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詐退
「將軍,這幾天趁著您在前頭挑戰,卑職也在後頭審問了俘虜關於南平州內的大小事宜,得知徐富春一家老小已經入獄,原本的守軍是基本是迫於無奈才加入叛軍的,卑職覺得只要能活用這點,就可以做到裡應外合,不費吹飛之力進入城內。」
「裡應外合?你是要說策反先前的州內軍士吧?」
曹璨點頭稱是。
與之不同,曹翰對此計沒多少信心。「那些士兵當中不少都是本地異族,他們能始終保持對我朝的忠心?我看未必……」
「將軍,卑職所講到底也算一條思路,若能成,自然能避免兩軍發生不必要的廝殺……」
「行行行。」曹璨話講到一半,曹翰便強行打斷了。「就算你說的有理,可問題是要怎麼和原守軍取得聯繫?」
「卑職覺得可以讓我軍暫退。」略有思索,曹璨腦中就來了主意。「叛軍說到底就是農戶組成的,沒有經過專業訓練,見我軍退兵必定以為我軍走了,防範意識必定下降,到時我趁黑翻牆進去,與原守軍取得聯繫。」
「嗯,你說的確有幾分道理,不過眼下還有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派誰去?」
此計實施的重點就是接觸人不僅需要跑到敵方陣地的勇氣,還要有說服眾人的口才,稍有不慎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屬實是賣命的活計。
不過曹翰並不擔心自己會被點名,他可是一軍主將,哪有讓主將冒這險的說法?
正此時,曹璨擺正身姿,極其鄭重的抱拳道:「既然是卑職提議的,那卑職願親自前往!」
聞言,曹翰猛然抬頭,旋即捋起鬍鬚細細琢磨:「這小子自己毛遂自薦,那就算死了也跟我無關,若真成了也能顯得我有魄力,前後都不虧。」
想明白了這一茬,曹翰會心一笑,卻是裝模作樣的走到曹璨面前,憐惜的拍他肩膀。
「賢侄,我與汝父交好,你我兩家也算本家,這事太過於冒險,要不還是算了吧,我再找其餘人過去。」
曹翰表面上是在關心,但講話的聲音頗大,以至兩側部將都能聽得到,如此一來,若曹璨同意換人,那對方也會把不滿轉移到曹璨頭上,與他無關。
不過曹璨不打算讓他「為難」,依舊錶示自己親自去就行。
「賢侄未來可期啊…」
曹翰大為讚歎,隨後表示自己會幫他挑幾個機靈的,跟他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多謝將軍!」
按照曹璨所言,當日曹翰就下令全軍拔營後撤,並且故意留下一些物資和滿地狼藉,好叫起義軍覺得自己走的無比匆忙。
而起義軍的思考方式也正如曹璨所講那般,探馬一直跟到南平州東十里之外,見宋軍依舊沒有停止的跡象,打馬折返彙報宋軍徹底走了。
消息傳遍全城后,起義軍無不舉手相慶,大開城門前去外面的營地哄搶物資……
過去三日,曹璨與率領數人悄悄返回南平州外,在下方張望時果然發現城頭守備鬆弛,利用飛爪慢慢登上了城頭。
之際一路避開守軍的視線,摸到了城中,馬不停蹄的趕到司理參軍府上。
給家僕塞了幾個銅板,得以不報姓名而進入府內見到了本州司參:士灝肇。
作為年近七旬的白髮老頭,士灝肇的身子骨可謂單薄,彷彿風一吹就會倒下,此刻的他正披著外衣,手握書籍,坐在桌案前睡著了。
「老爺……老爺……」
府內老管家輕聲叫罷,士灝肇的眼皮分開,露出深陷其內的瞳孔。「常衡啊,有事嗎?」
管家搖搖頭,轉而為他引薦曹璨等人。
待昏花老眼看清來者樣貌后,士灝肇詢問他們的身份。
「老前輩,承奉郎曹璨曹韜光有禮了。」
得知是朝廷中人,士灝肇先是有些驚訝,追問他們是怎麼進來的?
曹璨也不瞞著,將前因後果都講了一遍。
士灝肇越聽越是欣喜。「先前見你們撤軍,老朽還以為朝廷放棄這裡了。」
「老先生,官家不會讓放棄任何一城,也不會放過任何一方逆賊,曹璨冒險前來,就是為了能得到州府官員的幫助,還望老先生告訴我,能指揮原守軍的人都有誰?」
提及這茬,士灝灝忽然悲從心來。「反賊進城后,率先反抗的通判被毆打致死,掌管軍務的軍事判官和錄世參軍等官吏多數被下獄。只有老朽年歲一大把,又能核算倉儲,方才免了牢獄之災。
孩子,你可千萬不要想著去劫獄,那邊里裡外外都被反賊把控,你去了肯定也會折在裡面。」
曹璨點頭致意,示意自己不會這麼愚蠢。
「眼下想要讓原守軍回心轉意與外來軍隊裡應外合,我還需要找一個有資格發號施令的人物,老先生能不能幫晚輩指一條明路?」
「讓我想想……」
士灝肇雙目微閉,腦海中思緒萬千,沒過多時再次睜眼。「有了,你們可以去找上一任的推官岑謝,他家住在城東的木桐巷子里。」
推官?還是上一任的,這個不太符合曹璨心中的預期啊……
士灝肇見多識廣,僅從表情上就看出來曹璨的懷疑,為之解釋稱:「岑謝在任時鐵面無私,公平公正,深受軍民愛戴,由他出面必能成事!」
既然士灝肇如此推崇,時間不富裕的曹璨也不再多疑,當下告辭朝著木桐巷趕過去……
抵達岑宅時,曹璨很意外,因為這宅子裡面和普通人家沒什麼區別,擺設基本都是大街上就能買到的便宜貨,極不似一位退休官員的住處。
於家仆引領中,曹璨見到了傳說中的岑謝。
然而本人與他所想象的完全不同,曹璨以為會是個五十歲上下的老頭,但實際上也就三旬多些,在這個年紀就致仕的官吏可不多見。
自報家門后,岑謝會心一笑,沒過兩聲又劇烈咳嗽起來。
這一套動作讓曹璨估計是岑謝身患頑疾,不得不提早辭官養病。
收起手帕后岑謝問道:「將軍深夜冒險入城,八成是為了與在下商議平叛之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