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古剎幽情

作者:墨影俠者

第一回：荒野救美

東漢未年，錢唐縣（今杭州市）絲織業福振堂東家孫友帶夥計收帳，路遇古剎樹林，荒野救美，勾搭陳婉玲成為老闆二太太主持紹興生意斗垮對頭庄老闆。

炎炎盛夏，烈日當空，原好熱很額人，行者皆汗流夾背。

孫友騎一匹青聰小馬，帶著夥計劉二，行在蜿蜒山道上。他剛去一家客戶收賬歸來。

走了半日，正逢晌午毒日，如火如茶，把山間晒成大蒸籠似的，令他大汗淋漓，暑熱難耐。

早上出門前孫太太看看旭日東升，萬里無雲，料想又是睛好天氣，勸丈夫不必過份操勞，叫貼心夥計代收即可。

孫友執意不允，他事必躬親，日夜操勞，深知創業艱難，不可有絲毫懈怠。

錢唐絲織業成百家，同行競爭激烈，更有生意對手相峙，稍有不慎，功敗垂成，心血化為烏有。

故爾，孫友勤勉辛勞，甚於他人，福振堂生意蒸蒸日上，財源不絕。

此刻，主僕二人沿山路登上一座山頭，立馬峰間，放眼望去，見山下阡陌縱橫，大氣氤氨，雜彩紛呈。錢唐隱隱可見，錢塘江如一條銀龍蜿蜒東去，與天相接。西湖如一面巨大鏡子，閃爍波光。四周翠峰如劍簇擁，景象壯闊博大，盡收眼底。

孫友用馬鞭指著山下對天大喊

「山河壯美，誰為其主？」見此情他油然而生妄念：有朝一日，我賺了金山，銀錢多如錢塘江水，家財無數、富甲一方，當買下金瓴一片，嘗嘗三公滋味，做個大吏，亦不虛此生矣！

孫友並非夢囈，他新近花兩個銀子捐了個令史，儼然以有品職銜，親朋好友、熟人同事均改稱他為孫大人，孫友阻止不讓，還是稱大先生為妥，符合生意人規矩。他心裡有數，待日後做了高官，再受眾人叩拜不遲。

松風陣陣，枝葉搖曳，斑駁陽光透過樹葉灑在林間，迷幻多變，引人倦意。不知不覺，兩人漸入夢境。

突然，林子深處，傳來呼救聲:

「救命哪，救命哪！」

劉二驚覺，一躍而起，孫友亦隨之醒來，向呼喊處張望。孫友舉步欲去看究竟，被劉二攔住：

「大先生，休管閑事，山野林間，強人出沒，你身揣銀票，莫貿然行事，趕快隨我離開是非之地。」孫友勃然作色，呵斥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救人危難，乃為義舉，豈能不管！」說罷急奔林子深處。劉二無奈緊隨其後。

呼救聲轉為哭泣，主僕二人見林間有幾條大漢，按住兩名青年女子，欲行不軌。其中一女已渾身赤裸，被一漢子任意輕薄，正待姦淫。

「光天化日，堂堂乾坤，爾等竟敢造次！」孫友一聲大喊，眾漢子驚愕。有為首模樣的漢子獰笑道：「你好大膽量，竟敢壞我好事，今日教你嘗嘗玉華堂兄弟的厲害。」說罷手一招，眾大漢虎撲狼躍，團團圍住二人。

劉二頗通拳腳，護住主人。孫友聽見「玉華堂」一語，腦子飛快旋轉，立刻拱手為禮道：

「得罪得罪，好漢莫不是玉華堂主張嘯虎先生？」

大漢好生奇怪：

「先生是何路英雄，怎麼知道我的真名？」

「在下姓孫，青龍會江大哥是我姐夫」

「原來如此，」大漢笑道，「大水沖了龍王廟，不認得自家人了，我與江大哥同為洪門師兄弟，孫先生若不早說，差點傷了和氣，既是自家人，有福同享，今日撞了大運，拿到兩個小美人，孫先生請先受用，算作見面之禮。」

孫友哭笑不得，可有如此見面禮？他見草地上那赤裸女子像一隻雪白羔羊，滿眼哀傷，十分可憐。上前細看，忽然失聲叫道：這不是侄女鳳蓮嗎？如何在此？眾大漢面面相覷，十分奇怪，不知所措。孫友忙摸出一張百兩銀票，對張嘯虎道：「久聞張先生豪俠剛腸，義薄雲天，務請手下留情，放小侄女一馬。一點薄銀，權且收下，請眾兄弟喝杯酒，聊表謝意。」

張嘯虎眼看到嘴的肥羊不能享用，心裡老大不願，但洪門自有幫規，不可對幫會中弟兄家眷無禮，見孫友如是說，只好就勢下台階，

拱手為禮道：

「多有冒犯，後會有期。」言畢，手一揮，眾大漢呼嘯而去。

草地上兩個女子尚如夢中，痴痴發獃。

「小娘子請起來，危險已過」。孫友背過身，讓她倆整裝著衣。

復回過頭時，兩女已穿著停當，齊齊跪在孫友面前，謝他救助之恩。

劉二十分詫異；「大先生，她們是你侄女？」

「不如此說，怎可退虎狼之士。」孫友笑道，細看兩個女子，不禁大為驚嘆：好美的佳人！

原來兩個女子分明主僕，那做主子的，身穿鑲花邊淺藍雲幅線縐單衫，下面百折淡紅縐裙，頭上挽個麻姑髻，插一支翠色玉，戴一隻粉紅芍藥花，宛如天仙下凡、麻姑臨世，高貴典雅，風的無限，分明是大家閨秀。她雙目含著淚，桃雲度腮，乳峰微顫,嬌喘送香，顯然驚魂未定、悸怕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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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環打粉者亦穿白紡綢大衫，著青縐鑲花邊褲，簪一枝素馨茶，清麗脫俗。孫友已見過她玉膚潔身，亦是可意人兒。

「你們是誰家閨秀，怎麼到此處？」

孫友定定神，和顏悅色問道。

「奴家是信和絲織主內眷，賤姓陳，名婉玲。她是我的丫環春香，今日到虎跑寺燒香還願，無事閑逛，到松林涼快，不想…」陳婉玲悲從中來，聲音哽塞。

啊！孫友和劉二兒幾乎同時失聲驚叫，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到此多管閑事，竟救了冤家對頭的內眷，真是鬼使神差，冤家路窄。

「恩人，何故驚訝？」

陳婉玲不解問道。

久聞庄老闆大名，如雷貫耳，能救寶眷，不勝榮幸之至。」孫友隨機應變答道。

「請問恩人尊姓大名？奴家回去告訴夫君，定然重謝。」

「呃，這個，敝姓扈，夫人叫我扈先生好了」。

劉二甚為不解，瞅了主人一眼，不知他為何謊稱姓氏。

「夫人若真要謝我，最好不要向庄老闆提及今日之事，免生事端。」。

陳婉玲瞥他一眼，兩目相撞，電火閃忽，靈犀頓通，心領神會，庄胖子專好吃醋，此事不說為佳。她對扈先生充滿好感：做好事不言報答，且心細如髮，考慮周全，這樣的男子真叫人敬佩。

孫友送她二人回到虎跑寺，告辭而去。

歸途上，他百感交集：庄胖子艷福不淺，短小粗的武大郎」，卻娶了個如花似玉的「潘金蓮」，鮮花插在牛糞上，可惜了陳婉玲美妙青春。

他神不守舍，痴痴想著那主僕兩朵花，一朵雍容富貴如牡丹，一朵清雅素麗似蘭草，兩相映襯，風韻迥異，交互成趣。孫友生性風流，見了美人如蝶戀花，錢唐城名媛麗姝，他十中見九，變著法子也要一睹芳容。但這次他孤陋寡聞，竟不知庄胖子內眷艷美若仙，可謂風流客錯失一著，護花使疏忽春風。

孫友困惑不解：先前分明見過庄胖子的太太，又老又丑，能做莊胖子的媽媽了，莫非庄胖子休了太太，另納新寵？

「劉二。」

「大先生。」

「庄胖子的太太，從前並非陳氏，什麼時候停妻再娶了？」

「大先生忙生意忘了？」劉二道：「上個月庄胖子的前妻忽然鬧心口痛，不明不白死了。這陳氏剛娶不久，絲織里循例支了一份禮金。」

孫友猛然記起確有此事，庄胖子曾下帖子邀同業喝喜酒，自已深惡庄胖子，託故未去，大約那時陳氏做了續弦夫人。

孫友追悔不已，他自謂情場老手，春風得意，暗中正與庄胖子較勁，若早知陳氏美貌，不惜任何代價也要把陳氏弄到手，橫刀奪愛，虎口搶食，才有趣味。怎可讓庄胖子鞭先一著，盡享艷福？

孫友處處要強，尤其不願看到庄胖子得意。他滿腦子全是陳婉玲主僕倩影，心不在焉，幾次馬兒走錯道也不曾發覺。

劉二洞悉主人心理，惋惜道：

要是少管閑事，讓馬嘯虎一夥輕薄了兩個妞兒，才讓人解恨呢。」

孫友心裡倏地一沉，一個念頭升起：奪占人妻，令庄胖子蒙受奇恥大辱，如何不可？他霎時興奮不已，苦思冥想多日，未找到報復和信的良策。路遇陳婉玲，或許是上天有心安排，讓自己和庄胖子在情場上見個高低吧。一時間，孫友思潮奔涌，想了許多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