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愧疚
「蕭瑟，剛才你一句話不說，就一點兒不擔心我真去陪她一段時間嗎？」回到房中，無心纏著蕭瑟問道。
蕭瑟頭也不抬，繼續執筆寫著什麼，應道：「不怕。」
「為何？」無心雙眸微眯，整個人都快黏在蕭瑟身上。
「那是你的母親，我要是攔著你，好像不太合適。」蕭瑟放下筆，眼角掛著一絲笑意，幽幽嘆了一句，隨即話鋒一轉，語氣十分自信，「當然，前提是你捨得的話。」
從前蕭瑟陪伴無心的時間很長，他可以很自信地說，這個世界上沒有比他更了解無心的人了，且不說他對無心有多好，無心有時候看起來成熟穩重，只不過是經歷過一些事，逼著無心長大罷了，其實無心是個感性的人，也很黏人，真心對他好的人，他也會真心對待。
宣妃對無心，不過是一時的愧疚罷了。
「我捨不得。」無心的下巴靠在蕭瑟肩膀上，母親沒有他也會過得很好，而他沒有蕭瑟，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蕭瑟，一想到有一段時間不能見到你，我就哪兒也不想去了。」
蕭瑟側頭看著他問道：「你以前跟她生活的那段時間，過得快樂嗎？」
這個問題蕭瑟一直沒有問過無心，今天終於問了出來。
「母親經常思念蕭羽，慕涼城那個鬼地方，連個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我一個人待在那裡，怪無聊的，所以我就回了天外天，我想著，等我把天外天移居的事情解決了，就去找你，找你們聚聚，只是沒想到一直沒什麼進展，幸好，你來了。」無心說著說著便笑了，他想著，要是蕭瑟不來，或許他會慢慢變成一個老和尚，在天外天孤獨終老。
蕭瑟嗔怪道：「笨蛋，你早該寫信給我，讓我來幫你。」
「嗯，我是很笨。」無心沒有反駁，他沒有告訴蕭瑟的是，那時候他在慕涼城太孤獨了，時常會想起蕭瑟，蕭瑟總是一副懶洋洋的樣子，但是眼底卻十分精明，像一隻狡猾的小狐狸，總能引起他的注意。
久而久之，無心發現自己對蕭瑟好像多了一種別樣的情愫，和想起別人是不一樣的感覺，也明白了離別時自己看蕭瑟的眼神為什麼會格外不舍，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好像瘋了。
所以無心躲回了天外天，以前他幫了蕭瑟這麼多，移居這種事，他理所應當找蕭瑟幫忙的，但是他忽然有些心虛，這才不敢叫蕭瑟幫忙。
「蕭瑟，你在寫什麼？」無心看蕭瑟寫了好一陣，又認真地修改了幾處，寫出來的東西也不太像詩。
「曲譜。」蕭瑟把寫好的曲譜遞給無心，「你看看，取個什麼名字？」
無心仔細地看了一遍，蕭瑟寫的不是曲子，寫的是他們兩人的前世今生。
「就叫……浮生若夢，如何？」
「好名字。」蕭瑟把筆遞給無心，讓他寫上。
他們的前世今生，的確如夢似幻。
無心提筆寫上，隨即讓蕭瑟彈奏起來。
院子里，謝宣閉著眼睛側耳傾聽，「好動聽的曲子。」
「應該是蕭瑟在彈琴吧。」趙玉真微笑道，這幾個人年輕人，個個都好動，唯獨蕭瑟能靜得下那個心。
「我怎麼沒有聽到有什麼曲子？」李凡松側耳聽了聽，卻什麼也沒有聽到。
徐管家笑呵呵地從廊下走過，答道：「呵呵，剛才是我家殿下在彈琴。」
趙玉真伸手敲了一下李凡松的腦袋，「整天無所事事，不如多去讀幾本書。」
謝宣附和道：「多看書好，書里什麼都有。」
李凡松苦哈哈地被趕去看書，早知就不多嘴問一句了。
下午，宮裡有大監來傳旨，明德帝要召見蕭瑟。
蕭若瑾的身體已經治好了，蕭瑟進了宮，小神醫和沐春風都不在蕭若瑾身邊隨侍，只有瑾宣大監陪伴左右。
蕭瑟先是冷冷地看了瑾宣一眼，才拱手行禮，「參見父皇。」
蕭若瑾道：「免禮。」
蕭瑟冷眼看著瑾宣問道：「父皇，他幫助蕭羽爭奪皇位，差點害您中毒身亡，您為何還要留著他？」
瑾宣被蕭瑟看得心裡「咯噔」一下，微微垂下了頭，暗暗鬆了一口氣，如果只是幫助蕭羽爭奪皇位這件事，倒還好辦。
「楚河，是孤讓他假意幫助老七的，老七下毒這件事，他不知道，如今老七也死了，這件事，就算了吧。」蕭若瑾微微嘆了口氣，蕭羽看似紈絝，實際上野心勃勃，是他讓瑾宣暗中監視的，他也明白蕭瑟的意思，瑾宣或許真的做過錯事，但畢竟是陪著他一起長大的，他不想再看到這麼多人被那件事牽連。
蕭瑟心裡清楚，的確是父皇讓瑾宣幫助蕭羽參與爭奪皇位在先，但瑾宣幫助蕭羽下毒想毒死父皇也是真，瑾宣作為五大監之首，常伴父皇左右，父皇的飲食起居都由他負責，他怎麼可能不知道？
「父皇可以算了，但是我不可以。」蕭瑟一抬手，瑾宣頓時覺得自己的脖子被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喉嚨，讓他無法喘息，臉色迅速漲紅。
瑾宣暗自運功想要掙脫，但在蕭瑟面前，似乎一切都是徒勞。
蕭若瑾輕輕呵斥了一聲，「楚河！」
「父皇，四年前我離開天啟城，他在天啟城外一掌把我打成重傷，打斷了我的隱脈，廢了我的武功，要不是我師父及時趕來救了我一命，恐怕父皇再也見不到我了。」蕭瑟盯著瑾宣的眸光冰冷，一把將瑾宣甩在殿前，接著就是一掌，直接把瑾宣打得口吐鮮血，渾身抽搐。
蕭瑟毫不在意地整理了一下衣袖，「我知道父皇顧念舊情，不忍心殺他，所以我只是把他的武功廢了，留了他一條命。」
蕭若瑾方才聽得眼皮直跳，直到見到瑾宣渾身抽搐的慘狀，一想到四年前自己的兒子也是這個慘狀，不，或許比這還要糟糕，他的心口驀然一疼。
蕭若瑾知道他把蕭瑟貶出天啟城，讓蕭瑟吃了很多苦，卻沒想到差點讓自己的兒子喪了命，蕭瑟回到天啟城后，他只看到蕭瑟變得更好了，而蕭瑟也只是輕飄飄地說了一句「已經好了」，這讓蕭若瑾心裡對蕭瑟更加愧疚了。
「來人，把瑾宣帶下去吧。」蕭若瑾吩咐人把瑾宣抬走，他是顧念和瑾宣一起長大的情誼，但到底還是更加心疼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