的聲音依舊清冷平靜，卻帶著一股不容忽視的壓迫感，「我林慕婉既然嫁與你，便是皇家的人，何來擔心林家的顏面？成婚乃人生大事，王爺身為皇家子弟，在這新婚之夜出了這個門，若是傳了出去，丟的是誰的顏面，王爺不會不清楚吧？」
蘇墨看著眼前自己的這位王妃，不禁升起一絲興趣，他挑了挑眉，語氣中少了幾分嘲諷，多了幾分認真：「那王妃想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