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四章 五萬齊女送戎酋
滿心歡喜的王露回到了東京城后,立刻就將蕭錦行的話告訴了齊公蕭子碩。
雖然蕭子碩聞言后勃然大怒,甚至當夜沉默了整整一晚未眠,但第二日一早,索拿適齡女子的命令還是傳遍了整個東京城。
十日內,東京城內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雖然百姓們大多都不知道官府為何要將自家的妻女抓了去,但還是有風言風語在第五日夜間傳了出來。
「齊公要將捉拿的女子盡數獻給戎人。」
這個石破驚天的消息可令百姓們怨聲載道,他們紛紛齊聚大街小巷,意欲向官府要人。
但城內尚有十多萬齊軍,又豈能坐視百姓亂來。所以在蕭子碩的一聲令下后,東京城中立時血流成河。
原本誆騙百姓將女人們抓走的官差變成了二話不說就動輒殺人的軍漢,大街小巷無處不是慘死的百姓,無處沒有呼兒喚女被強行抓走的女人。
第十日下午,當五萬哭哭啼啼自知無法見到明日太陽的女人們在自家如狼似虎的兵士押送下,走出了東京城,走出了昔日來來往往時常踏足的郊外時,那剛剛晴了沒有幾日的天空,竟然又一次下起了大雪。
遠處,數萬看似更加如狼似虎的兵士們在等待著這五萬女子,而對於自己的命運,這五萬女子中沒有人會生出一絲樂觀來。
身旁的齊國軍士還在不斷的推搡著她們,用鞭子抽打著女人們想讓她們走到快一些,但女人們卻都十分艱難的踏下每一個前進的腳步。
雪花打在女人們的身上,不一會兒就讓長如條巨大墨龍的隊伍披上了銀裝。
這讓那條墨龍顯得又無朝氣,又充滿了沉默的哀傷。
短短的路程足足走了半日之久,這半日里,每個女子都不時回頭留戀的張望著自己的家園。
還未走到戎軍近前,看到數千戎軍騎兵將這些女人們包裹起來的齊軍兵士們便連滾帶爬的向東京城跑去。
這讓戎軍將士們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
隨後,他們就將女人們帶離了東京城郊,一齊向北方走去。
「讓白慕派人去將那些女子好生安頓,這大冷的天千萬別把人給我凍死了。」
「是。」
「讓荀殷派人去將那些金銀給我看好了,過兩天就從北地瀚海運回西京去。
那秋茲給我哭窮哭了那麼久,也該給他們些錢去向劉屠換糧草了。
順便帶個信給秋茲,讓他萬事聽林詡的。千萬不要因為劉屠的事情而衝動。那劉屠我們是遲早要收拾的,但絕不是現在!」
「是。」
「哲哲,你去讓徐清、何君二人這幾天好好準備準備,過些日子我們就要攻打東京城了。」
「真的么,大單于。齊國人不是送來了金銀珠寶和女人嗎?」
望著睜大了眼睛的哲哲,蕭錦行略微一愕,隨即拍了拍滿臉胡茬的哲哲笑著說道:
「上兵伐謀!兵不厭詐!」
哲哲仔細的想了想蕭錦行的兩句話,隨後突然神色一動,連忙哈哈笑了起來。
「去吧。」蕭錦行揮了揮手,哲哲便風也似的走出了帳外。
隨後,傳令兵士進帳稱齊使王露求見,蕭錦行便欣然召見了這位頗為「能幹」的大司行來。
「什麼!那戎人單于要我們先昭告天下,齊國將臣服於夏,並尊大單于為天子?」
青龍殿中,王露剛說完話還未等齊公開口,一旁的大司馬廉閔憤然起身,大聲喝問王露道。
王露眼中露出了不悅的神色,但轉瞬間,王露又恢復了神色,平靜的對廉閔說道:「大司馬沒有聽錯,那大單于確實是這麼說的。」
「你,你!」
廉閔見王露有恃無恐毫無愧疚的樣子,立刻勃然大怒,手指著王露破口大罵道:「王露,你他娘的究竟是齊國人還是戎蠻子,你忘了你娘是在東京城中將你生下的嗎?」
「廉閔!好你個匹夫!本官念你同朝為官,尚且給你三分薄面。今日你竟然當朝辱罵起本官來了,本官跟你沒完。」王露見廉閔口吐臟言,也立刻起身喝罵道。
廉閔畢竟是武夫,見王露敢當堂與自己對罵,他二話不說就跨步上前來到王露的面前。
還未等王露說話就揪住他的衣服,在王露那頗為秀氣的臉龐上「啪啪啪」的連扇了十數個巴掌,只打的還未明白過來局面的王露眼冒金星,嘴角、鼻息血流如注。
「大司馬!你在幹什麼?」齊公蕭子碩見廉閔當殿傷人,怒火中燒之下便憤而起身指著廉閔罵道。
而廉閔見齊公說話,自然放開了手中的王露,冷哼一聲向蕭子碩施禮道:「君上,先前這王露要我們向戎軍送去金銀、女子,今日又讓我們向他們稱臣。
我大齊六百年基業何曾遇到過這等屈辱之事,而這王露身為重臣,不思以死爭名節,以死報國恩,卻兩次三番做那戎人的傳聲筒,辱沒國威.」
「閉嘴!」
廉閔的話還未說完,齊公蕭子碩就再次冷喝著打斷了他的話,這讓廉閔突然吃了一驚,不可思議的望向了齊公來。
「辱沒國威?好一個辱沒國威!這國威當真是王露辱沒的嗎?
廉閔!枉寡人對你推心置腹,信任有加,可你率兵屢次三番敗給那戎人。
先前二十萬大軍去了秦國,能回來的將士只有不到一半。現在又被戎軍突破黃水防線,團團包圍住了東京。
你說!這辱沒國威的究竟是誰!寡人給了你數十萬大軍,如今你又帶回來多少在這東京城中。
你的名節又在哪裡!」
「君、君上?」看著蕭子碩怒不可遏的模樣,廉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眼睛。
他直勾勾的看著這位正值壯年的國君散發著怒氣望向了自己,彷彿是在說這大齊能有今日,完全是他廉閔的責任似的。
這時,癱倒在地上的王露失聲痛哭了起來。就彷彿是廉閔這些武將不懂得他深謀遠慮的付出,不懂得他深入狼穴的無奈,不懂得他卧薪嘗膽的苦澀一般,哭的甚是凄慘。
「扶王愛卿起來吧。」
蕭子碩對著一旁的宦官說道,那宦官立刻應「喏」后跑下了殿中去攙扶王露。
而廉閔則仍舊像是個木頭人一般杵在了當殿。
蕭子碩見白了鬚髮的廉閔苦澀的表情,終是油然一嘆說道:「廉將軍,你身為武將,打仗的事情才是你的本分。
但能不打仗還是不打的好,畢竟我們打不過人家就要想點兒其他的辦法,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蕭子碩的話音剛落,廉閔便覺得老臉一紅,似是一個巴掌抽到了自己的臉上一般火辣辣的疼痛。
他紅了眼睛,環顧了青龍殿眾臣一眼后,慢慢開口說道:「我廉閔打仗是有些無能,雖然自從權玉的手中接過司馬的印信以來,也曾西抗秦軍,南抵楚蠻,但終究是敗在了戎軍的手中。
不過,我想問問諸位,昔日出兵秦國卻不與秦公聯合而選擇與那雍欒勾結一事可是我廉閔的主意?攻佔西京后,我本力主據守百里、秋射二城,與夏中郡的秦公、趙中更聯合夾擊戎軍。但讓我倉促出兵攻擊元右戎軍的命令可是我廉閔所下達的?若不是我廉閔見勢不妙,看那雍欒和無數大軍被趕入了大山之中,急忙收攏殘兵及時撤出秦國境內,怕是出兵秦國的二十萬大軍連一個都跑不回來吧。
我率兵據守河東郡,原本是想憑藉著天塹來抵擋戎軍西進。但誰能料想黃水以北半數國土短短數月就淪喪了。
當時恰逢我守備河東之時,那半數國土的淪喪之事又與我廉閔何干。
至於黃水天塹,哈哈哈哈哈。
你們總是在說什麼天塹、天塹,可那裡真是天塹一座嗎?
你們難道不知道我雖有數十萬大軍,但守衛的邊境足有千里之遙。
當初我力主渡過黃水主動攻擊北境戎軍,可又是誰貪生怕死,不允許我出擊而眼觀戎人做大,才有了今日之辱。
我這司馬做的可真是窩囊,就連昔日的權玉,也比我痛快多了。」
「大膽!」
蕭子碩聽到廉閔兩次三番提到了權玉,提到了快要觸及他逆鱗的地方,立刻勃然大怒。
滿殿眾臣望向廉閔的眼神中,也大多都是對於廉閔的厭惡與憎恨。
因為,廉閔方才所說之話中,那些決斷、建議都是這滿殿眾臣所提出來的。
當廉閔將一切失敗的原因歸結於眾人時,他們又怎能主動認錯,與廉閔站在一起去扇自己的耳光呢。
廉閔望了望沉默的眾臣,又望了望滿臉陰雲密布似的齊公,突然「哈哈」大笑了起來。
「昏君佞臣當道,齊國能有今日怎是偶然,可笑當年廉某還以為自己是棄暗投明,卻沒有想到廉某才是大齊第一罪人。
哈哈哈哈!」
「放肆!」
「大膽!」
「殺了他,殺了這個不忠的逆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