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盟友
下棋之人，有高低之分。
高者有遠見、顧大局、謀大事，不以一二子為重，終以贏棋為目標。
低者只看兩三步，寸土必爭，結果辛辛苦苦，卻屢犯錯誤，最後終究導致失敗。
做局如下棋。
在林歡看來，陳齊便是做局的高手。
目光想的長遠，看的透徹，通曉人性，又能把握住時機。
即使被自己追殺的狼狽不堪，卻依然能放下心中的情緒，利用他布局對付莽門，謀求更大的利益。
即便林歡心中對陳齊有些怨恨，也不得不承認，對方是一個少見的梟雄人物。
「林長老，莫要擺出這麼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
見到林歡臉上的表情，陳齊輕笑一聲，旋即轉身拿起茶壺，倒了一杯茶遞給他，輕聲安撫道：「回去之後，你大可以將邱淵的死推到我身上。」
「即便我將真相公之於眾，莽門的人也不會信我，他們只會覺得是我在挑撥離間，所以你大可以放心。」
林歡並未接過茶杯，反倒冷哼一聲，咬著牙道：「你真當我是三歲孩童不成，如此輕易便能糊弄？」
「你若將真相公佈於眾，莽門那些人固然不會信你。」
「但他們也會不可避免地猜忌我，畢竟邱淵死了，而我是成功獲利之人！」
「一旦我背上這個猜忌，那我在宗門的政治前途可就全毀了，這跟他們信我殺了邱淵，並無多大區別。」
林歡的面色已然難看到了極點，他心性向來高傲，最難以忍受的，便是被人壓在頭頂。
故而他對追逐權力，有著極為強烈的慾望。
要不然，以他本該可以在莽門退休的年紀，又為何要違背莽門老宗主定下的規矩，依舊把持著莽門的一部分權利不放？
歸根結底，是他對權力的貪戀。
甚至為了擁有更多權力，不惜煞費苦心、精心布局去除掉莽門這一代的大長老邱淵！
如今，他被陳齊視作一枚可以隨意擺弄的棋子，又怎麼可能會甘心？
陳齊卻面無表情。
若是這麼輕易就能將林歡殺害邱淵的把柄消除，他還怎麼去要挾對方？
他先前所言，只是為了試著蒙蔽一下對方，沒想到林歡竟然一下子就看透了。
既然軟的不行，那就來硬的。
心中這樣想著，陳齊伸茶杯的手並未收回，直接出聲威脅道：「林歡，我敬你是個人物，這才和你有商有量的說話。」
「但也請你看清楚眼前的局面，今日你是死是活，可都全操之我手！」
陳齊語氣中透出的寒意，讓林歡瞳孔不由得一縮，他這時才回想起來，自己當下的處境。
性命正被人拿捏著呢！
陳齊眯著眼睛又道：「況且，這世間哪有不付出代價，就能輕易得到的東西？」
「我沒有殺你，也沒有將你謀害邱淵的事情捅出去，就已經做的足夠好了。」
「何況，你我合作之事本就是互相利用，我是在利用你不假，可你也在利用我，利用我給你的這次機會，爭取一個活命的希望。」
「我先前還答應你，派遣宗門的大部分精銳力量趕赴無涯界，暗中協助你與彭元寒爭鬥，讓你擁有一個強有力的外援。」
「你應該懂得，這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不會白白掉下餡餅。」
「我給出了誠意，但你若是什麼都不付出，豈不是拿我陳齊當冤大頭了嗎？」
聞言，林歡的臉色一會青一會白，但他最終還是伸手接過了茶杯。
林歡是一個很有自知之明的人。
他知道，自己不與陳齊合作是不可能了，況且眼前這個局面，也由不得他。
即便他再不甘心被人操縱，可與自己的命相比，甘不甘心的也都無所謂了。
留得性命，日後他或許可以想方設法擺脫自己棋子這個身份。
可若是沒了命，那就一切都沒了。
他端著手中的茶杯，沉默了片刻后，方才嘆了口氣，低聲道：「既然是合作，那現在也該談談我的條件了吧。」
「那是自然。」陳齊點了點頭，原本那冷著的臉，也是緩和了下來。
他強行擠出一抹笑意：「林長老請講。」
陳齊變臉的速度讓林歡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他沉默了良久，方才沉聲道：「第一個條件，我雖受你所制，但絕不會屈服於你，更不會不折不扣地聽從你的命令，你我是合作夥伴，我們之間的關係是絕對平等的。」
「我與彭元寒鬥爭期間，只限於幫你與宗門周旋，延緩宗門對你的報復，你若是想要利用我，來對付宗門，這一點我絕不可能允許！」
「那是自然。」陳齊點了點頭道：「我們又不是主僕，更不是從屬，我們之間是合作關係，是盟友！」
「況且，以我棄天門如今的實力，自然不會主動招惹莽門這個大敵，我只希望莽門別再派人來騷擾我，別再派人去對付我棄天門。」
聽到陳齊這樣說，林歡的臉色也是緩和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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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爭權歸爭權，但莽門畢竟是他從小生長的地方，他對莽門有著極強的歸屬感，自然不願意幫助外人來對付自己宗門。
「第二點，我與彭元寒鬥爭時，你必須要派人去無涯界協助我，這一點，你先前就已經主動提出了。」
「貴宗的人手進駐無涯界后，必須要藏匿在暗處，不可主動招惹是非，以免暴露牽連到我，令我在宗門處境變得艱難，同樣，我也會動手遮掩你們的蹤跡。」
「若是我能將彭元寒拉下來，成功上位，掌握莽門的主事大權，那我可以動用手段，讓你我兩宗化干戈為玉帛。」
「第三點，我若是在鬥爭敗了，剛剛許諾的條件自然也就不作數了。」
「畢竟失敗了的我，其結局，便是徹底隱退下來，宛如被囚禁一般，在宗門也將沒有任何的話語權，即使想幫你也出不上什麼力。」
「當然，我也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彭元寒若是再派人來對付你，或者針對棄天門做出什麼行動時，我自然會與你暗通消息。」
「若是日後你有了實力，要報復宗門，我也可以為你傳遞一些情報，但你必須保證只針對彭元寒，不可傷及我宗門其他無辜之人！」
「可以。」林歡提出來這三條，都在陳齊「短時間」能接受的範圍之內，所以他幾乎沒怎麼猶豫就點了點頭。
陳齊哈哈大笑道：「你說的這三點我都同意，那以後我們就是盟友了，祝願你我合作愉快！」
看著暢懷大笑的陳齊，林歡重重哼了一聲，但最終還是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陰謀得逞的陳齊親切的和林歡碰了碰茶杯，兩人以茶代酒，一飲而盡。
示意兩人合作達成。
喝完之後，陳齊放下茶杯，笑道：「既然林長老給出了誠意，那我也不能落下。」
話落，陳齊輕輕拍了拍手掌。
霎時，一道猶如竹竿一般的削瘦身影，驟然出現在陳齊身前，正是昨天那位擒獲林歡的藏僧。
就在藏僧現身之際，一股狂猛雄厚的氣息，也是如潮水席捲而出，籠罩在整個房間內。
望著眼前此人，林歡面色劇變，目光中摻雜著一抹濃厚的忌憚和驚懼。
昨天對方將自己完全碾壓的一幕，驟然出現在腦海中，讓他不由得呼吸一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陳齊拍了拍藏僧的肩膀，沖著林歡笑道：「他叫金輪，是我派遣到你身邊，協助你的幫手，從今天開始，他會聽從你的命令。」
「你先在這裡養傷，等傷勢恢復一些之後，他會和你一起回莽門，到時候，還需要你幫他引薦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