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術士

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盧西弗的意識如微弱的燭火般緩緩亮起，他艱難地撐開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卻只有無盡的黑暗。他發現自己被困在一個黑色的拉鏈式屍袋裡，那嚴絲合縫的袋子如同一座黑暗的牢籠，將他與外界的光明徹底隔絕。

盧西弗的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求生欲，他開始奮力掙扎。四肢在狹小的空間里不斷扭動，與屍袋的束縛展開了一場艱難的較量。終於，經過一番激烈的掙扎，他從那令人窒息的密封袋中掙脫而出。

重見天日之時，盧西弗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垃圾場的中心。這裡仿若世界的盡頭，垃圾堆積如山，形形色色的無用之物雜亂無章地散落各處。刺鼻的腐臭氣味瀰漫在空氣中，那是死亡與腐朽交織的味道，濃烈得幾乎要將他吞噬。盧西弗剛站起身，那股惡臭便如洶湧的波濤般向他襲來，令他胃部一陣翻江倒海，幾近嘔吐。

「我……我還活著？」盧西弗一臉茫然，口中喃喃自語，眼中滿是困惑。他下意識地看向自己的手腳，像是在確認這是否是一場荒誕的夢境。他的目光在自己的肢體上反覆遊走，仔細檢查著每一寸肌膚、每一個關節。

所幸，肉眼看去，並無任何異樣。他試著輕輕活動了一下身體，關節傳來熟悉的感覺，沒有絲毫阻滯。接著，他小心翼翼地邁出腳步，一步、兩步……行走自如，沒有遇到任何問題。一切，似乎都與平常無異，可這看似正常的表象下，卻隱藏著無數的謎團。

「他們把我扔在這裡，是因為他們以為我死了嗎？」盧西弗眉頭緊鎖，心中暗自猜測。他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后，隨意選定了一個方向，抬腳向前走去。此刻的他，就像在黑暗中摸索的孤魂，懷揣著無數的疑問，在這片荒蕪之地蹣跚前行。

在前行的途中，一張破舊的木桌闖入他的視線。那木桌滿是歲月的痕迹，斑駁不堪，其中一顆釘子突兀地翹了出來，宛如隱藏在暗處的獠牙。盧西弗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並未留意到這個潛在的危險。剎那間，釘子無情地劃過他的手背，一道血痕瞬間浮現，鮮血如泉涌般冒了出來。

「呃！」盧西弗不禁倒吸一口涼氣，眉頭因疼痛而緊緊皺起。他下意識地看向受傷的手，然而，下一秒，他的眼睛因震驚而瞪得如同銅鈴一般。只見那鮮血還未滴落，傷口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癒合，眨眼間，肌膚如初，光滑無痕，彷彿那道傷口從未出現過。這神奇的一幕讓他呆立當場，滿心的困惑如洶湧的潮水般將他淹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就在這時，父親曾經的話語如同一道閃電般在他腦海中劃過。「想象一下能瞬間治癒任何傷口？那得多棒啊！」那是一段深埋在他記憶深處的對話，承載著他對父親的思念與敬仰，而這一天，正是父母離去、一去不返的日子，這段對話也因此在他心中有著特殊而沉重的意義。

「這……我覺醒了父親提到的那種力量嗎？是治癒之力？」盧西弗滿臉驚愕，不由自主地叫出聲來。他的心中既充滿了驚喜，又夾雜著一絲難以名狀的不安。

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盧西弗的目光在周圍搜尋著，很快，他看到了一把丟棄在旁的舊刀。他緩緩蹲下身子，撿起那把刀，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然。他輕輕地將刀壓在自己的手背上，鋒利的刀刃輕易地劃破了皮膚，鮮血滲出。但正如他所料，那傷口就像擁有生命一般，迅速地癒合起來，快得讓人幾乎無法察覺。

「這就是父親常說的身體魔法——治癒之力。我擁有了一種身體力量，難道我現在是戰士了嗎？我……我能像父親一樣成為英雄嗎？」盧西弗的臉上先是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那笑容中充滿了對未來的憧憬和對父親的追慕。然而，這笑容僅僅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瞬，便如泡沫般破碎，取而代之的是如烏雲般籠罩的憂鬱。

「英雄？為了什麼？去拯救他們嗎？」盧西弗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與憤恨，「那些所謂的人類把我折磨致死，我真的應該幫助他們嗎？不！」他的聲音微微顫抖，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自己被折磨的慘痛畫面，「我的父母為這個世界付出了一切，可他們卻遭受了不幸，而我也因此經歷了這無盡的苦難。」

「我為什麼要幫助他們？難道是為了讓我的後代也重蹈我的覆轍，死在他們手中嗎？我不會再那麼天真了！」盧西弗緊緊地握住拳頭，眼中閃爍著決絕的光芒，「從今往後，我不會再為任何人使用我的力量，我的力量只屬於我自己，只為保護我自己！」他邊說著，邊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手，那雙手似乎蘊含著無盡的力量，卻也承載著他滿心的傷痛。

他盯著手中的刀，久久沒有移開視線，眼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過了許久，他的心中萌生出一個大膽而瘋狂的想法。

「父親說真正的治癒之力能讓人永生，即使是被切斷的肢體也能癒合。我的治癒之力，也能做到這樣嗎？」這個念頭一旦產生，便在他腦海中不斷盤旋，可他心中仍有一絲猶豫，畢竟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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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死過一次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失去一條肢體又何妨？」盧西弗咬了咬牙，像是在給自己打氣。最終，他下定決心，握緊了手中的刀。

他舉起刀，手起刀落，伴隨著一陣劇痛，他的一根手指被切斷，掉落在地。那鑽心的疼痛讓他的身體微微顫抖，但與他在實驗室中所經歷的死亡之痛相比，這不過是滄海一粟。對他來說，這種程度的疼痛，尚可忍受。

他緊盯著自己受傷的手，只見鮮血如注，但僅僅一分鐘后，神奇的一幕再次上演。在原本手指掉落的地方，一根新的手指緩緩生長出來，與原來的那根毫無二致，就像時間倒流一般，一切恢復如初。

「這……這確實令人驚嘆。」盧西弗瞪大了眼睛，眼中滿是震撼。他那如深邃海洋般的眼眸中閃爍著奇異的光芒，「這一定是我能死而復生的原因，一定是這樣。」

他正準備扔掉手中的刀，卻突然發現，刀身開始出現了異樣。原本還算鋒利的刀刃開始變得銹跡斑斑，彷彿歲月在一瞬間加速流逝，腐朽之氣迅速蔓延。盧西弗靜靜地看著這一切，沒有絲毫驚訝，直到那把刀徹底化為齏粉，消散在空氣中。

「這……是腐朽之力？母親的力量？」盧西弗望著眼前的灰燼，眼中充滿了震驚。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擁有兩種力量，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他有些不知所措。

「我既有身體力量，又有元素力量？我是……我是一名術士？」盧西弗喃喃自語，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他的眼眶漸漸濕潤，淚水奪眶而出，順著臉頰滑落。但在那淚痕之下，他的臉上卻綻放出了一個溫柔而又苦澀的笑容。

成為一名術士，這是他自幼埋藏在心底的夢想。從他第一次聽到父親講述那些傳奇故事的那一刻起，這個夢想的種子便在他心中生根發芽。他渴望著能像父親一樣，擁有強大的力量，成為眾人敬仰的英雄。

他依然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聽到「術士」這個詞的時候，是母親溫柔的聲音為他揭開了這個神秘世界的一角。母親告訴他，這個世界上存在著形形色色的變種人，他們擁有著各種各樣神奇的力量，但術士卻極為稀少，宛如夜空中最璀璨卻又最稀有的星辰。

母親還說，要成為一名術士，一個人必須擁有每種類型（身體力量和元素力量）的不止一種力量。就連母親自己，也並非術士。她只是一名魔法師，擁有著兩種元素力量，卻沒有身體力量。

在了解到父親作為一名術士是多麼偉大之後，他對成為術士的渴望便如同燃燒的火焰，在他心中越燒越旺。

如今，這個夢想終於實現了，可他卻沒有一個可以分享喜悅的人。那些他曾經無比渴望向其展示自己成就的親人，都已經離他而去，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家人，沒有了溫暖的港灣。

盧西弗的雙腿像是失去了力氣，他緩緩地跪了下來。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從他眼中湧出，模糊了他的視線。他就這樣靜靜地凝視著自己的雙手，那雙手彷彿承載了他所有的命運。在淚水的朦朧中，他的臉上交織著痛苦、喜悅、思念等複雜的情感，每一種情感都像是一把銳利的刀，刺痛著他的心。

他緩緩抬起頭，望向遙遠的地平線，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定與釋然。他輕聲說道：「謝謝你們的禮物，父親，母親。你們賦予了我活下去的能力，讓我擁有了如此強大的力量。但我很抱歉，我不會再走你們所選擇的道路了。我知道，如果你們在天有靈，看到我如今的遭遇，也會希望我能為自己而活。」

他就這樣在原地跪了將近十分鐘，彷彿時間在這一刻為他停留。隨後，他緩緩站起身來，眼中的淚光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冷峻的神色。

「我得找到母親的手套，否則我碰到的一切都會繼續被毀掉。」他在心中默默地做出決定，然後，他毅然轉身，向著未知的前方繼續走去。

盧西弗在崎嶇的道路上不知疲倦地走了七個多小時，漫長的旅途讓他的身體疲憊不堪，但他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找到食物。他的肚子早已餓得咕咕叫，那聲音在寂靜的道路上顯得格外響亮。而現在，當城鎮的輪廓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那飢餓感愈發強烈，肚子叫得更加厲害了，就好像有一個聲音在他體內吶喊，催促著他趕快去尋找食物。

終於，他走進了城鎮。此時的他，身上仍穿著那件從實驗室帶出的病號服，經過一路的奔波，那衣服已經髒得不成樣子，他看起來就像一個落魄的乞丐，與這城鎮的繁華格格不入。

盧西弗在城鎮中穿梭著，目光在每一個角落搜尋，試圖找到一個可以獲取食物的地方。

在找了許久之後，一家小餐館映入他的眼帘。他拖著疲憊的身軀，緩緩向餐館走去，飢餓感讓他的腳步有些虛浮。

他剛一踏入餐館，就立刻引起了服務員的注意。那服務員皺著眉頭，眼中滿是嫌棄，一邊向他走來，一邊不耐煩地大聲說道：「你需要什麼，孩子？這裡可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要是沒錢，就趕緊從這兒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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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需要食物。」盧西弗抬起頭，看著服務員，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渴望。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服務員粗暴地打斷。

「像你這樣的乞丐會有錢嗎？在我砍斷你的腿之前，趕緊給我滾出去！」服務員面露猙獰，憤怒地咆哮著，那聲音在餐館里回蕩，引得周圍的顧客紛紛側目。

「我的腿？哼，當然，除了這種殘忍的對待，我還能從人類那裡期待什麼呢？」盧西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滿是不屑。他冷冷地瞥了一眼服務員，就好像在看著這個世界上最卑微、最可憎的垃圾。

「哈哈，這個乞丐還挺囂張啊。服務員，這就是你們餐館的水平嗎？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放進來？」一位顧客陰陽怪氣地說道。

「把這個孩子扔出去。看著他那髒兮兮的樣子，我都吃不下飯了。他那臟衣服，簡直讓人作嘔！」另一位顧客也跟著起鬨。

「是啊，把這個混蛋扔出去。要是他不聽話，就打斷他的腿！」其他顧客也紛紛附和，一時間，餐館里充滿了對盧西弗的辱罵聲。

然而，面對這如潮水般的惡意，盧西弗卻沒有絲毫反應。他就像一座冰冷的雕像，靜靜地站在那裡，只是面無表情地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服務員。

聽到顧客們的要求，服務員更加得意忘形起來。他感覺自己彷彿成為了正義的化身，有了眾人的支持，他的膽子也大了起來。

「你竟敢用那種眼神看著我？你還敢對我大聲說話？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服務員怒吼著，滿臉通紅，眼中閃爍著怒火。他大步向前，揚起手，向著盧西弗的臉扇去，那動作充滿了暴力與惡意。

砰！

服務員只感覺自己的手像是被鐵鉗夾住一般，緊接著，他的身體便不受控制地飛了出去。他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就像一片輕飄飄的羽毛般被盧西弗扔了出去。他的身體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然後狠狠地撞在牆上。只聽「咔嚓」一聲，他的脖子瞬間折斷，當場便沒了氣息。

一時間，餐館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