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倒霉的桑巴
酒罈打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貴客登門,也沒有好菜,都是草原上的酒食,還望兩位不要嫌棄。」呂東升邊說著邊倒了六碗酒。「呂先生,你太客氣了,我們今天冒昧登門,還請不要見怪。」姜黎說著接過呂東升遞過來的酒。「姜姐、哥,你們別客氣來客氣去,草原上進了門都是朋友。來,一起喝一碗。」夭夭舉起碗,一口氣把碗中酒喝的乾乾淨淨。「還是夭夭豪爽,來兄弟、姜隊,干!」鐵峰舉起碗一飲而盡。都說酒是好東西,酒最大的好處就是能拉近人的距離。
「姜隊,不知你們這次千里迢迢而來,是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呂東升也一飲而盡,看著臉色有些微紅的姜黎。「我們這次,受方浩處長所託,特來請你去京州。這是方教授給你的信。」說著,姜黎從懷裡拿出一封信。呂東升拿過打開一看,信紙只有兩個字「盼歸」,落款方雲天。筆跡蒼勁有力,他從方雲天三字中看出了特殊的暗記,確認是方浩教授的手筆,而「方雲天」也是教授與他聯繫的特殊用名。
呂東升頓時感到凝重,這些年他與方教授一直在用書信聯繫,用爺叔的話來說:最安全的聯繫方式就是最原始的書信。但這次教授特意安排人來,同時信的內容只有兩個字,這是字少事大。「咩咩」旁邊老莫叫了一聲。呂東升低頭一看,老莫碗里已空,正在用一種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他。「老莫、陸壓你們不能再喝了,今天晚上有不速之客,你倆去處理,記住不要傷人,困住就行。」老莫聽到呂東升的吩咐,搖了搖頭,不情不願的扭身就走,臨走時還抬起蹄子踢了陸壓一腳。陸壓飛到老莫身上,支棱著翅膀,嘰嘰喳喳地叫著,像個怨婦掐著腰罵街。「真是神物,怎麼今晚有什麼狀況?需要幫忙嗎?」姜黎看著這神奇的一幕,心想這還真都成精了。「姜姐,放心,它倆很厲害。來,姐我敬你一碗,遠道而來,一路風塵,多喝點能解乏。」夭夭舉著碗與姜黎碰了下。
桑巴看著眼前慘況,一邊怒火騰升一邊感到心有餘悸。五輛悍馬車被撞成了廢鐵,20人的小隊,現在能行動的加上自己只剩6人。自從加入雇傭軍,十幾年來什麼樣的戰場沒見過,但這次卻栽在一群動物手裡,自己TM的連敵人是誰都不知道。看著滿身血跡的野狗一臉懵逼樣,桑巴氣不打一處來,一腳踹了過去「媽的,你看你那慫樣,抓緊聯繫總部,彙報這邊情況。」野狗擺弄著衛星電話,卻一點信號也沒有。他不信邪的換了幾個地方依然沒有信號。「老大,沒有信號,聯繫不上。」野狗小心翼翼的說著,生怕正在氣頭上老大一槍崩了自己。桑巴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目前任務還沒有完成,折損這麼多,回去也沒辦法向公司交代,繼續吧還不知道會面臨什麼樣的結果。看著身邊僅剩的幾人都帶著傷,也沒有了交通工具,即使回去也不確定能安全走出這片戈壁。「兄弟們,悍馬車已經不能用了,我們都帶著傷。我們現在已經沒有退路,唯有繼續執行任務,才能獲得一線生機。我們離目標不遠,翻過前面山樑應該就到了。」桑巴大聲吼道:「美酒、美女等著我們,檢查下武器,出發!」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桑巴帶著隊伍翻下了山樑,野狗蹲在地上仔細地看著地上草的摺痕,「老大,他們是順著河道向前了。」「你前面帶路,兄弟們跟緊點。野狗你仔細點,這地方很古怪。」桑巴有種不祥的感覺。一群人順著河道前行,走了兩個多小時,借著月光看見前面一群群白色的羊在低頭吃草。「老大,快到了,他們的車就停在前面。」野狗拿著望遠鏡觀察著。桑巴接過望遠鏡看到了姜黎他們的車,停在一個小院的不遠處,小院里燈火通明。「大概還有五公里,全體修整,檢查武器,10分鐘后準備突襲。」。
十分鐘后,幾人矮著身子握著手槍,向前行去。「都注意點,繞著羊群走,不要驚動了羊群。」桑巴吩咐了一聲。幾人在羊群里穿梭,繞來繞去。「不對,怎麼還沒繞出去?」桑巴心裡一驚,左右一看,全都是羊,往前後一看還是羊,野狗及另外幾人都看不見了。那些羊像白雲一樣,沒有聲息的在隨風飄動。「壞了,著道了。」桑巴心裡焦急起來:「都停下來,向我靠攏。」「老大我看不到你,全部是羊。」「我也是。」耳麥里傳來驚慌的喊聲。「往8點方向,集中!」桑巴眼看不對,急促的喊著。幾聲突兀的槍響,接著兩聲慘叫聲傳來,把桑巴嚇的立即趴在地上。「誰他媽開的槍?不要開槍,用刀!」這是桑巴最後的命令。因為趴在地上的桑巴,腦袋一陣眩暈,眼前一張羊的笑臉慢慢放大,他暈了過去。
寧靜的夜晚,槍聲尤其刺耳。正在吃肉喝酒的幾人,同樣被槍聲驚到,鐵峰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掏出手槍。緊跟著姜黎也站了起來。「沒事,應該是老莫他們把來人困住了。」呂東升依然漫不經心的喝著酒。「呂博士,對方有槍,不要傷到他們。」姜黎看著呂東升。「那一起去看看吧。」說著呂東升起身向門外走去。
幾人走至院外,在明媚的月光下,看到一群群羊在轉著圈圈,老莫站在一處高地,熊大、熊二站在老莫的旁邊,陸壓在羊群上空飛著。「九宮離魂陣!」姜黎一聲驚呼。「姜隊,博學。」呂東升看姜黎竟然認出了上古古陣,也不由心中感到吃驚。「啥是九宮離魂陣?」鐵峰扭頭看向姜黎。「九宮離魂陣是上古奇陣之一,我也是在古書殘卷看到過,該陣要利用地勢、風向以及特殊的藥草構成,入陣后,便會失去方向感,人在失去方向感后,便會產生幻覺,我知道也就這麼多。」姜黎努力回憶著看到的記載。「九宮離魂陣的關鍵,是一種草,」呂東升說著低身,拔了一棵草遞給了姜黎。姜黎看著手中的草和以前見過的雜草並沒有奇異之處,「這是什麼草?我沒看到與其他草有什麼區別。」呂東升又拔了一棵,拿著草舉向空中,說:「你對著月光看,再聞一下。」姜黎拿著草對著月光,發現草根處散發出微弱的熒光,再放在鼻前,一股淡淡的麝香,聞著忽然有種眩暈感。「這個草從葉片上看與一般雜草是沒有多大區別,但葉根比較粗壯,散發熒光,整株有麝香味,這就是九宮離魂陣的離幻草。」呂東升解釋著。「這裡長的大部分都是這種草,羊群能安安靜靜的吃草也是這種草的原因。古時先賢們發現這種草的作用,便收割晾乾,用於治療癲癇等精神疾病,後來被用于軍事上,晒乾後事先按九宮布置,士兵九宮排列,引敵人入陣后,點燃草堆形成迷煙。而這裡是天然的陣」。
看著背負雙手的呂東升,有一種出世的味道,姜黎搖了搖頭。「兄弟,你這裡動物成精,連草也都成精了,你這地方還有多少神奇的東西?」鐵峰瞪著眼睛驚訝的看著呂東升。呂東升笑了笑沒有作聲,「咩咩」,這時老莫搖頭晃腦走了過來。「人都困住了?」呂東升摸了摸老莫的頭。老莫對著天空「咩咩」叫了幾聲,只見陸壓在空中嘰嘰喳喳的叫著盤旋著飛了回來,羊群向兩邊散去。老莫轉身對著跟過來熊大、熊二踢了一腳,抬著蹄子指了指前面草地。熊大、熊二低吼一聲,跑向草地,不一會拖著兩個人放在眾人面前。
桑巴被一陣劇痛弄醒。睜開眼,一個碩大的狗頭!多年生死邊緣鍛鍊出來的應變能力,讓他想迅速翻身躲避,但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桑巴心想完了,沒想到就這麼交待了,閉上了眼睛。「醒醒,別裝了。」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這聲音對桑巴來說無疑是天籟,終於見到人了。「你們是誰?」桑巴費力的坐了起來,看著站在面前的四人。「你跑到人家家裡了,還問人家是誰,你腦子壞了吧。說吧,你們幹什麼的,還帶著傢伙。」鐵峰氣勢洶洶的盯著桑巴。看著面前鐵塔式的漢子,兇惡的眼神,桑巴晃了晃腦袋,想起來這正是自己任務的對象,「我的兄弟們怎麼樣了?」「還挺義氣,傷了兩,都在旁邊躺著。」鐵峰指了指旁邊。桑巴轉頭看去,只見不遠處其他四人都躺在草地上一動不動。「你們是烏鴉雇傭軍?」姜黎問道。「是」桑巴倒也光棍,知道瞞不住就大方承認。「姜隊,你咋看出來的?」夭夭有些好奇。「他脖子上的紋身。」姜黎指著桑巴脖子上隱約可見的烏鴉圖案。「你們任務是什麼,來了多少人?」鐵峰蹲下身看著桑巴拍了拍桑巴的臉。「你知道雇傭軍規矩,我說出來就是死。」桑巴一臉不屑的看著眾人。「你不說會生不如死。」一個聲音傳了過來。桑巴看著說話的年輕人,一身的書生氣,懶洋洋站在那裡看著自己。「當雇傭軍十幾年,什麼陣式沒見過,你覺得我會被你嚇到嗎?」桑巴輕蔑的狂笑著。「今天這個陣式你見過嗎?你覺得我是嚇你嗎?你看到旁邊的藏獒沒有?如果你不說,正好也能給它們打打牙祭。」年輕人笑著指了指,那兩條大的不像狗的藏獒。桑巴想著一天的經歷,氂牛、巨鷹、羊,還有身旁的藏獒,不由得心裡一陣膽寒,這都是什麼怪物。「熊大、熊二,去抓一個過來。」年輕人喊了一聲。那兩隻藏獒低吼一聲,向著旁邊走去。「烏鴉雇傭軍在國際上也算是知名的,如果被狗吃了,也算是暗黑世界一大新聞。」鐵峰哈哈大笑。看著兩隻藏獒,一隻咬著一條胳膊拖著野狗過來。桑巴是真的相信了,如果不說,真的會被喂狗,一股絕望油然而生。「你會看著你的兄弟被啃咬吧」鐵峰眼神犀利盯著桑巴。熊大、熊二也是配合的吼了一聲,似乎在急著打牙祭。看著不知死活的野狗,桑巴心裡猶疑不定。「你說了或許給你自己和你的兄弟一個生路。我可以告訴你,這裡是遺落之地,地圖、衛星上看不到的禁地,到了這裡你們就別想著出去。如果在外邊的世界,你不說,姜隊他們是公門中人,你或許還有活路,但現在你在禁地,你不說,我只能把你們喂狗。」呂東升斬釘截鐵的說道。「遺落之地,」桑巴打了一個冷戰。桑巴想起自己的師傅曾告誡過他,雇傭軍是舔著刀口過日子,以命換錢,只要僱主給錢,什麼活都可以接。但唯一不能接的,就是遺落之地。無論多少錢,什麼樣的任務,一旦牽涉到遺落之地,就千萬不能接。自己沒想到竟然撞了這麼大的運,碰到了傳說中的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