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凱旋而歸

第五十六章 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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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靜流被老太傅鬆開,恨恨的瞪了一臉無辜的謝玉一眼,拂袖急步出了院子,剩下的幾人也不耽誤,丫鬟攙了老王妃,青霜扶了謝玉,一起出了院子前去主院。

「王妃,王妃……」主院里,榮陽公主從大敞的屋門裡跑了出來,華貴的衣袍上還沾染著許多血跡,看著十分的斑駁扎眼,髮髻也是散亂的不成樣子,偏偏她毫無知覺,只知道拍著手在院子裡邊笑邊鬧,幾個丫鬟圍著她團團轉,卻偏偏不敢上前去抓,也不敢大聲呼喊,只能小心翼翼的不時湊上去,輕聲細語的喚兩句,試圖喚回她的心神。

「哦,哦,好多血啊,哈哈,好多血。」榮陽公主雙眼亮亮的如同孩童發現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在陽光下揪著她的衣角沖著幾個丫鬟傻傻的樂呵著,一邊還好奇的伸手在那鮮艷的已經乾涸的血跡上抹了抹,原本白/皙的玉手也是被蹭的紅紅的,院子里一眾丫鬟已經不忍直視了。

想到王妃平日在院子里的疾言厲色,只覺得這樣的場景說不出的詭異,又想到二公子火冒三丈的離去,心裡又是一陣后怕。

這昨夜院子里可分明什麼聲響都沒有,王妃好端端的出了事,追究起來,她們一個兩個可真都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香兒姐,這可怎麼辦啊,一會王爺回來了,咱們可要怎麼說才好啊。」其中兩個小丫鬟已經嚇得快要哭起來了,一邊輕言輕語的哄著榮陽公主,一邊抬眼看向了此刻面色較為沉靜的一個大丫鬟。

「昨夜你們可聽到什麼異常沒有?」被稱為香兒的大丫鬟看了周圍圍過來的幾個丫鬟一眼,沉思了一下,頗有些疑惑的問了一句。

「沒呀啊,昨夜早早就睡下了。」其中兩個丫鬟也是一臉懊喪。

「昨夜我們四個守的院子,先後也就只有翠紅和兩個嬤嬤回來,可是……」那丫鬟面色為難,看向了邊上同樣笑著樂著跟王妃一樣已經發了瘋的翠紅,又拿眼瞅了瞅此刻已經被拖出來的兩個嬤嬤,十分無奈。

這自從容嬤嬤去了以後,王妃性子也是陰晴不定了許多,除了自己信得過的,她們這些打雜的丫鬟哪裡近的了身啊,想破腦袋也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就沒什麼可是的,事情不是咱們做的,咱們問心無愧。一會王爺問起來,該怎麼回答就怎麼回答,老王爺和王爺都是明理之人,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為難咱們的。」香兒面色微沉的思量了許久,給眾人遞了個安撫的神色,一眾丫鬟也只能是悻悻的點了一下頭。

正在此時,老王妃一眾人已經是浩浩蕩蕩的到了院子,看著面前亂成一團的主僕,老王妃自然是怒火中燒,龍頭拐杖在地面重重的敲了一下,恨聲道:「你們這一個兩個怎麼做事的,王妃的衣袍這是怎麼回事?沒有人伺候嗎?」

「回,回老王妃……」一眾丫鬟戰戰兢兢地跪倒在地,雖說剛才商量的很好,此刻看見這素來冷麵的老王妃還是有點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了。

「怎麼回事?說!」老王妃又是重重的一敲地面。

「回稟老王妃,王妃不知因何突然失了神智,請老王妃做主。」地上跪著的香兒吸了一口氣,抬眼看向了老王妃,語氣緩緩的說了實話。

「失了神智?怎麼會好端端失了神智?昨天夜裡是誰伺候著?」老王妃目光在地上眾丫鬟身上掃了一遍,沉著的語氣里透露出威嚴來。

「王妃不喜人近前伺候,是奴婢們四人守院,夜裡只有翠紅和兩個嬤嬤先後/進去,然後就一直沒出來,屋子裡沒有任何聲響。奴婢早上進去伺候的時候,兩個嬤嬤已經斷了氣,只有王妃和翠紅坐在地上,可是任奴婢怎麼問,王妃反反覆復只會說一句話了。再後來,二公子就來了又走,王妃就跑到院子外面來了。」跪著的丫鬟里一個丫鬟組織了半晌說辭,這才開口將事情說了個原原本本,說完后,繼續垂頭恭恭敬敬的跪著。

許是因為心裡沒鬼,跪著的其他幾個丫鬟也是慢慢的收了畏畏縮縮的勁,一個兩個垂著頭跪著的姿勢十分恭敬規整。

老王妃聽著這似乎完全沒問題的說辭,臉上的神色更陰沉了些,這好端端的睡了一覺,當家主母瘋癲成這樣,傳出去還不真得笑掉人的大牙啊。

「哈哈,哈哈,真好玩。」一聲樂呵呵的笑聲突然傳到了眾人耳畔,大家側目看去,才發現榮陽公主目光一直追隨著自己飄動的衣角,在原地轉著圈圈。

「還愣著幹嘛?不快點將王妃給扶進屋子裡面去?」老王妃皺著眉斥責了一聲,跪著的幾個丫鬟應了聲連忙從地上起身,齊齊圍了過去,又是一陣好言哄勸,要將榮陽公主勸進屋子裡面去。

這邊的老太傅從進了院子目光就落在榮陽公主身上,看了半天,發現她果真是瘋癲的癥狀,一時間面上已經有了些若有所思的神色,拿眼看了謝玉,半天什麼話也沒有問。

跟著的其他幾個人一直恭順的低著頭,也就只有謝玉,目光落在榮陽公主的身上,噓出了一口氣。

其實剛才她對著江靜流和老王妃說出的話裡面,還是有著一丁點真心話的,懷有身孕,她無法讓自己手上沾染鮮血。

因而最後只是讓青櫟和青霜將小七調配的可以讓人失了心魂的葯給自個這公主婆婆和那個小丫鬟服了下去,這自百花谷而來的藥草原本十分稀缺,這兩人即便服了葯,一般大夫也是根本看不出來個所以然。

丫鬟們好不容易將榮陽公主哄到了屋子裡,猩紅的地毯已經被清理了出去,不多會,江靜流將府醫帶了過來。

「王妃這是受了驚嚇導致的精神失常,只是這什麼時候能恢復……」府醫把了脈以後,看著老王妃,言語謹慎,面露為難。

「受了驚嚇?」老王妃似乎是有點不明白,這好端端的人在屋子裡能受到什麼驚嚇,弄成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

「肯定是你這臭丫頭搞的鬼,我可是已經聽丫鬟說了,這兩個嬤嬤分明是母親昨天送到竹園去的接生嬤嬤,眼下她們死在這裡,你作何解釋?」江靜流看著謝玉,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一張臉綳得緊緊地質問。

「你這是什麼話?我還納悶呢?明明是母親送給我的人,怎麼才在竹園裡呆了半天夜裡又偷偷跑回來尋母親了。」扁著嘴說完,她已經又挽上了老王妃,一臉委屈的抱怨著:「這母親送嬤嬤給我,我自然是高興,可就算不送,我也不會有什麼怨言的。這樣前腳剛送,轉個身又將人給喚了回來,實在是讓孫媳想起來就覺得不是個滋味,不過容嬤嬤死了,許是因為母親身邊沒有個用的順手的老人,因而昨夜差了丫頭過來將她們兩人喚回去的時候,孫媳一點也沒攔吶,可這三人從竹園離開的時候,分明神志清楚,步伐沉穩,一點事也沒有啊,眼下二公子這樣給我潑髒水,我,我……」

她語調突然帶上了顫音,聽在耳邊委屈極了,老王妃已經是安慰的在她挽著自己的手背上拍了拍,沖著江靜流斥道:「修要胡說,剛才這些丫鬟已經說得清清楚楚,這三人先後回來可是一點事都沒有。和玉兒有什麼關係!」

在她看來,指不定是這王妃又想鬧什麼幺蛾子,先是在自己面前好好保證了一番,這將人送到了竹園,又起了什麼歪心思,所幸她的乖重孫現在什麼事也沒有,心裡對已經瘋了的公主兒媳又是一陣不喜。

「祖母!」江靜流重重的喚了一聲,可老王妃顯然也被他這樣的態度弄得有了惱意,不悅的看了他一眼,已經沉聲下結論道:「好了,玉兒有了身孕,以後不要有事沒事去竹園驚擾她,至於你母親,一會你進宮一趟請個御醫過來瞧瞧。」

老王妃目光又移到邊上惴惴不安的眾丫頭身上,嘆了一口氣,提高聲音道:「眼下王妃生病,一個兩個給我守好了。沒事的話就不要離開主院。」

「是,奴婢知道了。」一眾丫鬟齊齊應了一聲,老王妃又看了一眼靠在軟榻上傻樂的榮陽公主,心裡堵得慌,被自個的丫鬟扶著率先出了院子。

謝玉眾人緊緊跟著她出了院子,等兩撥人分開以後,一直沒有說話的老太傅已經沉聲喚了一句:「丫頭。」

「外祖父。」謝玉有點心虛的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討好的柔和的笑容,聲音如同蚊鳴一般。

老太傅此刻心裡自然明白榮陽公主突然發瘋這一件事肯定和她脫不了關係,只是此刻看見她這一副討好的笑意,半晌也沒有再問什麼,只是嘆了一口氣,沉聲道:「以後莫要以身犯險了。」

謝玉聽他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話,知道他對昨夜的事情已經不介懷了,鬆了一口氣,樂滋滋道:「玉兒知道了,外祖父放心。」

三皇子和丞相倒了台,皇上忙著整肅朝綱,這老王爺和王爺一直忙的見不著人影,王妃發了瘋的事情被江靜流料理了多日,御醫請了一個有一個,也沒有絲毫成效。

老王妃剛開始關心了些日子,後面自然又去忙著關照她的小重孫了,思前想後,最終決定派人去江州接江靜怡回來照顧她母親。

這天夜色沉沉,空氣里隱隱傳來清淺的草木清香,青綠的植物都染了濃重的墨色,微醺的晚風吹拂,整個竹園顯得靜謐又安然。

屋內,暖意融融的燭火之下,謝玉坐在軟榻邊上,手邊放著針線筐,低垂著柔和的眉眼,在手中的軟綢的小衣服上面輕巧的勾了一朵如意雲紋,許是因為太過專心致志,外間的屋門發出輕輕一聲響她絲毫都不曾察覺。

江溯流披著濃重的夜色進了屋子,輕輕的將門從裡面合上,以為丫頭睡了,便放緩了腳步朝內室走去。

他步子踩得極慢,每走一步便離他的丫頭更近一些,可許是因為多日不見,需要踩著緩慢的步子平復內心的焦渴和激動。

等他終於立在了帷幔邊上,卻發現時間已經這樣晚這丫頭竟然還沒有休息,而是微垂著小腦袋坐在榻邊準備寶寶的小衣服,秀氣的眉眼在一側跳躍的燭火下看著十分恬淡柔和,她微抿的唇角掛著淡淡的一抹笑,正是自己這些日子想象過千百回的樣子。

在孟州的那一戰並沒有多麼順利,璃國七王爺的二十萬大軍比他們想象中還要驍勇善戰,雖說憑藉一身功力他倒沒有陷入過生死絕境,可許多次面對著荒涼的大漠和呼嘯而過的寒風,在死人堆里來來去去,這樣一張溫暖的面容在自己的腦海里越發清晰。

此刻靜靜地看著,竟然有了恍若入夢的感覺,他定定的站著,像個雕塑一般忘記了呼吸和言語,只覺得這樣溫暖的丫頭渾身散發著柔和的光輝,他怎麼看也看不夠。就算這一張臉原本是刻在腦海里的,他也是怎麼看也看不夠。

謝玉接連綉了幾朵舒展的雲紋,捏針走線的動作十分輕巧,眼下刺繡的技藝日益/精進,這些花花草草的簡單綉樣對她來說已經不在話下。

眼睛有點微微發酸,她不經意的抬了抬頭,一雙黑色的長筒戰靴就那樣突然的撞進了她的視線之中。

大腦「嗡」的一下一片空白,她完全憑著本能緩緩抬頭,手中捏著的小衣服輕飄飄落到了榻邊的錦毯之上。

「溯流……」她如同囈語般輕輕喚了一聲,扶著身子不由自主地站起來定定的看著,幾步之遙的江溯流已經疾步上前,將她側著身子擁進了懷裡。

他動作很快,手勢卻極輕極柔,如同擁著一件稀世珍寶般將她小心翼翼的護在懷裡,空了多日的心臟就突然砰砰的跳動充實,謝玉只聽見頭頂傳來長長的悠悠的一聲嘆息,一隻略帶薄繭的帶著涼意的手掌就將她一張臉捧了起來,四目相對,鼻尖湊到一處,落在耳邊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意。

「丫頭,我回來了。」她聽到熟悉的聲音,是她午夜夢回的時候聽見過無數遍的,可此刻的感覺太過真實,一時間她分不清是夢境還是現實,一雙眼睛睜得大大的,定定的看著黑曜石般的瞳仁里清晰的看見她自己一張臉,淚水突然就泛了滿眶,她已經花了眼。

伸出一隻手要替自己揉揉眼,耳邊又是一聲低嘆,一隻手已經先她一步觸到了她眼前,輕輕地替她拭了淚,溫暖的薄唇就隨後而至。

他的動作輾轉又溫柔,可那薄唇似乎都有些止不住的顫抖和愛憐,輕輕的吻了,又從她的眼眸流連到了臉頰鼻尖,最後輕輕地附上她的粉唇糾纏。

空氣里溫度陡然升高,熟悉又陌生的感覺讓兩人都是一陣心悸,沉浸在突如其來的洶湧情緒里無法自拔,腦海里都是重重翻湧的浪花,一重浪蓋過一重浪,忘了今夕是何夕,更是忘了身處何地。

不知道過了多久,氣息紊亂的兩人漸漸分開,謝玉已經是伸出手小心的環上他精瘦的腰身,將臉頰貼在那一層冰冷的鎧甲之上,痴痴地接連不斷的喚著他的名字,似乎怎麼喚也喚不夠。

江溯流滿足的擁著她,這樣嬌/軟略帶撒嬌的嗓音聽在他耳邊也是怎麼聽也聽不夠,又是過了好久,他才笑笑的揉著她的小腦袋,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的墨發落到那一截纖細的脖頸之上摩挲,語氣極盡溫柔輕緩,又帶著絲絲入扣的愉悅:「不要再叫了,再叫的話我的魂也許就要被你叫沒了。」

謝玉被他逗得「撲哧」一笑,已經在他懷裡揚起腦袋來,定定的又看了兩眼,突然伸手將捏了捏他略微冷硬了些的臉頰,不樂意的埋怨:「你怎麼不提前讓人遞話給我啊,剛才,剛才我真的以為,是個夢吶!」

她說到最後,嗓音里突然又帶上了一點哭腔,自個卻是又破涕為笑,似乎對他這樣的行為極為惱火,揪著他臉頰的動作加重了些,簡直要將他的臉揪的變形了。

江溯流光從她手下的動作就知道這丫頭此刻有多麼激動,簡直恨不得撕了他的痛楚饒是他都要微微蹙眉了,面上卻是依舊沒有絲毫不妥的地方,對這樣的虐/待似乎極為享受。

「大軍已經駐紮在城外了,今日回京的消息大家都知道的。」江溯流的聲音裡帶上了笑意:「許是怕你等的焦心,因而大家十分默契的沒有向你提。」

「啊!」謝玉鬆了手,一張小/臉上怒氣升騰,「太過分了,簡直根本都不將我放在眼裡!」

江溯流又是一笑,拉了她一隻小手在手掌中把/玩,語帶試探道:「要不,明天將他們好好調/教調/教,眼下夜色深了,你忍心再讓為夫操勞?」

「哦。」謝玉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他還穿著一身鎧甲,已經稍微退後了些,伸手就要幫他將那些鎧甲卸下來,江溯流已經握了她的手輕笑:「不要累著寶寶了,乖乖坐在榻上歇著,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嗯。」謝玉羞澀的看著他,傻傻的笑著,對他說的所有話言聽計從,等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慢慢卸了盔甲,外面已經傳來青霜的說話聲:「主子,奴婢已經備好了熱水,現在是不是要洗漱?」

「嗯。」江溯流應了一聲,外屋的木門「吱呀」一聲輕響,青霜帶著幾個婢女魚貫而入,一個個都是抿著唇從她眼前來往匆匆。

謝玉恨恨的看著,目光落在青霜那張始終波瀾不興,看著十分沉靜的面容之上,十分懊惱,等她們將一切準備好要出去,謝玉已經開口喚了一聲:「青霜。」

「奴婢在,世子妃有何吩咐?」青霜止了步子回身,語態十分恭謹柔順。

「你?!」謝玉眼看著她一副完全無辜的樣子,恨恨的剜了她一眼,原本要質問的話半天說不出口。

這青霜看著沉靜又溫柔,有時候真真是個十足黑心的,壞心眼一點也不少。

「好了,先出去吧。」江溯流看了這對峙的兩人一眼,開口將青霜給解放了,等她抬步出了去,他才對著謝玉溫聲道:「良宵苦短,明日再收拾她不是,先乖乖上榻休息,我一會就好。」

「嗯。」謝玉被這話裡面的柔情弄得一陣心神蕩漾,沒出息的從臉頰紅到了耳尖,收拾了針線和地上的小衣服,依著他所言,乖乖的縮進了被子里。

豎著耳朵聽著屏風後面傳來的陣陣水聲,衣衫窸窣的聲音,等一切終歸於寂,江溯流已經穿著雪白的中衣,散著半乾的墨發上了來。

她這才好細細的打量他,多日不見,他原本如畫的眉眼沒有半分變化,依舊是如山水墨畫一般十分舒緩好看,只是原本如白玉一般的膚色深了一些,面部的輪廓透露出銳利冷硬,看著不減清俊,反而越發讓人著迷了。

她清楚的聽見一陣急促又毫無規律的心跳聲隔著衣衫傳來,砰砰砰,小鹿亂撞一般,臉頰燒紅,口乾舌燥,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

江溯流上榻將她擁在懷裡,一隻手滑進衣衫,落到她已經十分高聳的肚皮上,感受到那下面突然傳來的一陣陣動靜,再看看她縮在自己懷裡,嬌羞動人的笑意,心裡驀然湧上人生如此,夫復何求的感慨。

兩人在軟榻間耳頸廝/磨,夜越來越深,燭火跳動,帷幔低垂,低啞的說話聲在屋子裡久久飄蕩,不知過了多久,謝玉掙扎著從錦被裡露出一張酡/紅的小/臉來,縮在他懷裡,低低的如小貓一般氣喘吁吁。

江溯流將她連人帶被抱在懷裡,臉頰輕輕的抵在她腦袋上,無限愛憐的磨了兩下,突然發出一聲低低的十分愉悅的笑聲,薄唇貼在她耳邊戲謔的說了一句什麼,懷裡的丫頭頓時羞紅了一張臉,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十分不好意的將腦袋直往他懷裡鑽。

「溯流……」她隔著衣衫將臉頰貼在他胸膛處輕聲喚著,如剛才那般,接連不斷的,聲音已經不同於以前的清脆爽落,而是柔柔的,如春風輕輕的撩了鬢髮和衣角,軟軟的,如含在嘴裡齒頰留香的糯米糰子,充滿著百轉千回的愛戀,痴痴的情意連夜風都要沉醉了。

「嗯。」江溯流應了一聲,她每喚一遍,他就每應一聲,她接連不斷的輕聲喚著,他就一直耐心溫柔的回應,好像不管她喚自己多少遍都不會覺得煩,即便只是這樣毫無意義的重複不變的對話,那輕柔的嗓音落在耳邊,他也會覺得十分愉悅而滿足。

這一晚似乎很漫長,漫長到像一生一世那麼長,生生世世那麼久,兩人相互依偎著,帷幔似乎都漸漸的靜止不動了。

這一晚又似乎很短暫,短暫到只有眨個眼,說句話那般短暫,不過是倏忽之間,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有金色的陽光投影在雕花的窗欞上,白色的娟紗窗面都投影出細細密密的光線,那光影在空中流動,也是十分溫柔而緩慢的,早已經醒來的小狐狸縮在自己的小窩裡,一雙小眼睛轉的滴溜溜,想到溯流回來了,撐了小前爪跳了下去,蓬鬆的毛茸茸的尾巴在空中劃過一條流暢的弧線。

屋內有白日修建的花枝橫斜鋪陳在窗面上,外面有清脆的鳥啼聲傳了進來,小狐狸在軟榻下扒拉著發出「吱吱」的聲響,層層帷幔里兩個人早已經睜開了雙眼,謝玉已經忘了昨夜自己是如何睡去,但是她記著他極盡輕柔的動作,溫和的低低的嗓音,滿足的輕輕的喟嘆還有他皮膚溫暖的乾燥的觸感。

此刻躺在他懷裡,兩隻手將他一隻手握在手心裡,指尖輕磨著他指肚的薄繭,心裡有些感慨心疼。

「怎麼了?」江溯流看著她扁著嘴咬著唇似乎有些委屈的樣子,好笑的抽回了自己的一隻手,略含無奈的詢問。

「很辛苦吧,你手上都長了繭子了。」

「我是男人!」江溯流語氣略重了些,十分好笑的看著她。

「嗯。」謝玉被他鄭重的回答逗樂,一隻手撐著腦袋看他,清亮的眼睛里波光蕩漾,略微帶了些撒嬌道:「嗯。是男人,是我的男人。」

「……」

她的語氣固執里突然又帶上了一些霸道和得意,笑容里是毫不掩飾的愛意,江溯流心中動蕩,最終卻是笑著將她扶起了身子:「再睡下去,就真的成大懶貓了。」

「你以前都是喚我小懶貓的。」謝玉聽他說話突然古怪了些,一邊伸手系著衣帶,一邊隨口說了一句。

「唔。以前的確是小懶貓。」江溯流話鋒一轉,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了她幾眼,一本正經道:「不過現在,實在是沒法子再喚小懶貓了。」

話音落地,他已經伸手捏了捏她肉呼呼的臉頰,戲謔道:「你看現在這樣肉肉的,怎麼好再叫你小懶貓?」

又伸手捏了她一隻手在手心裡,繼續一臉戲謔道:「還有這肉呼呼的小手,喏,小手指都胖了一圈。」

「江溯流!」謝玉在軟榻間登時炸毛了,一臉怒火升騰的看著他,不樂意的指責道:「你在說我胖!」

江溯流已經順手披了寬大雪白的外袍,還沒有繫上白玉的刺繡寬腰帶,衣衫隨意的搭在身上,多了許多魅惑慵懶之感:「看著是胖了不少。」

「你!」謝玉一隻手抖抖索索的指著他,頓時連穿衣服的興趣都沒有了,一張原本還十分歡快的小/臉垮了下來,苦巴巴的皺成一團,雙手在身前打著結,垂著頭的樣子看著十分委屈。

江溯流目光落在她墨發里露出的一塊雪白的脖頸之上,唇角劃開了淺淺的漣漪,伸手拿過十分寬鬆的羅衫替她披在身上,靈活的手指系好了外面的絲帶,將她整個人攬進了懷裡,一根手指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戳了戳:「傻丫頭,逗你玩的,不管胖了多少,我都很喜歡吶。」

「真的?」懷裡的小丫頭抬起頭,目光又落在自己很明顯聳起的肚子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扭捏的反問了一句。

「真的,比珍珠還要真。」江溯流在她鬢角落了一個吻,已經將她整個人從軟榻上抱到了地面上,門外傳來一陣輕輕的叩門聲,他出聲應了,青霜已經帶著春芽綠柳三人進了屋子。

「世,世子爺……」三人剛進了屋子,心思簡單的綠柳被嚇了一大跳,邊上的春芽拉了她一下,她已經是速度極快的低了頭。

這世子爺什麼時候回來的,她怎麼一點消息也沒聽說?

只是,不受控制的抬頭掃了幾眼,瞧見世子爺正耐心的替自家小姐整理著衣衫,一時間有些很為難。

這自己的工作被世子爺給做了,自己要幹什麼好?

心裡一陣無奈,她抬眼看向了一邊同樣有些不知道該幫什麼忙的春芽,兩人都是有些無語的笑了笑。

等江溯流替謝玉整理了衣裙,兩人將陣地轉移到了銅鏡前去打理頭髮,她們才算鬆了一口氣去軟榻邊整理被子收拾衣物。

青霜將緊閉的窗戶打開了透氣,金色的陽光傾瀉進來,謝玉透過銅鏡看著身後這人溫和的眉眼,懸了多日的一顆心終於是實實在在的放了下來。

多日不在,江溯流替她打理頭髮的動作已經是十分嫻熟,只用點翠的玉簪綰了一個簡單大方的花樣,剩下的頭髮在不影響她活動的前提下都是盡數披散著。

不同於春芽綠柳替她打理頭髮,江溯流替她打理頭髮,不求華麗精緻,也不求繁複高貴,總是設身處地的替她著想,將她的舒適度放在第一位。

洗漱過後,兩人又磨磨蹭蹭的用了早膳,黏黏糊糊的甜蜜勁讓周圍伺候的一眾人都無法直視了。

可這兩人依舊是我行我素,也完全將他們所有人當做空氣了。

青字輩的護衛們對這兩人還沒有腹謗完,已經聽見自家世子妃十分溫柔的開始問話了。

「你們哪個是在昨天我進屋前知道溯流已經進京的消息的?」謝玉眉眼舒展著,輕輕的笑著用視線掃過了每個人,一句話說的很慢,似乎是饒有興味。

春芽和綠柳詫異的互相對視了一眼,她們可是什麼都不知道!

青霜面色沉靜的指揮婢女們撤去膳食,青亭青禾連帶著青櫟青影,甚至門外立著的幾個青字輩護衛不約而同的默默低下了頭。

餘光掃到完全不動聲色的青霜,已經用眼神殺了她一千次。

這昨日分明是她說「未免世子妃情緒波動過大,焦慮等待,消息先暫時不用告訴她。」怎麼眼下她就裝的毫不知情的樣子。

「你們都不出聲,是都知道呀還是都不知道?」謝玉又是懶懶的問了一句,護衛們還是站的跟小白楊似的裝啞巴。

「得,都去院牆邊上倒立兩個時辰先。」謝玉發了話,眾人齊刷刷的抬了頭,指望自家主子好歹替他們說一句話,這不罰不行,好歹減一個時辰也可以啊。

青櫟眼巴巴的看向了謝玉,想著自己和這位世子妃感情素來不錯,率先開口道:「世子妃,打個商量唄,哥幾個倒立一個時辰好了。」

他話音落地,青亭神色古怪的率先走了,心裡暗嘆這人還是對自家主子不夠了解。

果不其然,他剛走出不到三步遠,已經聽見自家主子清冷淡定的聲音悠悠傳來:「青櫟倒立三個時辰,其他人統統兩個時辰。現在就去。」

「屬下遵命。」其他人齊齊應了一聲,連忙跟著青亭出去,謝玉給了青櫟一個愛莫能助的眼神,後者也只好哭喪著臉跟在了眾人後面。

宮裡的人帶著賞賜和聖旨來的時候就瞧見了一排排年輕的小侍衛倒栽蔥似的杵在院牆邊上,這剛凱旋得勝的少將軍一身雪白色的錦袍坐在院中的雕花軟椅上看書,他邊上的世子妃眯著眼,一臉愜意的曬太陽。

帶著賞賜來的德公公是皇上跟前最得臉的總管太監,臉上堆滿了笑意走到二人跟前,已經十分自來熟的拍著馬屁開口道:「這世子爺和世子妃訓練手下的方法果真是與眾不同,難怪咱家瞧著這一個個精氣神十足,跟小白楊似的。」

「公公說笑了。」江溯流放下書本,沖著一邊的青霜吩咐道:「給公公斟茶過來。」

「世子爺太客氣了,咱家只是奉皇上旨意,宣個賞就走。」德公公說著客套話,已經揮了揮手,外面抬箱端盤的太監宮女魚貫而入,德公公對著單子做了個簡要介紹,指著最後面跟進來的兩個大約有五六十歲的嬤嬤對著謝玉一臉笑意道:「這兩位嬤嬤都是宮裡最有經驗的接生嬤嬤,眼下世子妃產期臨近,這可是皇上特意囑咐咱家好生帶過來的。有了她們在旁邊照顧著,世子妃一定能平平安安的生出活蹦亂跳的小世子爺來,到時候咱家也可以跟著沾沾光。」

「借公公吉言。」謝玉被他這一長串的話逗的一樂,給邊上的春芽遞了個眼神,春芽十分有眼色的上前,給德公公和來的一眾宮女太監回了禮。

兩位嬤嬤已經是到了最前面,站定在謝玉身前一步之遙,躬身行禮道:「奴婢李嬤嬤,趙嬤嬤見過世子妃。」

「兩位嬤嬤不必多禮。」謝玉抬眼瞧了這兩人,發現比起王妃帶過來的兩個老嬤嬤來,這兩人同樣帶著滄桑的面容帶著十分溫和親近的笑意,行禮的規矩十分周到,語氣不急不緩,毫無倨傲之氣,心裡已經是滿意了許多。

沖著邊上的德公公道了謝,德公公客氣的又寒暄了幾句,已經看著江溯流繼續道:「皇上傳了口諭,讓少將軍在府里好好休息兩日,這明天下午在宮裡準備慶功宴,為寧王殿下和少將軍接風洗塵。」

要說以前可就連自己也沒想過,這平西王府的大公子還有這樣風光無限的時候,文治武功都為朝堂稱道,就連昨日剛歸京的寧王殿下在御前也是一本正經的為他請了功勞。

要知道,這璃國的那位攝政王可算得上個角色,這一位卻能孤身深入敵軍,趁著夜色潛入營帳不聲不響的取了人家首級,弄得個群龍無首,軍中大亂,當真是英勇能耐至極,眼下璃國內政混亂,又傷亡慘重,估計要不了多日,就要差人過來說和了。

皇上龍心大悅,這一位原本不顯山露水的大公子可真是榮華富貴眼看著就紛沓而至了,就連邊上這原本刁蠻無狀的謝家丫頭也要跟著水漲船高了。

只是,這德公公的視線落到她聳起的衣衫之上,這歷代將軍得勝歸來,慶功宴上皇上免不了要再賜下美女美酒金銀以示嘉獎重視,這一位世子妃現在可是出了名的醋罈子,這到了明日的慶功宴,可別一時犯傻,再惹怒天威,鬧出個什麼亂子來才好。

看著她此刻一臉無憂的笑意,德公公想了半天,提點的話還是沒能說出口,帶著來時的一眾太監宮女浩浩蕩蕩的離去了。

邊上倒栽蔥的一眾侍衛目光落在院中擺放成一堆的箱子盤子上,青禾的眼珠子轉了轉,已經沖著謝玉的方向開口道:「世子妃,這宮裡送來的東西這樣擺著也不是個事,還是讓屬下們搬回到屋子裡去好了。」

「也好。」謝玉點了點頭,青禾鬆了一口氣,剛剛晃了身形要下地,就聽見自家世子妃涼涼的聲音傳來:「等你們一會到了時辰將它們搬進去好了,眼下日頭好,這些東西也得在陽光下殺殺菌。」

「……」

青禾身形晃了兩晃,連忙穩著,邊上其他倒栽蔥的護衛們已經是徹底收了想方設法和世子妃套近乎的心思,都齊齊面對地面開始思過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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歡脫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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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凱旋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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