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霜寒萬里

第8章 霜寒萬里

「我受故友之託,楚沐蘭你殺不得。」燕文淵搖頭,「姑娘還是儘早離開吧。」

「我若是執意要殺他呢?」江心月提劍緩緩逼近。

就憑你,在我萬劍閣,還殺不了人!」燕文淵有些慍怒,什麼時候一個小輩也敢在萬劍閣放肆了。

江心月轉頭望向人群之中,不知道在看何人,還不出手,等著看戲?你不著急,那我又何必以命相搏。

她下定了決心,輕輕咬著朱唇,「心月多有得罪。」,縱身跳下台去。

楚沐蘭雖然對她態度的突然變化有些不解,但也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多問便回到了閣樓上。

試劍大會繼續進行下去,就好似什麼也沒發生過一樣。但場上緊張的氛圍幾乎到了肉眼可見的地步,人群之中,幾道目光交匯,然後又立刻低下頭去,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劍名,『白虹』。」

……

「劍名,『青冥』。」

……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又有幾柄劍也尋到了主人,燕星行走下台去,另一端燕莯清走上台,作為燕家年輕一輩最出色的鑄劍師,她在她叔叔之前倒數第二個出場,也算是壓軸了。

燕莯清沒有多話,直截了當地開始介紹,「劍名,承影,八品,適合手段狠絕但心性正直之人使用。」

台下眾人聞此,議論紛紛。

「師姐,這劍心聽起來有些奇怪啊。」楚沐蘭感覺這把劍有些矛盾。

「八品之劍本就稀有,奇特一些倒也正常。」寧安蘭答道。

「不知我可否配得上它啊。」一個略有些消瘦的男子走了出來,眉宇之間給人一種陰翳的感覺。

「慕家,慕燁澤。」有人認出了此人,「手段狠辣倒是應上了,不過心術正直,這話恐怕也只有他自己敢說了。」

「你持此劍,不合適。」燕莯清用一種幾乎難以察覺的略帶厭惡的眼神看著慕燁澤。

「若是我執意要呢,打過姑娘可否具有這個資格?」慕燁澤輕輕彎腰。

燕莯清拔劍,「那便來吧。」

「等等!」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老朽前來為少主求劍,便替燕姑娘迎戰此人罷。」

慕燁澤看到來者,立刻後退幾步,拱手相迎,他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燁澤不敢。」,默默退回了台下。

燕莯清拱手:「多謝前輩,我認得前輩,不知您說的少主可是南越太子沈千秋?」

老者仔細端詳著承影劍,「正是。」

「是個妙人,當得起此劍,前輩拿去。」燕莯清雙手遞上。

「不做考驗了?」白髮老朽摸著鬍子笑道。

「素問南越太子大名,這柄劍日後在他手裡,必將名動天下。」燕莯清恭敬道。

「口齒伶俐的小姑娘,呵呵。」老者拂袖而去。

燕莯清連出幾柄劍,大多被人領走,也有無主的,楚沐蘭看了許久,終於坐不住了:「師姐,我們還不求劍嗎?」

「再等等,我在等,那柄劍。」寧安蘭緩緩靠在椅背上。

「師姐又在打啞謎了,唉。」楚沐蘭托著下巴,昏昏欲睡。

燕文淵走了上台,「來了。」寧安蘭輕聲提醒。

「什麼?!」楚沐蘭瞬間坐直了身子,「我才剛睡著。」

「你啊,總是沒個正行。」寧安蘭戳了戳他的頭。

楚沐蘭捂著頭,「我也可以很帥的,師姐待會可要看好了!」

燕文淵介紹,「我以一年的時間,只鑄好這一柄劍,不知各位可有膽來取?」

只見那柄劍通體銀白,護手是冰晶的形制,劍柄上雕有白澤(注1)一隻,通體散發著幽幽寒氣。

楚沐蘭忽地心頭一動,那柄劍也微微發顫,不知是不是寧安蘭眼花,那柄劍上散發的寒氣忽然逸散開來。

「這柄劍,我要了!」,楚沐蘭高聲道。

「巧了,」一襲黑衣躍至台上,只見那人不知修了何種功法,劍鞘之上竟泛起點點星光。「這柄劍,我也要了。」

「曲家,曲星河。」黑衣男子拔出一柄通體墨色,散發著點點火紅之劍。

黑衣男子溫文爾雅,長眉入鬢似含黛的遠山,月射寒光的眸,裁若柳葉的兩片薄唇,彷彿蘊著風華艷光,將天地毓靈藏於臉上,一看便是養尊處優的某家公子。

「長歌吟松風,曲盡河星稀。曲家少主,久聞大名。」楚沐蘭上台,「楚家,楚沐蘭。」

「彼此彼此。」曲星河微微一笑,風度翩翩。

「既然都來取劍,那便——請吧!」楚沐蘭的手搭在紫霞劍劍柄上。

「真是爽快!「,曲星河爽朗一笑。

「不過,人恐怕還沒到齊。」曲星河審視的目光望向眾人。

「江家,江心月,再來問劍!」江心月拿著水心劍跳了上來。

「趙家,趙焰,前來求劍。」一個粗重的聲音傳來。

楚沐蘭一見來人是趙家之人,分外眼紅,開口想要直接罵他,但又覺得不符合自己的作風,思來想去,冒出這麼一句話:「就你也來問劍,何不自溺以照面?」

坐席上哄堂大笑,而趙焰似乎真的是個粗人,並沒有聽懂,他狠厲一笑,「你猜我們是來問劍,還是來殺人?」,徑直朝楚沐蘭攻來。

「你這大砍刀,太粗俗,我今日便來教訓教訓你!」楚沐蘭左右輾轉,時不時出劍,趙焰一時間感到眼花繚亂,索性一刀劈出。

「我就算聽不懂,也知道你在罵我,不過一會兒,你就罵不出來了!」

浩瀚的刀氣使得楚沐蘭不得不橫劍抵擋,連連退卻,差點失去平衡。

「別說當面罵你了,你若是聽不懂,我還能刻你碑上!」,不愧是詩酒公子,除了文質彬彬,罵人也別有一套。

「看來大開大合,也是有道理的,不能輕敵。」同時楚沐蘭皺眉,心裡暗自盤算如何取勝。

寧安蘭聽了感覺有些出乎意料,從座位上站起來掩面偷笑,沒想到楚沐蘭還有如此毒舌的一面。

此時江心月已經和曲星河戰於一處,「曲兄,多謝!」

「不必謝我,趁人之危奪位,還派殺手追殺,我最看不慣這種人,憑心而動罷了,再說,若是打贏了,這柄劍,可就是我的了。」,曲星河挑眉。

「那可未必,此劍我勢在必得!」,楚沐蘭回道。

江心月冷哼:「還有閑心接話?你用的是雙手劍術吧,如今差了一柄劍,你如何勝我?」

「對付你,一柄劍就夠了!」

曲星河從袖中掏出七顆水晶撒了出去,竟圍著江心月懸浮於空中,熠熠生輝。

江心月只感覺眼前一花,四周空間扭曲,變成了一望無際的水面,夜空之上,七枚星辰連成一個五角星,中間那顆星辰上,曲星河傲然而立。

「曲家的七星幻陣?曲家陣法鼎鼎大名,有些棘手啊。」

「殺手話也這麼多,你是在拖延時間?」

星辰之上,曲星河沒有看她,目光望向遠處,穿出幻陣。他輕輕揮手,七顆水晶回到他手上,緩緩旋轉。

現實之中,曲星河的目光下,又有一人持劍而來,站在江心月身前。

「血影江家,黑袍百斬,前來取你性命。」,那人看向正在和趙焰戰鬥的楚沐蘭。

楚沐蘭有些無語,這兩人本來就難以應付,怎麼又來一個?

他轉頭望向曲星河,「當初入摘星宮前便說好了,曲家是我們的盟友,你卻要護楚沐蘭,這是何意?」

曲星河微微一笑,「你們想殺便殺,我只是來求劍的,看不慣趙家,和你們血影無關。」

「這人與江心月年歲相仿,應該是江心月的大哥,江月眠。他的實力在你們之上,我來對付他。」寧安蘭一躍而下,素手輕招,紫霞劍便飛回了她的手中。

江月眠似乎是認出了寧安蘭,微微一怔,嘴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真是越來越有趣了。」

「釣罷歸來不系船,江村月落正堪眠,這些殺手怎麼凈起些這麼美的名字?」,楚沐蘭翻了個白眼。

「沒有人生來便是殺手。」,江月眠幽幽道。

「還有,沒了紫霞劍我用什麼?」楚沐蘭沒了劍,只能左右騰挪躲避趙焰的攻擊。

「你用這個。」寧安蘭將燕文淵身邊那柄新劍拋給了楚沐蘭。

「好劍!」,楚沐蘭接劍,輕輕一揮,寒光大盛,此劍果然大為不同,就連寧安蘭的紫霞劍他拿著也沒有此劍順手。

內力的釋放瞬間輕鬆了許多,他手中劍芒耀眼,寒光飛出,「我欲乘風揚鶴起,一劍霜寒九萬里!」

趙焰被打了個措手不及,重重地摔在地上。

「我不管我父親是怎麼想的,他可以盡情施展他的野心,但是他若是做了什麼不合正道之事。」曲星河輕點水面,繞過江月眠攻向江心月,「那我一定要幫我想幫之人,做我想做之事!」

幻境之中,江心月也動了,她猛的向左閃去,劍鋒一點。

現實中,水心劍險些刺中江月眠,他堪堪躲過這一擊,拍了拍江心月的頭示意她方才險些刺中的是自己,江心月有些迷茫地望著四周,江月眠抿著嘴,「嘖,真是棘手啊。」

楚沐蘭回劍,雙目合閉,立於原地,趙焰不清楚他要幹什麼,心裡沒底,但還是將刀舉到頭頂,全力劈出,「故弄玄虛!」

「便讓你看看,是不是故弄玄虛!」楚沐蘭雙眸睜開,寒光一閃,「去!」他拔劍,只見無數道寒光斬出,「月影寒林,絕殺式,『寒霜萬里』!」

趙焰來不及躲閃,心一橫繼續加大力度下劈硬接了上去,猛烈的刀氣劈碎了數道劍罡,然而緊接著其餘的劍氣彷彿無窮無盡般飛來。

隨著寒光不斷斬出,楚沐蘭的臉色愈發蒼白,但他沒有停手,他在賭,賭先倒下的是趙焰。

幸運的是,他賭對了,趙焰氣喘吁吁,近乎力竭。

他的刀氣消散,趕忙橫刀於胸前,巨刀擋住了劍氣,卻擋不住那巨大的衝擊力,他猛的吐出一口鮮血,跌下台去。

楚沐蘭鬆了一口氣,看向寧安蘭,她應付江月眠倒是輕鬆,很明顯地看到在紫色劍氣紛飛之中,江月眠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只能不斷躲避,但寧安蘭也一直沒有下殺手,只是拖住江月眠。

「師姐,我來幫你。」楚沐蘭調息了一下,再度提劍趕去。

「小心身後!」,寧安蘭嬌喝,她有些亂了方寸,顧不上應付江月眠,對楚沐蘭急道。

楚沐蘭頓感不妙,連忙轉身,一隻帶著硃紅色手套的手掌已經到了眼前,似乎已經來不及抵擋,一秒鐘過去,楚沐蘭的腦中閃過無數對策,但無一能應對現在這種情況。

注1:白澤,昆崙山上著名的神獸,渾身雪白,可吐人言,通萬物之情,很少出沒,除非當時有聖人治理天下,才奉書而至。是可使人逢凶化吉的吉祥之獸。黃帝巡遊至東海,遇之,此獸能言,達於萬物之情。問天下鬼神之事,自古精氣為物、遊魂為變者凡萬一五百二十種,白澤言之,帝令以圖寫之,以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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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遙群英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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