奏疏內容!
方正的奏疏開篇,筆觸飽含深情與敬意:「陛下,臣聞明君之治,在於洞察時弊,勇於革新。陛下即位初年,以非凡之天資英斷,革除前朝積弊,諸如整頓吏治、輕徭薄賦、興修水利等舉措,使天下臣民無不歡欣鼓舞,翹首以盼盛世之來臨。彼時,陛下之睿智與決心,如明燈照亮黑暗,實乃國家之幸、百姓之福。」
方正寫到此處,微微停頓,那握著毛筆的手因激動而微微顫抖。書房內瀰漫著墨香,窗外的風輕輕吹動窗幔,卻無法撫平他內心的波瀾。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對往昔的懷念與感慨,彷彿又看到了當初陛下意氣風發、立志革新的模樣。
然而,話鋒急轉,語氣沉痛而悲憤:「然歲月流轉,陛下卻漸被妄念所牽,一意修真,二十餘年不視朝。綱紀由此廢弛,律法如同虛設。奸佞之徒趁機而起,巧取豪奪,名器濫授,賢能之士備受打壓,報國無門。朝堂之上,諂媚阿諛之聲不絕於耳,公正廉明之音幾近消弭。法紀不明,公正不存,百姓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哭訴無門,國家蒙難,風雨飄搖。」
寫到這裡,方正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中打轉。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繼續奮筆疾書。此刻,他的內心如同被巨石壓著,沉重而痛苦。每一個字都彷彿是從他的心頭剜出來的,帶著深深的無奈和悲憤。
緊接著,方正毫無畏懼,犀利直言:「且觀如今之局勢,二王不相見,骨肉親情疏離,人皆以為陛下薄於父子之情;以無端猜疑誹謗戮辱臣下,忠臣良將寒心,人皆以為陛下薄於君臣之義;樂西苑而不返宮,夫妻恩情淡漠,人皆以為陛下薄於夫婦之愛。此等種種過錯,已令天下人心寒至極,陛下之威望亦因此受損,民心漸失。」
方正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他全然不顧,只是專註地將心中的憤懣與憂慮一一傾訴於紙上。此時的他,面容緊繃,牙關緊咬,彷彿要用盡全身的力氣來喚醒沉睡的君主。他想到那些忠臣被無端猜忌,含冤離去,心中的怒火燃燒得更旺。
對於大臣們的阿諛奉承,方正更是怒不可遏:「陛下一心喜好修道,諸臣為求自身榮華富貴,便相率進香、表賀,極盡諂媚之能事。面對陛下之過錯,無人敢忤逆陛下之意,更無人肯為陛下正言相諫。如此諂媚之風盛行,致使陛下受奸人蒙蔽,偏聽偏信,做出諸多錯誤決策。國家政事荒廢,財政空虛,農田荒蕪,民生凋敝,盜賊四起,皆因此諂媚誤國之風而起。」
方正寫到激動處,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上的筆墨都隨之跳動。他的呼吸急促,彷彿能聽到自己劇烈的心跳聲。此刻的他,臉色漲紅,眼神中滿是決絕。他知道自己的言辭激烈,但為了國家和百姓,他已顧不得許多。
最後,方正言辭懇切,滿懷期望地勸誡:「陛下啊,當務之急,應立即停止齋醮之舉,摒棄虛妄之道。日御正朝,親理政務。與宰相、侍從、言官共商天下利害,傾聽百姓之呼聲,洞察民間之疾苦。廣開言路,虛心納諫,選賢任能,整頓朝綱。如此,則朝綱可正,法紀可明,奸佞可除,百姓可安,天下可治。望陛下以江山社稷為重,以天下蒼生為念,痛定思痛,幡然悔悟,痛改前非,重振朝綱。臣深知此番進言,或觸怒龍顏,然為了國家之昌盛,百姓之安寧,臣雖肝腦塗地,粉身碎骨,亦無所懼,萬死不辭。」
方正寫完最後一個字,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望著眼前這封傾注了自己全部心血和勇氣的奏疏,彷彿看到了國家的未來和百姓的希望。在他的想象中,陛下能回心轉意,重新振作,朝堂之上,賢臣匯聚,共商國是。國家的律法得以嚴明,奸佞被一一剷除,財政逐漸充實,農田重新煥發生機,百姓安居樂業,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然而,他也清楚,這封奏疏一旦呈上,自己的命運將充滿未知。他可能會因此獲罪,甚至失去生命,但他心中毫無畏懼。他想到了那些在苦難中掙扎的百姓,他們期待著有人能為他們發聲,能帶來改變。他覺得自己肩負著重大的責任,哪怕付出一切代價,也在所不惜。
方正緩緩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窗外的夜色深沉,只有幾顆稀疏的星星閃爍著微弱的光芒。他望著那無盡的黑暗,心中卻燃燒著一團不屈的火焰。他在心中默默祈禱,希望自己的這封奏疏能被陛下看到,能觸動陛下的心靈,能為這個國家帶來一絲轉機。
他轉身回到書桌前,再次拿起那封奏疏,仔細地檢查著每一個字,每一句話。他知道,這是他最後的希望,也是國家和百姓的希望。他的眼神堅定而執著,彷彿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破了書房的寧靜。方正心頭一緊,不知是福是禍。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情,緩緩說道:「進來。」
門被推開,一個親信神色慌張地走了進來:「大人,不好了,外面有傳言說陛下已經知道了您寫奏疏的事,正大發雷霆呢!」
方正微微一愣,但很快恢復了平靜:「該來的總會來,我早已做好了準備。」
親信焦急地說道:「大人,要不您先出去躲一躲,等這陣風頭過了再說。」
方正搖搖頭,堅定地說:「我若躲了,如何對得起百姓的期望?如何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親信無奈地嘆了口氣:「大人,您這又是何苦呢?」
方正目光炯炯地看著親信:「我意已決,你不必再勸。你且去準備一下,明日一早,我便親自將奏疏呈上。」
親信看著方正那堅決的表情,知道無法改變他的想法,只好點點頭,退了出去。
方正再次坐回書桌前,望著那封奏疏,心中默默念道:「陛下,臣一片忠心,天地可鑒。願陛下能明察秋毫,拯救這危亡的國家。」
這一夜,方正無眠,等待著黎明的到來,等待著命運的審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