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 對話

科瑞特現在有些搞不清狀況了。

或者說。

從一開始他似乎就只是一個被隨意擺布的角色。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清楚整件事的全貌。

甚至就連冰山一角的程度都沒有觸及。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一股深深地無力感湧上心頭。

他的眼神空洞，複雜的感情混雜在一起，臉上面無表情。

「呵呵呵……」

突然，科瑞特的嘴角微微上撩，譏諷般的笑聲慢慢從口中擠出。

驀然，他下垂的眼眸猛然睜開，眼中透出幾道精光。

「哈哈哈……」

他的笑聲逐漸放肆，逐漸癲狂，毫無顧慮。

呼嘯而來的海風席捲過來，妄圖吹散這陣放蕩不羈的笑聲。

結果卻是加劇了這陣笑聲，讓整片天空都在回蕩著這陣笑聲。

「被命運愚弄嗎？」

「想要不擇手段地碾碎我嗎？」

「想要阻止我嗎？」

科瑞特不知為何自己會突然說出這些話來，但實際上，這也正是他內心所想。

呼嘯的風聲撲卷而過，而科瑞特也是真正的冷靜下來。

他的眼眸中又恢復了往日里的平靜。

看向崖邊安吉麗娜的身影，科瑞特明白，對方一定有著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他已經下定決心。

這場在大海上無故將他捲入的海浪，他必然會將其平息。

他想看看在這洶湧的海面下，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秘密。

無論是安吉麗娜，還是五大船長，亦或是那傳聞中的大海盜。

或許科瑞特還不夠強大，甚至在旁人的眼中就如同一隻螞蟻。

或許他的行為就如同蚍蜉撼樹，是螳臂當車般的自殺行為。

但那又如何。

真正可以成就一個人的，絕不會是溫室，而是一種真正的威脅。

也正是這種威脅，才能帶給當事人不斷的成長。

而科瑞特也早就不是什麼毛頭小子了。

經歷過種種事件，他體驗過離別的感受，品嘗過生與死的滋味，見證了人生的變革和消亡。

這簡短的幾個月，讓他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長。

「你為什麼要救我，安吉麗娜。」

科瑞特走到安吉麗娜的身邊，平靜地說著，口吻宛如老友一般。

但對方並沒有理會他，安吉麗娜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遠方的海平面。

縷縷海風吹拂，她的長發也隨風飄揚。

這時，科瑞特突然發現面前的安吉麗娜似乎有些不一樣。

與之前自己見過的那個安吉麗娜不太一樣。

不知是眼花還是什麼，科瑞特看著安吉麗娜的側顏，發現她的臉似乎成熟了不少。

沒有先前的青澀，轉而是一種老練的成熟。

就連眼角也多了幾條不太明顯的皺紋。

最明顯的還是她的膚色，從那時候的白潤，到現在一種健康的小麥膚色。

「沒有人教你不該一直盯著一位女士的臉看嗎？」

安吉麗娜突然開口道，同時兩根血刺赫然從她的手心中鑽出，直接刺向科瑞特的雙眼。

科瑞特沒有做出任何的躲閃動作，也正如他所料，那兩根血刺恰好地停在他眼前一公分的距離。

只要再近一些，他的雙眼就會被洞穿。

「麥賽爾芙說過，紳士應該大膽地去欣賞美。」

科瑞特的嘴角露出善意的笑容，絲毫沒有因為停在面前的血刺而慌張。

「呵……」

安吉麗娜像是聽到了什麼有趣的笑話，竟然真的沒有繼續追究，那血刺也隨之收回她的手心。

「你是我見過第一個敢自稱紳士的傢伙，明明是個粗鄙的不得了的海盜，卻還能厚顏無恥地說出這種話來。」

「美麗的女士，我想你應該是誤會了……」

科瑞特說著，左手下意識想要摘下頭頂的帽子，但卻只摸到了亂糟糟的頭髮。

不過這也根本影響不了他繼續狡辯。

「麥賽爾芙說過，紳士不是一種身份，而是一種人格的象徵。」

他說著，還頗有樣子地鞠了一躬，一舉一動中儘可能展現出優雅二字。

如果忽略他那不拘一格的著裝以及極富藝術感的髮型。

那麼科瑞特的確還勉強能稱作一位紳士。

不過科瑞特這拙劣的表演反而真的引起了安吉麗娜的興趣。

本來只是用餘光瞥了一看科瑞特的安吉麗娜，卻是伸了一個懶腰。

她捋了捋額前的頭髮，將它撩至耳後，隨後轉過身看向了科瑞特。

也是這個機會，才讓科瑞特清楚地看清對方的面容。

和他預料的一樣。

眼前的安吉麗娜，的確要成熟了不少，雖然看上去年紀仍舊不大，但從眼神中卻可以看出一種飽受風霜的感覺。

她的眼睛細長，給人一種妖艷嫵媚的感覺，棕色的瞳孔下彷彿藏著無數的話語。

「你接近我，又是為了什麼呢？」

紅潤的嘴唇微張，誘惑的語言緩緩吐出。

「你為什麼要救我？」

科瑞特晃了晃腦袋，不再去看安吉麗娜誘人的容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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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你幫我殺了礙事的傢伙。」

「礙事的……傢伙……」

話語一出，科瑞特微微一愣，很快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喬伊斯。」

他雖然沒有直接說出這個名字，但安吉麗娜彷彿看透了他的想法，點點頭表示了肯定。

「沒錯，正是那樣。」

「那你為什麼……」

科瑞特突然頓住，不知道該如何繼續開口。

「是想問我為什麼會對你出手吧……」

安吉麗娜揚起了頭，像是在思索什麼，最後她開口道。

「說實話，當時對你出手的，並不是我，或者說，是以前的我，而不是現在的我……」

一句話，讓科瑞特頓時有些摸不清頭腦。

他皺起眉頭，在心中重複了一遍安吉麗娜話語的內容。

「以前的我……現在的我……」

他狐疑地看向安吉麗娜，想從她的身上找到一些線索。

「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她和我之間的不同，或者說是我和我。」

說著，安吉麗娜突然湊近科瑞特，兩人的臉都快要碰到一起。

氣氛一瞬間就曖昧了起來。

雖然科瑞特極力剋制自己，並且不斷在腦海中回憶難堪的過往。

但他的眼睛還是時不時會看向對方的眼睛。

最終，還是他敗下陣來。

別過微紅的臉，科瑞特咽下一口唾沫，腦海中卻不斷浮現安吉麗娜的容貌。

「哈哈哈……」

看著科瑞特這副模樣，安吉麗娜忍不住笑了起來。

隨後她重新坐了回去，自顧自地說道。

「之前對你出手的我，是二十歲時候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