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紅衣少年
寂靜的夜晚，房門處傳來細小的動靜。
一把匕首悄悄插進門縫，十分嫻熟地一點一點地撥開門閂。
「吱呀」
不消片刻，門被打開的聲音響起，一個灰衣男子拉起面巾蒙住口鼻，躡手躡腳地溜了進去。
他先走到床邊，瞅了一眼床上挨在一起睡死過去的兩人，走到衣架前剛想伸手摸索蕭瑟掛在上面的外袍，手還沒碰到衣角，便被一股力量掀狠狠翻在地上，摔了個狗啃泥。
伴隨著男子哀嚎聲，屋裡的燈光亮了起來。
原本躺在床上的無心此時踩著那男人的手，一把扯下了他的面巾，露出了那張熟悉的臉，留著山羊鬍，賊眉鼠眼的，不是客棧老闆又是誰？
「蕭瑟，我沒說錯吧？」無心有些得意地朝蕭瑟揚了揚下巴問道。
蕭瑟側躺著撐著下巴，濃重的睡意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哈欠，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睡眼惺忪道：「你趕緊把他處理了，我困了。」
「哎哎，兩位少俠饒命啊！」老闆見狀立即求饒，「我只是想看看有沒有值錢的東西，我什麼都沒幹啊！」
「手腳這麼不幹凈，那就卸掉你一隻胳膊好了。」
無心抓著老闆的手，反手用力一掰，「咔嚓」一聲，傳來骨頭錯位的聲響，緊接著無心揪住他的衣領，將他丟了出去。
「若是再有下次，擔心你的小命。」
說完，無心重新閂好門，拍了拍手回去繼續睡覺。
「多謝少俠饒命，我再也不敢了！」老闆忍著劇痛，哀嚎著連滾帶爬地衝下樓。
隔壁，聽到動靜的紅衣少年揉了揉眼睛，起床打開門探著個腦袋張望，只看到了老闆狼狽滾下樓梯的身影，完全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
「你真是在寒水寺長大的嗎？怎麼做這種事如此熟練？」蕭瑟迷迷糊糊吐槽道。
無心轉過頭，「我不是在寒水寺長大，還能是在哪裡長大呢？」
「……」
回答無心的只有一串輕盈的呼吸聲。
第二天，蕭瑟和無心下樓，倒是沒有見到昨天那位老闆，店裡櫃檯前只有一位店小二，客棧里還一位紅衣少年吃面吃得正香。
店小二瞧見到半夜莫名其妙把老闆的手打折的兩人下樓，身體微微哆嗦了一下，低頭假裝看賬本，極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這些江湖人生性暴躁，一個不爽拿他出氣。
紅衣少年聽到來人的動靜，抬眸看了一眼，不禁瞪大了眼睛，這兩人容顏俊美，氣質非凡，宛如謫仙。
紅衣少年自言自語道：「這江湖果然如師父所言，人傑地靈，人才輩出……」
蕭瑟和無心對視一眼，不禁莞爾，心道：詞不是這麼用的吧？哪裡來的傻小子？
其實這位紅衣少年長得也十分俊美，眸子清澈見底，像是懵懂未經塵世侵擾的單純少年。
蕭瑟點了兩碗面，和無心坐在紅衣少年隔壁桌坐了下來。
「小二，再來一碗面，還要一碗老糟燒。」紅衣少年喊道。
「好咧，客官稍等。」店小二應道。
不一會兒，店小二把他們的吃食都端了上來，紅衣少年喝了一口老糟燒，咂巴咂巴嘴，有些遺憾道：「有些寡淡，沒有雪落山莊的老糟燒好喝。」
那店小二聽到，眼皮一顫，額頭滲出一層冷汗，心道：「這位少年還真是心直口快啊，他是見少年單純，才大著膽子給他倒了一碗兌了白水的老糟燒……」
所幸，那位紅衣少年沒再說什麼，倒是蕭瑟聽到，筷子頓了一下，問道：「這位小兄弟，去過雪落山莊？」
紅衣少年點了下頭，應道：「嗯，這位兄弟你也知道雪落山莊？」
蕭瑟頷首道：「我是雪落山莊的老闆。」
「真的？」紅衣少年的臉上有些意外，直白地贊道：「兄弟，你客棧的老糟燒是我喝過最好喝的酒，夠烈！」
「那當然。」蕭瑟臉上有一絲驕傲。
無心抬眸看了蕭瑟一眼，微微一笑，這傢伙穿的衣服一看就價格不菲，住的也講究，吃的也不虧待自己，對自己客棧的吃食要求高倒也合理。
紅衣少年滿臉好奇地問道：「兄弟，既然你是客棧的老闆，那你來這兒是要做什麼？」
蕭瑟瞅了一眼無心，嘆了口氣，沒有說話。
「怎麼了？」紅衣少年看了看蕭瑟，又看了看無心，不解。
無心淡定地看了紅衣少年一眼，瞳孔瞬間變成金色，紅衣少年卻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什麼意思？你瞪我做什麼？」紅衣少年臉上滿是疑惑。
「有趣。」無心嘴角扯出一抹笑意。
「話說，你這是什麼武功？」蕭瑟同樣好奇，他已經是第二次見無心使用這門武功了。
無心說道：「這不是武功，是羅剎堂的一門秘術，心魔引。」
紅衣少年一聽到武功秘術，便來了精神，乾脆端著面坐到了蕭瑟那一桌，問道：「什麼秘術？很厲害嗎？」
無心笑笑，解釋道：「當初我修成心魔引時，老和尚曾經告訴過我，世上有兩種人可以不受心魔引的影響，一種是心思太深，連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的人，還有一種是心有玲瓏，未受凡塵侵擾，沒想到我一入江湖，就遇到了老和尚說的這兩種人。」
蕭瑟微微挑眉道：「後者想必是說這位小兄弟，前者，莫非是指我？」
「不錯。」無心點點頭。
「你什麼時候對我用過心魔引？」蕭瑟不解，他思慮的東西的確較多，但是他不記得無心對他用過心魔引。
「我對冥侯用心魔引時，你一直在盯著我們看，卻不受一點影響。」無心說道，而且，蕭瑟看起來可不像這位紅衣少年這般心思簡單。
接著無心看向紅衣少年：「不知這位小兄弟想不想和我們結伴同行？」
紅衣少年倒是覺得他們二人挺有趣的，但是臉上卻有些為難，有些猶豫道：「可是，我還要去雪月城呢。」
蕭瑟看著這位單純的少年，黑眸閃過一抹精光，雖然他亦未去過雪月城，但也知道雪月城在南邊，而這個方向卻是往西，他顯然是走錯了，於是伸手拍了一下紅衣少年的肩膀，一本正經道：「那就巧了，你跟著他，就能見到雪月城的大弟子，唐蓮。」
「真的？兩位兄弟也是去雪月城的嗎？」紅衣少年瞬間兩眼放光，「我是江南霹靂堂雷家雷無桀，不知兩位兄弟如何稱呼？」
雷無桀從小在雷家堡長大，從未離開過雷家堡，如今偶遇年齡相仿的蕭瑟和無心，說了幾句話，就頓感十分親切，報上了自己的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