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那就走吧

47那就走吧

舊任務剛剛完成,「叮」地聲新任務亮起。

任務名為——「幫凶」。

杜九娘嘆口氣,心知這事兒她得管到底了。

讓紫衣起身立到一邊,她喚來薔薇說自己需要凈手,吩咐薔薇端了盆溫水來。

「好生收拾下吧。」待薔薇又退了出去后,杜九娘對紫衣說道。

紫衣早已將淚水拭去。她紅著眼圈行了禮,默默洗好臉,收拾齊整了,這才理理衣裳,噗通跪到了杜九娘面前。

「求大奶奶給奴婢做主。」

她說了那樣的一番話后,便只能站在杜九娘這一邊。

杜九娘自是知曉,便道:「我會盡量安排世子爺不在你那裡過夜的。」

紫衣卻是拒絕了。

杜九娘不解。

紫衣苦笑道:「得了世子爺的寵愛固然危險,可若是沒了世子爺的青睞,我們這些人,又能討得幾分好處去呢?且不說其他人,單說咱們院子里那些個僕婦丫鬟,就都是些見風使舵的。今兒誰受寵了,明兒誰被冷落了,她們心裡頭門清。當年的藍衣倒是試過不去討好世子爺,可結果如何呢?那年冬里,她連炭都使不上,得了風寒后,請不來大夫,生生就這麼熬死了!」

杜九娘默然。

半晌后,她端起茶盞,飲了半盞茶,這才問道:「只因為這個?」

紫衣慢慢地低下頭,片刻后,輕聲說道:「自是不光為了這個。奴婢雖然也是奴才,可有了世子爺的寵愛后,到底比那些個尋常丫鬟體面。在府裡頭,那些人見了奴婢,誰不叫一聲『紫衣姑娘』?再沒有被人呼來喝去的時候了。這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奴婢的家人在府里的境況也好了很多,妹妹能在太太身邊當差,還是因了奴婢聽話,太太才選了她。」

她這番話才算得上推心置腹。

杜九娘這才微微頷首,說道:「那你想求的是……」

「若哪一天奴婢遇到黃衣這種情形,只求大奶奶能幫忙留下奴婢一條賤命!」

她咚咚咚地連磕三個響頭,口氣既哀且怨。

杜九娘說道:「你且下去吧,我心中有數。」

紫衣聽了后,雖略有失望,但也長長鬆了口氣,這便退下了。

晚飯後,杜九娘獨獨將嬌姨娘留了下來,問她前一日可曾留意有誰去過黃衣那邊。

嬌姨娘能幫上忙,這是杜九娘始料未及的。

杜九娘一度和林媽媽的想法一樣,以為嬌姨娘眼神飄忽不可信。後來她才發現,嬌姨娘的「煙視媚行」那是自小在特點環境下養成的習慣,人品與這宅院里大多數人比起來,倒著實算得上可靠——只要拿了足夠多的好處費,嬌姨娘便不會做出背叛之事。

能用金錢解決的問題,那便不算大問題了。

所以她這個習慣在杜九娘看來,著實算不得大事。

聽到杜九娘的問題,嬌姨娘媚眼轉了轉,嬉笑著說道:「去過她屋子的,除去太太身邊的玉亭外,再沒旁人了。」

「太太……」杜九娘用手指勾了只赤金絞絲鐲子晃著,問道:「當真沒旁的人了?」又加了對玉石做墜子的耳墜放在了手裡。

若是當真有人將黃衣的屍身弄出去,絕不是玉亭一個姑娘家獨自能辦得到的。

嬌姨娘盯著耳墜上的玉石看了半晌,最終笑了,說道:「當時奴婢剛好起夜,不小心看見一個人在院子外頭晃,奴婢只看見了一眼,隱約是國公爺身邊的隨從。」

「你可否確定是誰?再者,還有無旁人?」

「不太確定……不過沒有旁人了。」眼看杜九娘要動那副耳墜,嬌姨娘忙道:「真沒了,再有就天打五雷轟。」

杜九娘點點頭,最終還是將一對耳墜分了開來,只給了嬌姨娘鐲子和一個耳墜。

「有了確切的消息再和我說。」杜九娘晃晃留在手裡的那個,「我不要這樣含糊不清的。」

耳墜只有一隻又有何用?整個都沒法戴了。

嬌姨娘看杜九娘手裡頭留著的那個,想要得緊,嘩啦啦掉血,給杜九娘增加了不少經驗。

片刻后,她心情穩定下來,不再掉血了,杜九娘又讓她擼起袖子來,卻是毫無損傷,半點痕迹也無。

「當初世子爺為什麼會讓你進府?」杜九娘捏起耳墜晃了晃。

嬌姨娘難得地扭捏了下,輕聲說道:「若是旁人,奴婢還不說呢。這可是爺最喜歡奴婢的地方。如今大奶奶要問,奴婢才說的。」

杜九娘淡笑著看她。

「爺最喜歡奴婢的叫聲,可哀怨可婉轉,若是他想讓奴婢叫得痛苦仿若要死了一般,奴婢也是行的。」

杜九娘聽到那「仿若死了」幾個字,眉端緊擰,將耳墜子丟到嬌姨娘手中,便讓她去了。

而後,她又將林媽媽叫了來。

「……等下去同紫衣說一聲,讓玉琳留意著玉亭的舉動。」

玉琳便是紫衣在太太那邊當差的妹妹。

杜九娘可不會隨意幫人。大家既然是利益關係綁在一起的,那各取所需就好了。

她要消息,紫衣要性命無憂。

這便夠了。

閃亮的大字悠悠然飄過:真是人生何處不狗血呀,凌世子怎麼會是那樣一個人呢……

杜九娘看了一眼,沒理。

——人家這是要被拋棄了么?

杜九娘翻看書卷繼續不理。

——天吶,親你要過河拆橋么!

杜九娘:那風是不是你乾的。

——……

杜九娘:說。

——……喲!今兒的天好藍

大字戛然而止。

因為後面的還沒等出來,已經全部被杜九娘拍散了。

過了沒幾日,就到了廣望侯府給嫡長孫擺百日宴的時候。

杜九娘跟了凌太太前來。將賀禮交給管事後,兩人一起去看了小嬰兒。

那麼點兒大的小傢伙,裹在被子里包著,邊睡邊滿足地吧嗒著嘴,讓杜九娘看得一愣一愣的。

程大奶奶笑著讓她也抱抱,杜九娘連連擺手,生怕自己不小心把這小不點兒給弄疼了。最後實在推卻不過,硬著頭皮抱了一下,卻是小心翼翼過了頭,全身都拘謹到了極點。

大家瞧著她那緊張萬分的模樣,著實地好好笑她了一回。

「看看她,眼瞅著也快做母親了,這樣可怎麼行!」程老太太笑道。

旁邊的人一起附和著。

杜九娘聽了,僵著臉硬是扯出了個笑容來。

凌太太自是想陪著母親程老太太和自家嫂子,就將杜九娘隨手丟到了太太姑娘堆里,美其名曰,幫忙招呼客人。

雖然凌太太這麼說,可這兒到底是程家不是凌家,杜九娘又算哪門子主子?故而到了太太們中間后,杜九娘也坐得穩如泰山,老老實實當她的客人。

宅院之間流傳最快、最廣的便是小道消息了。杜九娘的脾性,在忠武伯府的時候遮掩不住,到了這兒自然也沒法捂得牢靠。

因此杜九娘想著自己在這裡的境遇應當和在江南時差不多,凡是有她在的地方,一般都不會有人來搭訕,自會清凈無比。

哪知她卻想錯了。

沒多少時候,已經好好幾位太太有事沒事來和她搭話、主動向她示好了。

「凌大奶奶這衣裳別緻,是在哪家綉坊做的?」

「凌大奶奶這首飾漂亮,是在哪家銀樓買的?」

「凌大奶奶……」

杜九娘硬著頭皮笑臉迎人,心頭煩悶搞不清楚緣由。

幾位太太湊到了杜九娘身邊閑閑聊著,不多時,竟是又扯到了杜九娘身上。

「聽說凌世子常在外面誇讚大奶奶度量大,納妾收姨娘一點不含糊。」

「可不是么!我也聽說了。凌大奶奶當真好手段,無論屋裡頭有多少人,大奶奶竟能將那些個狐媚子訓得服服帖帖。」

有一位身穿大紅色灑花褙子的太太笑道:「所以說大奶奶這樣的才是真正聰明人。度量又大,行事又穩妥。」又對杜九娘懇切說道:「大奶奶可是有什麼好法子?改天也和我們說說。」

杜九娘這才知道原因所在。

看著這幫被侍妾們鬧得憔悴的太太們,她乾笑了片刻,敷衍了幾句尋好託詞趕緊溜了。

——她一早就知道今日林家人也會來,故而拜託了林公子和林姑娘兄妹倆,悄悄帶些藥材來給她。

這個時候,人也差不多到了。

她剛出了院門,就見周太太帶了周四娘正迎面行來。

杜九娘奇道:「你們何時來的京城?我怎地不知道?」

見周四娘帶了幾分羞惱,她恍然大悟,笑道:「難不成你是跟了周伯母來尋表哥的?」

周四娘氣得拍了她一下,唬她道:「不許胡說!」

杜九娘哈哈大笑。

周四娘與林公子已經訂了親。說起來,這門親事還是杜九娘無意間撮合的。

林公子在京城中素有才名,為人又溫和知禮,看中他的人家不知有多少。

林太太選兒媳挑花了眼,卻一個也沒相中。後來她去杜府時,正巧杜九娘邀了周四娘到家中玩,這便遇到了。

林太太素來喜歡杜九娘,見周四娘是她的至交好友,便稍作留意。后又觀察了周四娘幾日,這才動了心思。

林家主動提起,周家又有何不肯的?

這事兒便這麼定下來了。

周太太見杜九娘閑著無事,就鬆了口氣。

這次來的賓客非富則貴,她為了周大人,少不得要好好結交一番,周四娘自然不便帶在身邊。偏偏周四娘與京城圈子裡的人毫無接觸,讓她獨自一人留在這裡,總是有些忐忑,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誰,日後都是個麻煩。

本打算讓她去尋林姑娘,可到底不太妥當。如今杜九娘不忙,便是最好不過了。

「勞煩凌大奶奶了,讓四娘跟著大奶奶,我就放心了。」

謝過杜九娘后,周太太又叮囑了周四娘幾句,就匆匆離去。

周太太一走,杜九娘就叫住旁邊一個小丫鬟,問道:「林太醫家的人可都到了?」

小丫鬟是個伶俐的,見了杜九娘忙行禮向世子夫人請安,又道:「林太太、林公子和林姑娘都來了,不知世子夫人尋的是哪一個?」

杜九娘明知他們兄妹答應了她后,必然會在一處待著,依然說道:「林姑娘或是林公子皆可。」又笑著看了眼周四娘,「我要去尋表哥,你要不要跟來?」

周四娘扭捏著,不說好也不說不好,但杜九娘朝前走了,她卻也跟了上去。

小丫鬟前面引路,到了院門口方才離去。

周四娘似是想反悔,扭頭要走。

杜九娘不依,「你若早走了便罷了,都到了這兒了,分明是想來的,可騙不了我。」拉著就拉了她朝院子里行去。

周四娘不肯,扯著往外面跑。

倆人一拉一扯,笑了一路。

林公子聞聲趕來,恰好看到杜九娘正哈哈大笑,便指了她對身旁之人說道:「我這表妹最是淘氣,平日里看起來裝得還像個樣子,一沒了人,便原形畢露了。」

那人也微微笑了,說道:「正是這樣。」

他聲音清清涼涼的,本有幾分冷肅,卻由於帶了笑意,聽起來倒是溫和了許多。

杜九娘怔了下,愕然看去,一眼撞進了那雙深幽的眸子里。

庄肅郎笑看著她,輕輕抿了下唇。

杜九娘不知怎地就想到了那個吻,頓時氣惱了,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再不肯看他。

他卻輕輕笑了。

這笑聲極淡,卻燒得杜九娘的雙耳也開始微微發熱。

「庄、庄公子,您怎麼在這兒?」周四娘結結巴巴問道,頓了頓,又問:「林姑娘呢?」

見身邊之人一言不發,林公子說道:「妹妹她剛剛離開片刻,馬上回來了。」

庄肅郎提醒林公子道:「你那些東西還在我車上。」

林公子對杜九娘解釋道:「東西不方便拿著,幸好遇到了庄大人,就先擱在他車上了。」

有這麼巧?不方便拿著的時候……剛好就遇到了?

杜九娘應了一聲,默默看了看庄肅郎,怎麼都覺得林公子是掉進坑裡的小兔子,而庄肅郎則是挖坑的大餓狼。

「我同庄大人去拿東西,九娘你在這兒稍等片刻。」林公子說道。

杜九娘答應下來,庄肅郎卻顯然不同意。

他建議讓杜九娘直接跟他去拿東西即可。

「一來一回到底太過於耽擱時間。再說,我的為人你還信不過么?」

杜九娘心底嘶吼著說你這不廢話么、你的為人是最不可靠的。

偏偏林公子聽不到她無聲的吶喊,洒然一笑道:「庄大人的品性如何,不只全京城的人知道,就連陛下也是知曉的,我又怎會信不過呢。」

高華無雙的庄大人顯然很滿意這個答案。

他朝著杜九娘清淡一笑,「那就走吧,凌大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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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斗系統不能這麼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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