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蕭瑟和鳴

傍晚，月華如水，花月夜劍派的何毅與玉蝶、玉舞翩然而至，天龍幫總舵春秋園內。

「花月夜劍派，何毅，玉蝶，玉舞到！」的聲音在大廳回蕩，如清泉擊石，激起了無數漣漪。眾人紛紛側目，目光如炬，彷彿要洞穿何毅一行背後的謎團。他們心中疑惑如潮：何毅？花月夜劍派，這向來只收女弟子的門派，何時竟有了男弟子？天鷹盟的盛會，門主未曾親臨，已令人詫異，而今又派出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弟子與一名男弟子，這其中必有蹊蹺。

何毅感受到了周圍那些探究而略帶輕蔑的目光，他心知肚明，卻不為所動。他本就是江湖中一朵不羈的雲彩，對於世俗的眼光，他從未放在心上。他眼神堅定，步伐自信，如鷹擊長空，無畏無懼。

柳俊傑，天鷹盟的總管，迎了上來，他笑容可掬，一雙眯起的小眼閃爍著精明的光芒。縱然心中有再多疑慮，但此刻他仍然保持著從容不迫的風度，化解了眼前的尷尬。他向何毅一行抱拳行禮，道：「多謝兩位小姐和何少俠大駕光臨，敝盟上下深感榮幸！」雖說看似只是個肥胖的中年人，然而，卻榮登武林名人錄第三十九名，他在水下的功夫更是堪稱一絕，位居天下第三，他手中的分水刺，據說舞動間猶如蛟龍出海，威猛無比，技藝之精湛令人嘆為觀止，這也使他贏得了「水中小霸王」這一響亮的稱號。

何毅亦回以抱拳之禮，言辭謙遜而誠懇道：「哪裡哪裡！恭喜天鷹盟成立，希望將來天鷹盟能維護江南武林的穩定，帶領大家走向正道！」他一邊說著，一邊指向玉蝶、玉舞姐妹手中捧著的珠寶盒子，「鄙派掌門人還特備了薄禮！因派中俗事纏身，天鷹盟成立之日，掌門未能到場祝賀，還請向盟主見諒！」

柳俊傑看到珠寶盒子上的黛玉坊標誌時，臉上笑意更濃。他熱情地邀請何毅一行入內，安排住宿。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他們一行人步入了內院。

柳俊傑看似隨意地詢問何毅：「何少俠是雲掌門的弟子么？以前怎麼沒聽說過她有收男弟子的事？」何毅認真回答：「不是，我是夏師父的弟子。」柳俊傑繼續追問：「夏師父，清玉一塵夏雨辰？」何毅點頭確認。柳俊傑聞言露出驚訝之色：「她，她不是前兩天遇害了么？兇手查到了么？」何毅神色悲傷地回答：「夏威已經被蝶舞姐妹抓起來送官了，另一個兇手花中飛還在追查中。」

柳俊傑聽到這個消息后，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他微笑著安慰何毅：「何少俠節哀順變。」然而他的心中卻已經掀起了波瀾。他深知夏威的狡詐與武功高強，蝶舞雙嬌雖然名動江湖，但武功未必能勝過夏威。如今夏威竟然被生擒，這其中的緣由令人好奇。

安頓好何毅一行后，柳俊傑匆匆離去。他要去向天稟告這個重要的消息。花月夜劍派發生的變故對於天鷹盟來說意義重大。在這個多事之秋的時刻任何江湖異常都不能忽視。

在天龍幫春秋園的大廳中，向天坐於堂上，如松柏般沉穩，聽完柳俊傑的彙報，他眉頭微鎖，面容肅穆，彷彿帶著千年的風霜。「諸位，今日之事，各抒己見，共謀良策。」

獵鷹堂的秋蘇醒，號稱鴻雁飛，他站起身，聲音如同秋日的雁鳴，清晰而堅定：「據我堂中兄弟查探，這位何毅，初至杭州，便入住有福來客棧。他身邊伴有一女子，身份不明，或為主僕，或為伴侶。更有一名保鏢相隨，然而江湖中從未聽說過此號人物，亦無其出身資料。然而，我觀其行，不過是貪圖美色之徒，難成大事。」

公孫且，天龍幫的副盟主，他輕搖羽扇，如同智者指點江山：「未必如此。蝶舞雙嬌，本與夏威實力相當，然而近日卻突然武功大進，一舉擒獲夏威。此事與何毅的出現，似有千絲萬縷的聯繫。莫非，是何毅暗中相助？若真如此，此人武功定非泛泛之輩。」

向天微微點頭，目光如炬：「百曉生之智，無人能及。若蝶舞雙嬌非武功大進，其排名必在夏威之上。然而，夏威之敗，究竟是何人所為，仍是未知之數。」

柳俊傑，一直沉默寡言，此刻卻突然開口：「何須多言，直接去獄中問夏威便是。」然而，蘇醒卻面露苦笑：「夏威已在獄中自盡，真相難尋。只怕是王四海那老狐狸知道些什麼，但他素來看不上江湖中人，且與天龍幫不睦，想要從他那裡得知真相，難如登天。」

「對於這個剛上任的王四海以及屬下，蘇醒你要下點功夫！」秋蘇醒的話提醒了向天，以後要想壯大天鷹盟，必須要搞定這個地頭蛇，雖然王四海油鹽不進，但他身邊人總是可以拉攏的。

「屬下，明白！」秋蘇醒道。

向天又沉思片刻，目光轉向柳俊傑：「花月夜劍派此次送來的禮品，價值不菲。他們向來拮据，此次卻如此闊綽，這其中定有蹊蹺。莫非，與何毅有關？」

柳俊傑點頭：「正是。蘇醒，你需派出得力人手，緊盯何毅。江南雖無此人傳說，但江北那邊，即便是皇甫的地盤，也要查清楚他的底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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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話音未落，廳外走進一名執事，手中捧著名敕：「盟主，龍虎山元真人前來求見。」向天打開名敕，眼中精光一閃，隨即起身：「今日會議到此為止，各位先行準備。俊傑，隨我前去迎接元真人。」

門口，五位道士束髮盤髻，頭戴混元帽，身著紫金道袍，離塵脫俗。向天遠遠看見，便快步上前，抱拳笑道：「元真人遠道而來，天龍幫不勝榮幸。」元真人合十還禮：「向盟主客氣了。此次前來，有要事相商，還請盟主多多擔待。」雖然語氣客氣，但神態倨傲，盡顯龍虎山道士的身份超然。向天一邊躬身點頭，一邊引領元真人至後院議事。

當然那些在春秋園寒暄的江湖人士，遠遠看見那紫金色的道袍，除了敬畏還有對向天的佩服，一向官家身份赫赫超然江湖的龍虎山竟然給了向天無上的尊崇。

當這個消息傳到何毅耳中時，他正和舒舒一起望眼欲穿的等著浣花溪人的到來。龍虎山的聲勢，他這個江湖門外漢都知道，可是他不關心這些，他只在乎浣花溪，只是等到月上當空，也沒見浣花溪的蹤影，而按照天龍幫的安排，晚上會有歡迎晚宴，這時候還沒到應該今天不會到了，他心有不甘，起身欲出，舒舒問道：「公子要去哪裡？」何毅道：「宴會還沒開始，我想出去轉轉，來一趟不容易，怎麼著也得看看這江湖第一幫的氣派吧，」其實他是想消解一下心中悶氣。

舒舒也隨身而起，兩人沿著園中石階而走，一路不斷遇見來往的各路江湖人士，而他們投過來的眼光，除了鄙視大概就是不屑，何毅無懼，在他內心這些人恐怕心中只有羨慕吧，群燕環繞，左擁右抱，這是多少人的夢想。不過他還是不想舒舒跟著他受這些不白之冤，他還是帶著舒舒避開眾人沿著後院一條小路悠然漫步，才知這春秋園後院原是別有洞天，滿園儘是春色，垂柳依依，翠竹相映，偶有幾朵鮮花點綴其中，曲曲折折中忽地一轉，卻是一池碧水，一條長廊從腳下蜿蜒逶迤而出，從湖面綿延至湖心，極目遠眺碧水藍天間，一座樓閣隱隱在蔥鬱的叢林中屹立，二人且思且行的向亭中走去，突然從閣里傳來「咚」的一聲琴音，在寂靜中顯得那樣的清脆明亮，抬眼望去，一池碧水中央的那座小亭不知什麼時候被輕紗籠住，裡面一素衣女子端坐在琴旁，微風吹過，輕紗飄揚，那女子便忽隱忽現，恍若神仙。妙音仙子蘇素錦！他一見而無法自拔的女人!而為她彈琴的是一個少女，身著奴婢裝，大概是她的琴伴吧，何毅正心有所思，琴聲再度響起，初如和風淡盪，萬物知春，讓何毅覺得渾身一暖，連池塘里的蓮花彷彿都是這琴聲催開的；繼而琴聲一變，如山靜秋鳴，月高林表，讓人暑意頓消；正心曠神怡間，琴聲再變，如鳳飛凰舞，百鳥相隨，一陣清脆的歌聲隨著琴聲揚起：「絲管列，舞席陳，含聲未奏待嘉賓，待嘉賓～」在餘音繞梁中，何毅拿起手中的簫，在那琴切調之時，吹奏起來，他要與琴聲合奏，來和蘇素錦的歌聲！

簫聲響起的時候，蘇素錦頓了一下，抬頭看見是何毅來了，呼吸一滯，不過她很快恢復如常。

她再次臂耦輕抬，玉唇微動，歌聲響起，「絲管列，舞曲陳。含聲未奏待嘉賓。羅絲管，陳舞席。斂袖嘿唇迎上客」，如拂過湖面的微風，盪起陣陣漣漪，似秋葉飄落空中百轉千回，何毅簫聲相和，她嗓音飄飄優雅，而何毅簫聲沉醉奔放，如游龍戲鳳一般追逐她的嗓音變化，琴聲悠悠委婉低沉，似要有意襯托他的簫聲，琴簫樂音交織，跌宕起伏，如嬌鶯初囀，空谷幽蘭，讓人如痴如醉，許久一個聲音在何毅耳旁道：「公子，為何停住？」，何毅恍然而醒，「姑娘人歌合一，天下無雙，在下失態，竟致於斯，請姑娘多多包涵！」，她沉靜的臉上突然莞爾一笑，腮暈潮紅，羞娥凝綠。「奴本歌妓，所恃生平之樂音，不過博看客一笑爾，今日獻醜，公子過獎了！」，望著她卓然身姿，何毅心中霎時之間穿過一個念頭，擁有令人驚艷的歌聲，絕代的容顏，此斯人也，天下何求？

何毅忙笑道，「聽說當今有琴歌雙絕，杭州歌絕，蘇州琴絕，今日有幸見得歌絕仙子風采，聽聞妙音，實是三生有幸，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他日若有機會，共邀琴絕劉亦妙和姑娘一起共奏妙音！不知妙音仙子能否答應？」

蘇素錦莞爾，「劉姑娘我也仰慕許久，若是得她琴音相奏，也該是小女子的榮幸，」

何毅一聽大喜，這分明是答應的意思，劉亦妙乃琴中琴絕，蘇素錦乃歌中歌絕，若是何毅能與琴歌雙絕一奏，那該是何毅夢寐以求的。

正說著間只見劉俊傑遠遠朝何毅這邊喊道：「蘇大家，宴會開始了，還請仙子快快就坐，大家都在等蘇大家的妙音呢，」，待走近一看，看清站在不遠處的何毅和舒舒，先是一愣，隨即頗為應變的道:"原來何少俠也在啊，剛好大家一起吧，宴會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