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在你身旁的時間
第7章在你身旁的時間
自打她走了兩場簽售上了個訪談,她身邊那幫損友就開始各種揶揄磕磣她,「名人」來「名人」去。本意是想讓她尷尬,不想她臉皮奇厚,不僅不尷尬反倒很享受。
周三,沈涼下樓給她一份文件讓她去送,她二郎腿一翹,事不關己地說:「怎麼能讓我去送呢!我可是名人兒!走路上被人圍觀多不好啊!」
沈涼一把將文件袋扔她身上,不屑地說:「你就一有名字的人!少在這給我扯淡!趕緊給我出去!」
喬夕顏撇撇嘴,拿了墨鏡就出去了。她可不是為了裝逼,她只是怕曬。雖然她愛嘴上討討便宜,但她還真沒紅到出門就有人能認出來的地步。這個時代,看書的人也就那些,會去關注作者的就更少了。大家能知道的也只是代表著她的那個筆名。那對她來說只是一個符號。沒有什麼真實感。
送完文件,喬夕顏看時間也不早了,想著晃兩下就能下班了,於是乾脆偷懶到底,去商場逛逛得了。周三照理說商場的人應該不是很多,尤其現在還是上班時間。不過今天很奇怪,她還沒走近,就看到商場不管是正門還是側門都圍滿了人,她抬眼一看,商場整片玻璃幕牆上固定著一張巨幅宣傳畫,上面有幾個男女不分穿著出位的人,她瞅著有點眼熟,好像是棒子國的明星,她不關注這些,也認不出是誰。正門和側門有兩條歪歪斜斜的隊,旁邊圍滿了各種各樣的人,時不時就有一兩聲驚呼和尖叫,各種宣傳板晃得她頭都暈了,外圍有一圈武警官兵正在艱難地維持著秩序,偶爾也能瞅見一兩個公安制服的警察。她看著前方混亂的現場,不禁打了個寒戰,真可怕,不過是幾個明星,簡直要把武裝部搬來了。
想來今天也不可能逛街了,喬夕顏也不想湊熱鬧,準備繞個路回公司。卻不想,剛準備走,她就在那群混亂的人群里看到個幾分熟悉的人影。
她懷疑自己看錯了,又特意走近去看。
那個穿著警察制服文質彬彬的小片警正艱難地舉著警棍維持秩序,他被激動的人群推來搡去,礙於身份又不能動手,警棍都不敢亂揮,怕傷著別人。他是典型溫和清越的人,真的很不適合出現在這種場合。
喬夕顏不過愣了不到一分鐘,一輛加長保姆車駛進了商場停車場,停車場已經完全被封鎖了起來,只有那一輛車能進,大家自然知道,是那幾個棒子國明星到了。一個妹子激動地大哭起來,一石激起千層浪,現場的秩序完全失控了,大家開始不顧一切地往商場和停車場的方向沖。那一圈武警和小貓兩三隻的警察已經完全不夠用了。追星的大多是年輕的小姑娘,武警官兵和警察都不好動手,然而他們的幾分仁慈並沒有換來善意的結果,那些姑娘們為了見自己的偶像不惜下狠手,仗著武警和警察不敢動手,她們使勁往裡擠,武警去攔他們就動手打武警。喬夕顏已經看到幾個官兵臉上挂彩。
這邊廂,溫和的小片警杜維鈞的情況就更糟了,其實他生得人高馬大,站在人群里也像堵牆了,但他實在太有紳士風度了,即使在這一刻。
包圍著他往裡擠的那些人被他阻礙,都七手八腳地出手打他,他的帽子早不知道去了哪裡,頭髮也被抓得很凌亂,鼻子周圍有一條長長的血痕,一看就是尖利的指甲划傷的。
喬夕顏越看這場面越氣,拳頭攥得死緊。她一貫熱血,屬於很典型的社會憤青。那些推擠的瘋狂粉絲和那些維護秩序的武警官兵很多都是同歲的,看著那些可憐的孩子出任務出得滿身是傷,喬夕顏看得心疼不已,這些戰士都是徵召來保家衛國的,這場面,這他媽的乾的算是啥事啊?更別說杜維鈞了,那麼清冽溫暖的孩子,她們是怎麼下得去手?
喬夕顏一個箭步就沖了上去,她從外圍進去的,本身就是打慣了架的女流氓,左手抓一個長頭髮,右腳拽一個小胖子,沒兩下就衝到了杜維鈞身旁,喬夕顏怒不可遏:「你們無法無天了吧!居然打人民警察?!」她說完,一巴掌把抓著杜維鈞的一個女孩打倒了。杜維鈞下意識要去扶人家,喬夕顏已經把他拉走了。
喬夕顏此刻威風凜凜,如同武俠小說中的俠客。
他們走出來也走得不順,人群還在蜂擁地往裡擠,幾個被喬夕顏推開的人生氣地聚了過來,死死地抓著喬夕顏,大聲嚷嚷:「你們誰啊!警察怎麼打人呢!」喬夕顏無語地翻了個白眼,現在的人顛倒黑白的功夫真不是蓋的。難怪這些武警和警察都只有挨打的份了,這些人也不想想,人家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要真打人,還有他們活命的嗎?
喬夕顏一巴掌把抓著她的手拍開,抓著杜維鈞繼續往外擠。那人不依不饒地追著她:「你什麼意思啊!和你說話呢!你怎麼不理人呢!」
喬夕顏盛怒之下猛地停下腳步,盛氣凌人,不言自威,她冷冷地調轉了視線,嘲諷的口吻說道:「人都沒功夫搭理,哪有功夫搭理畜生?」
她口氣不好,立刻有人上來要抓杜維鈞,他穿著警服,抓著他就跑不了。喬夕顏可不是好惹的,她三兩下就把人推開了,大聲呵斥:「我告訴你們!我不是警察!人都是我推的!有本事抓我!你們睜大狗眼看清楚!這個警察哥哥可是沒有打你們的!他沒打人,還被打了!瞧見臉上這傷了嗎!到時候驗傷,傷口裡可是有你們的指甲組織的!襲警的!一個都跑不了!」她氣勢洶洶地嚇唬他們。倒是有點用,他們面前立刻讓出了一條道。
旁邊嘈嘈切切很是混亂,喬夕顏剛走兩步就聽見有人不屑地說:「以為自己誰啊!還不就為了出出風頭。」
喬夕顏停下來,回頭,沖著聲音來源的方向眨眨眼,一字一頓地說:「我不是誰,我也不為了什麼,要非要我說,我這是為了社會主義建設,共產主義事業。滿意嗎?」
一句話,終於把一直昏頭轉向的杜維鈞逗樂了……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喬夕顏和杜維鈞坐在一處人少的台階上,喬夕顏買了兩瓶冰礦泉水,一瓶給他喝,一瓶給他敷著紅腫的臉龐。
喬夕顏唏噓地看著他,不住地搖頭,好好的一張臉,愣是被個別沒吃藥的給折騰成這樣了。要她說,杜維鈞可比海報上那幾個不男不女的帥多了,這幫沒眼色的貨!
一臉狼狽的杜維鈞感激地對喬夕顏說:「今天謝謝你了。」
喬夕顏豪情萬丈地拍著胸口:「我這是英雄救美,應該的。」
杜維鈞扯著嘴角笑了笑。
「今天怎麼會派你來維護秩序啊!這種場面應該多找幾個馴獸師啊!這完全是猛獸出山啊!」
「做警察怎麼可能還挑任務出。」
「你們所里你可是形象工程,瞧瞧今天,都破相了。姐姐看著都心疼,多好一張臉啊!你才該去當明星,當什麼警察啊!」
杜維鈞眯了眯眼,淡淡地說:「我自己喜歡當警察的。」
喬夕顏挑挑眉,不置可否,她拿起放在地上的皮包,拍了拍上面的灰,回過頭對他說:「姐姐還要回公司,就先走了,你好好養著。再見。」
她正準備走,就聽到身後的杜維鈞清清淡淡地說:「什麼時候?」
「嗯?」
「再見啊,再一次見是什麼時候?」
喬夕顏滿臉黑線:「別逗!姐真走了!」
「嗯。」杜維鈞笑笑,長長的紅痕微微變形,「過幾天再找你,請你吃飯,感謝你今天見義勇為。」
「哈哈!」喬夕顏大笑,慧黠眨眼,隨口應承,「好嘞!警察同志一定要好好表彰我們這種良民啊!」
喬夕顏經常見義勇為多管閑事,對於那種客套的場面話自然是不會記得的。她近來不管是工作還是生活都很忙碌,沒幾天就把這一樁小插曲給忘了。
她現在的頭等大事要伺候徐岩大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徐岩已經好幾天不上班了。他自己不上就算了,還替她也請了假,兩個人天天在家膩歪著。從起床到睡覺,喬夕顏眼前只有徐岩一個人,晃來晃去,她都有點看膩了。他現在對她極盡溫柔和耐心,裡外護得周全,喬夕顏受寵若驚,每次聽他喊「老婆」總是驚出一身冷汗。
她忍無可忍,終於開口問他:「你這麼多天不去上班,公司里沒事嗎?」
徐岩不慍不火,幽幽看她一眼:「我不忙,我以後天天在家。」
喬夕顏無比詫異:「為什麼?!」
「你自己想。」徐岩拿起電視遙控器,尋了個舒適的姿勢坐好,悠哉地看電視去了。
喬夕顏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屋裡屋外轉來轉去,愣是想不出癥結所在,她到底哪裡得罪他了?她站在他眼前,整個遮住他的視線,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徐岩,你玩真的?」
徐岩聳肩:「我沒玩,我是認真的,我以後都在家,好好對你。」
喬夕顏突然靈光一閃:「你該不是為我書里寫的東西生氣吧?」她好笑極了,「你不是吧!小說是虛構的!網上都瞎聯繫,再說,也沒人知道我老公是你啊!」
「我只是自省。是我對你不夠好!」
喬夕顏義正言辭:「胡說!你對我可好了!」閻王,快去上班吧!「肯定不是,我要是對你夠好你怎麼會寫那種東西呢!」
「是我在詆毀你!一切都是我的錯!」
「那我更不能去上班了,我要對你更好,讓你不忍心詆毀我。」
喬夕顏吐血:「你事業不幹啦?!」
徐岩理直氣壯地看著她,一臉純潔:「干你就夠了!」
喬夕顏趕緊捂緊了胸口:「我去!你個老流氓!」
徐岩故作驚訝地瞠目:「我是說婚姻是終生事業。你想哪去了?」
「嘿嘿,」喬夕顏趕緊掩飾地笑,「我說的也是這個。」
徐岩也不揭穿她,逗小貓似的,一下一下地撓,可把喬夕顏急死了。
「徐總,還是去上班吧!我寫了你不是讓你更出名了嗎!有啥好氣的!?」她諂媚地靠在徐岩身邊,徐岩沒搭理她,但是默默地把肩膀往她身邊移了移,讓她能靠得舒服一些。
他好整以暇,慢條斯理地說:「可是我喜歡低調怎麼辦?」
喬夕顏終於沒耐心了,沒好氣地說:「你到底要怎麼樣?」
徐岩瞅她兩眼:「自己想。」
喬夕顏眼珠子轉了轉,抱緊了手臂驚恐地說:「我不賣身!」
「就你那技術,只有我買!」口氣那是極度的不屑。
喬夕顏反骨慣了,張口就說:「我技術咋了?我演高潮的時候演的可像了!」
她話音一落,徐岩終於不再陰陽怪氣愛理不理,他極度嚴肅地轉過頭來,幽幽吐出兩個字:「演的?」那認真的表情,大有不說清楚不罷休的架勢。
喬夕顏想到以往他的「證明」方法,不由發憷,趕緊說:「我開玩笑的徐總,咱們吃飯吧!吃飯!」
徐岩乜她一眼,腿敲了她一下:「你去做。」
「啊!」喬夕顏瞠目結舌,「我不會啊!」
「那我不去上班了!」
看徐岩那無賴的架勢,喬夕顏投降了:「行行行,我去我去可以吧!」她認命地從沙發上起來,灰溜溜地鑽進了廚房。
看著那些陌生的不知道用法的廚具,喬夕顏欲哭無淚,女人的活真的一點都不適合她。要她做飯比讓她死還難過,她寧可去表演鐵砂掌和輕功水上漂!
中國有句老話真沒說錯:寧得罪君子,勿得罪小人。
徐岩絕對是個不折不扣的小人!!
喬夕顏在廚房折騰了兩個多小時,總算是折騰了一頓飯出來了,除了菜有點黑有點咸米飯有點夾生,也算是成功了。她灰頭土臉滿臉苦相地坐在飯桌上,伺候著徐岩吃飯,小心翼翼陪著笑臉:「徐總,滿意了嗎?」
徐岩抿著唇笑笑:「還不錯,挺有天分的,以後每天都做飯吧,別老惦記著抹黑我。正好節約,保姆也不用請了。」
喬夕顏眼睛瞪得簡直要脫眶,她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說……啥?」
「以後你做飯啊!一個女人結了婚也該做飯,我期待每天回來有老婆做的飯。」
喬夕顏苦笑:「徐總……我可以不做女人嗎?」
徐岩扯著嘴角一笑:「那我不上班吧!」
「我覺得做女人也挺好的!我以後會每天做飯的!」
識時務者為俊傑。喬夕顏忍!喬夕顏做了一個多星期的飯,徐岩終於饒過她了。這次的事對她來說就是深刻得不能再深刻的教訓。她以後就算江郎才盡沒東西可寫也絕對不會再寫徐岩那人渣了!
她正滿腹怨言,謝忱就給她打來電話。她從S市回來了,約喬夕顏見面。喬夕顏正愁沒人吐苦水,滿口答應。
兩人約在城中一間酒店的旋轉餐廳見面。謝忱現在是高級白領,習慣出入這樣的地方。
喬夕顏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陳漫。和那天脆弱不堪一擊的女人完全不同,這次喬夕顏看到的陳漫是精明幹練渾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的。她穿著一身黑色套裝,修身貼體,勾勒出她纖穠合度的線條,緊緊包裹的胸前和股后更是惹人遐思,露出來的纖長白皙的小腿看上去就讓人充滿了慾望。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尤物這一說。
連女人都忍不住想入非非,更何況是男人。喬夕顏用她有色的眼光打量著陳漫,心裡不禁讚賞徐岩的眼光。
這一次陳漫對她是完全冷漠的,一點都沒有上次的狼狽。她看都不屑看喬夕顏一眼。兩人一同出了電梯,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喬夕顏停了腳步整了整衣裝,就聽見反方向陳漫冷漠疏離的聲音:「齊先生,我們很熟嗎,靠這麼近合適嗎?」
喬夕顏輕笑,看來她行情也挺不錯的,到哪都有蒼蠅圍上來。她突然有點好奇,要徐岩知道了,他會不會後悔呢?近一年不見,謝忱變化還是挺大的。她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小洋裝,俏皮又端莊,坐得筆直,從脖頸到腰際,呈一條優美的C型弧線。她這狠心婆娘,把一頭齊腰長發絞成了齊耳,雖說也很美,但喬夕顏看著總覺得說不出的怪。謝忱和喬夕顏可不一樣,喬夕顏是隨心所欲想剪就剪,謝忱則和顧衍生一樣,寶貝頭髮寶貝得要命。
喬夕顏嘆息,女人啊,失了愛情就折騰頭髮,何必呢?餐廳高高的水晶燈淡淡的銀色光束將謝忱整個人都籠在其中,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眼神失焦地看著前方,有一種很不真實的感覺。喬夕顏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肩,她嚇了一跳,回頭一看,先是一愣,隨即就跳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喬夕顏。
激動地寒暄了一會兒,兩人眼眶裡都忍不住含了淚。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胸口像被壓了一塊石頭一般難受。大學畢業這麼多年,大家在不同的城市不同的崗位為了生活拼搏,紮根於人海,成熟了淡定了,卻怎麼也找不到當初那種簡單的快樂。
哪怕是曾經吵架,互相說壞話,看著就白眼,畢業后,卻總是忍不住想念過往同窗同寢的時光,那樣生機盎然的日子,總歸是再也不會有了。
喬夕顏在朋友面前一貫話多。和謝忱聊完近況后,她就開始大吐苦水,向謝忱抱怨徐岩怎麼壞怎麼討厭怎麼欺負她。末了,她握緊拳頭自言自語地說:「不行!我不能這麼憋屈!我要離婚!」
謝忱一貫當喬夕顏是沒長大的小孩,笑眯眯地問她:「離婚總得有理由吧?」
喬夕顏想了想說:「他長得太丑!可以嗎!」
「你們家徐岩要是長得丑,這街上的男人都該羞憤自盡去!」
喬夕顏瞪大眼睛:「啊!謝忱!你對徐岩印象這麼好呀!你喜歡他啊!那給你了!給你了!」
謝忱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再也興奮不起來,苦澀地扯動嘴角:「我要是真的能喜歡他就好了。」
喬夕顏猜到她大概是想到了那狼心狗肺的臭男人,抿抿唇,過了一會兒才說:「別想了,都過去了,那種男人不值得你想。」
謝忱眨眨眼,輕嘆了一口氣,明明還是明艷如花的一張臉,卻用那樣滄桑的表情看人:「畢業到現在,多少年了,不知不覺我在他身上都耗了這麼多年了。想想當初我膽兒多肥,拎著行李信誓旦旦就去S市了,把我媽氣得半死,結果呢,被她老人家說中了唄,我剃頭擔子一頭熱。」
喬夕顏不喜歡沉重的話題,不覺就皺了眉頭:「回來有什麼打算?」
謝忱聳聳肩:「能怎麼辦,家裡給安排了工作,挺上手的,我媽怕我傷心,一直在給我安排相親,都是青年才俊,就是不來電。」
「相處相處就會來電了。」
「小喬,和程池高三在一起,到現在都十一年了,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放下。」謝忱眼中漸漸出現水光,卻還拚命忍著,「程池這次真的讓我死心了,我已經沒辦法相信愛情了。他和我說那女孩是處女,把最寶貴的初夜給了他。我覺得好笑,我這麼多年就跟了他一個男人,我跟他的時候不也是處女嗎?為什麼他忘了要對我負責?」
「謝忱……」
謝忱抹了把臉,苦笑連連:「他說那姑娘是真愛他,不要他的錢,可我看到的是他眼巴巴地拿我們存來結婚的錢給那女孩租房子買衣服買首飾,小喬,你說,這世上真愛死絕了嗎?我還有戲嗎?」
喬夕顏看著謝忱迷茫的眼神,也陷入了沉思。
這個世上還有真愛嗎?她也想知道這個問題。徐岩愛她嗎?她希望愛,因為她已經愛上他了。她無法想象如果徐岩背叛她會怎麼樣,她一直不是堅強的人,正因為她不堅強,所以她從來不敢愛人。
愛人就會受傷,這是亘古不變的真理。
喬夕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輕輕一笑,對謝忱說:「每個女人結婚以後都覺得結婚是個錯誤,後悔了卻騎虎難下,於是,將錯就錯的,就過完了一輩子。」她抬頭看著謝忱的眼睛,認真地說,「謝忱,很多時候,感情都是稀里糊塗的,別把自己弄得太清醒了,會難受的。」
「……」
和謝忱見完面,喬夕顏一個人在街上走著,她和謝忱說了許多道理,最後離開的時候卻有種難以言喻的無力感,醫人者不自醫,大約就是這種感覺。
她最後停在五岔口的大轉盤正中間,專註地看著不遠處三十層高的大樓牆面上那個巨幅熒幕,畫面一幀一幀地變動著,有廣告,有歌舞,聽不見地面音響,喬夕顏耳邊全是汽車引擎和輪胎磨合的聲音。
她看著來來往往成雙成對的人群,不禁疑問,愛情是高風險的投資,誰知道愛的那個人會不會背叛呢?如果每個人都必然會遇到背叛的愛情,那麼,還有人願意愛嗎?她想到謝忱,心裡又難過了。
男人多薄情,程池和謝忱十一年,程池放下了。徐岩和陳漫十年,徐岩放下了。
男人在愛情和婚姻里總是扮演那個萬人歌頌的洒脫角色,而女人,總是多情糾纏,讓人忍不住想用唾沫淹死。
真是不公平啊!老天為什麼要把女人創造得這樣感性?她眨了眨眼睛,正出神,手機就響了。
是徐岩。
徐岩可能是在什麼娛樂性的公共場合,周圍很吵,他湊近話筒說:「夕顏,我晚點回,晚上有應酬。」
他喊她「夕顏」,很獨創的叫法,既不像她閨蜜們喊她「小喬」,也不像家人喊她「顏顏」,總讓她產生一種暖暖的親密感。
「別喝酒。」喬夕顏想了想,交代了這麼一句。
徐岩笑著答應:「嗯。」
「抽煙我也不喜歡。」
徐岩又「嗯」了一聲。
徐岩不喜歡應酬,他是學醫的,很注重生活方式是否健康,但他應酬很多,岳蘇妍會替他篩選,哪些是必要的,哪些是可以推掉的。
今天他原本不想來,因為陳漫會在。他做事一貫果決,不喜拖泥帶水,和陳漫斷就斷得乾淨。時常見面,再怎麼堅定的人也容易心旌神搖。
他從十年裡走出來了,但他知道陳漫還沒有,他不該也不能再與她多見,現在的他已經不可能給她任何回應。從喬夕顏出現在W市開始,他就已經知道,這個女人已經走進他心裡,以一種不容拒絕的姿態。
因為是她,所以一輩子似乎也不是很長。
今天的飯桌上,有兩張熟悉的面孔。一張是陳漫,另一張,也是因為陳漫他才想起來。在W市住他隔壁的男人,被清潔人員議論的「不好」男人,此時正在酒桌上不遺餘力地對陳漫大獻殷勤。
他坐在他們對面,看著陳漫冷淡地用手臂撐著下巴,高傲的表情,不接受,也不拒絕,惹人遐思的態度。
陳漫在他們這一行算是少見的「鐵娘子」,過去他們是最好的拍檔,一幫男人的應酬,總會夾雜她這一抹麗色,久而久之,也成為行內的習慣。後來他們分手了,也有很多人曾對她想入非非,但她的態度一直很堅決。她永遠是高高在上的,像一朵雪山蓮,幾千幾萬年,只等待那個披荊斬棘的勇士去採擷。
當然,那個勇士不是他。
他和她坐得很遠,也沒什麼眼神交流,徐岩身邊坐著一幫豪放的男人,幾杯黃湯下肚就開始放浪形骸。
有人給徐岩遞煙,徐岩不要,禮貌地拒絕:「我老婆不喜歡。」
旁邊的人被他逗笑了,高聲揶揄他:「徐總你妻管嚴啊!」
徐岩笑笑,不慍不火:「準備要孩子了,現在煙酒不沾。」
大家都是有家有口的,聽完徐岩的話,不懷好意地看看他,打趣幾句也就不再為難。
大約過了兩個多小時,飯局結束,大家開始商議下一攤的地點。徐岩覺得有些透不過氣,拿了衣服去了洗手間。
他站在洗手間的窗邊呼吸了幾口酒精濃度不高的空氣。剛走出去,就聽到洗手間死角一對男女的對話。
「他們說一會兒去唱歌,漫漫你去嗎?要不去我那坐坐?」如此明顯的暗示,想必誰都聽得出來。
回話的女子聲音淡淡的,卻又帶著點疏離:「晚些再說,齊先生還是先出去吧。」
那男人聲音一下子就提高了幾度,很明顯,他將這個回答當做「同意」來解讀了。徐岩皺了皺眉,原來這個男人姓齊,倒也符合,是個想享齊人之福的饕餮之徒。
那男人離開后,陳漫也走了出來。她一出來就看見了徐岩。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眼,什麼話都沒說。徐岩捋了捋袖口,往前走了兩步。
「因為我不願意結婚,我不願意要孩子,所以我們分開了,對嗎?」
陳漫如泣如訴的聲音響徹在耳畔,空氣中飄拂著她身上濃濃的酒氣。徐岩眉頭不知不覺緊蹙起來。
「已經過去了,現在討論這個沒有意義。」
陳漫兩步走到徐岩身前,強勢地與他對視,那樣焦灼的眼神,不許他有任何的閃躲。
「徐岩!其實你和別的男人一樣,庸俗!」
她惱怒地拂袖離開,朝剛才那個男人離開的方向。她現在情緒激動,徐岩怕她真的做出不理智的舉動。下意識地伸手抓住她的胳膊。
「別去,那個男人不適合你。」
陳漫憤怒地回頭,秀目圓瞪:「徐岩,你現在是以什麼身份管我?你不是都結婚了準備要孩子了嗎!你管我做什麼?」
徐岩表情冷峻,不受她激將,抓著她的胳膊沒有放手:「我只是不希望你做出會後悔的事。你是好女孩,我不想看到你哭。」
陳漫的眼中很快就積蓄起眼淚。這是她分手這麼久,第一次在徐岩面前示弱,毫不遮掩地流眼淚,她是那樣脆弱,像風雨搖曳的菟絲花,隨時都可能枯萎。
「徐岩,還記得以前你陪我看的那部電影嗎?《DearJohn》,當時我哭得可傷心了,你問我,有什麼好哭的,現在我告訴你,我哭,是因為裡面有一句台詞,寫到我心裡了,『離開我就別安慰我,要知道每一次縫補都會遭遇穿刺的痛。』」陳漫喉間哽咽,一字一頓地說,「徐岩,別再管我,也別安慰我,別再讓我痛了。」
蕩氣迴腸的過去,愛憎離殤的回憶,字字句句都是纏綿悱惻,卻也叫人無力招架。徐岩看著陳漫,半晌,他緩緩放開了她的手臂:「如果這是你想要的,那麼我不攔你。」
徐岩不再久佇,一步一步地離開,他的聲音像空谷回音一般在這空曠的長廊里回蕩:「最好的報復是比我活得更好,墮落換不來珍視,你一直都懂的。」
徐岩很久沒有這樣疲憊,腦袋裡像有一根弦綳得緊緊的。他不希望看到陳漫變成這樣,但他無能為力。他不是神,沒辦法完美地處理好所有的事。
獨自開車回家,坐在車裡抽了根煙才上樓。十二點已過,他以為喬夕顏應該已經睡了。
他推開門,客廳留了廊燈,昏黃的顏色,虛籠綽約,讓他焦躁的心情奇異地平息了下來。他下意識地走進房間,喬夕顏還沒有睡,坐在梳妝台的鏡子前往脖頸上抹著護膚品,一下一下,輕輕地拍著,隨性中帶著幾分性感,空氣中氤氳著她沐浴過的甜香,引得他莫名有些心猿意馬。
他突然很想抱抱她,然後心隨意動,人已經走過去從背後抱緊了她。
喬夕顏是有聽到他回家的聲音的,但她沒有特意起身去迎接。乳液剛抹完,還沒等她反應過來,背後已經黏上了一具火熱的身體。
徐岩的臉緊緊地伏貼在她頸窩,溫熱的呼吸落在她裸露的皮膚上,痒痒的,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在她心間撓著,讓她羞赧得有些不知所措。
喬夕顏嗅了嗅,皺了鼻子:「你身上有煙味還有女人的香水味,好臭。」
「嗯。」徐岩手臂緊了緊,「我不嫌棄你。」
喬夕顏哼了一聲,卻沒有推開他。
徐岩順著她的脖頸往上,吻了吻她的下頜,用纏綿至死的聲調說:「夕顏,永遠都別變,一直保持原狀,好嗎?」保持最美好的樣子,一直不要變,他實在無力招架她也變得歇斯底里,愛是壞東西,會讓人失了本真。
喬夕顏不解地眨眼:「廢話!我又不是變形金剛,不能變形狀,我只會變老。」
徐岩溫和的眸子里閃爍著清淡明亮的笑意,雙臂摟緊了她。她身上的香味讓他感到安寧,紓解了他全部的疲憊,她纖瘦的身體和溫暖的體溫,給了他最好的慰藉,那一刻,彷彿天大的事都變得不再重要。
他的手扣在她腰肢之上,靈活的指節已經鑽入她寬鬆的睡裙。她下意識地伸手抓住那隻正在點火的手,沒好氣地說:「摸哪呢?一點都不君子!」
徐岩笑,不等她反應,已經攔腰將她抱了起來,義正言辭地說:「對老婆君子的男人才是真禽獸。」
早上兩人一起起床,喬夕顏夜裡有些咳嗽,徐岩早起給她煮了幾片梨,甜甜的,喬夕顏都喝光了。吃過早餐,徐岩帶她一起到了公司。
喬夕顏心情很好,笑容都快咧到耳根了。任憑沈涼說什麼都不還嘴,笑眯眯的,把沈涼給嚇跑了。下午可以提前下班,原本想請沈涼吃飯,不想卻接到了一個讓她很意外的電話。薛靈泉的電話。
薛靈泉想找她幫忙,她有些驚詫錯愕,但還是一口就答應了。喬夕顏沒有變,任何時候,薛靈泉有求於她,她都毫不猶豫地答應。
薛靈泉走投無路才打電話給喬夕顏,想要她陪著去和齊文修談判。離婚是大事,她打電話給齊文修,齊文修似乎心情很好,滿口答應,還主動約她見面。
喬夕顏和她一同出現在約好的酒店,齊文修現在就住在這裡。薛靈泉敲開房門,齊文修在看到喬夕顏的那一刻表現出了一絲詫異的表情,但很快就斂去了,笑著把兩人放了進來。
喬夕顏和薛靈泉坐在同一張沙發上,面前是齊文修假惺惺倒的茶,熱氣繚繞,但兩人都沒有挨。
喬夕顏側頭望著酒店房間的窗戶,落地的巴洛克式弧形窗,咖色的玻璃,磨砂的質地,沒有窗帘,開闊的視野里只有如洗的藍天,棉白的雲慢悠悠地流過,彷彿觸手可及。
原本該是個愜意的午後,卻又註定了無法平靜。
喬夕顏回神,皺著眉看著眼前的情形,齊文修靠在沙發上坐著,姿態閑適,表情放鬆,彷彿現在是在下午茶而不是在談離婚。相形之下,薛靈泉的表現就遜色很多,她很緊張,背脊挺得直直的,雙手攥拳,生硬地放在雙腿膝蓋之上。她緊咬著嘴唇,半晌說不出話,眼眶卻已經紅了。
喬夕顏嘆了一口氣,開口打破沉默:「齊先生應該很清楚我們的來意,請問齊先生目前有什麼打算嗎?」
齊文修扒了扒頭髮,臉上帶著陌生而疏遠的笑意:「這個問題不該問我,應該問問薛靈泉。」
「離婚是兩個人的事,怎麼就問她一個?」
齊文修笑,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彷彿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我和薛靈泉結婚的時候就簽過協議,如果離婚她不準動我婚前的東西,她很清楚,從我這裡分不到錢的。」
薛靈泉的眼淚終於被他冷漠決絕的話給逼了出來,她整個人都在發抖:「我不是來要錢的。」
齊文修表情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那麼若有似無地笑著:「那你要怎樣呢?你說離婚,我不是同意了嗎?」
薛靈泉終於說不下去,這樣難堪的環境她一秒都不想待,她陡然站了起來,聲音顫抖卻決絕:「是,離婚是我說的,但是我們當初協議也簽過,如果你違背婚姻的忠誠,就必須付出一半身家。齊文修,我們法庭見。」
齊文修不氣不惱,淡笑著說:「薛靈泉,你是我老婆。」
薛靈泉轉身,臉上滿是淚痕:「你從來沒有當我是過。」
薛靈泉出了房間,那樣脆弱又受傷的表情,喬夕顏終於看懂了,她其實並不想離婚,甚至踏進房間門的那一刻,她心裡都滿懷著期待。直到齊文修冷然的態度讓她心死,她才徹底清醒。
喬夕顏什麼都沒說,拿上包站了起來。剛準備走,就聽到齊文修說:「勸勸她,別指望和我打官司了,她不可能贏的。」
喬夕顏冷冷地抖肩,又折了回來,看了齊文修一眼,隨即拿起桌上他給她們倒的茶,茶水已經冷卻,沒有了熱氣,握在手心只有一點餘溫,她毫不留情地將茶潑到齊文修的臉上。
齊文修閉著眼,水順著他的頭頂流入他的衣襟,喬夕顏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一字一頓地說:「人渣敗類,你的臭錢留著治艾滋吧!」
喬夕顏走出酒店的時候,薛靈泉正坐在酒店停車場不遠的台階上哭。她整個腦袋埋在手臂里,一點聲音都沒有,只有輕微顫抖的後背出賣了她。
喬夕顏恨鐵不成鋼地看著她,沒好氣地嗔罵:「你怎麼這麼不爭氣?!你說你夠不夠丟人?!」罵完,卻伸出手臂將薛靈泉抱進了懷裡。
「喬,我覺得我再也不會愛人了……為什麼會這樣?男人的心我真的不懂……為什麼會這麼狠,好像和我結婚的是另一個人……」
喬夕顏的聲音也哽咽了:「那麼多男人你不愛,為什麼偏要愛別人的老公?這是報應你知道嗎……」
薛靈泉哭得哀戚:「我錯了,我知道錯了,這是報應啊!」她抬起頭,滿臉都是眼淚,她迷茫地看著喬夕顏,傻傻地問,「喬,我還有明天嗎?」
喬夕顏看著她,終究還是不忍:「別說明天了,後天都有的。」
過了很久,薛靈泉終於平息了情緒,喬夕顏送她回去。薛靈泉剛回國沒多久,只能住在酒店。當年因為結婚,薛靈泉眾叛親離,她的婚事是她們家的家醜,她爸媽本就不喜歡她,因為這件事徹底失去了聯繫。
喬夕顏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薛靈泉得到報應了,但她卻始終開心不起來。女人都是盲目的,拿愛賭終生,最後卻一敗塗地。人要忠於自己,但不能違背道德。違背道德的人,終究會受到懲罰,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因為薛靈泉,喬夕顏的心情低落了好幾天。做什麼都有些心不在焉。徐岩以為她身體不舒服,極盡所能的體貼,弄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下定決心調試心情,卻不想又發生了另一件影響她心情的事。
這天下班,喬夕顏一下班就看到等在樓下的謝忱,她有些喜出望外:「你怎麼來了?請我吃飯啊?」
謝忱偷偷看了喬夕顏一眼,有些小心翼翼,她抿著唇笑:「給你送喜帖來的。」
喬夕顏眼睛瞪得大大的:「喜帖?相到對象啦?和誰啊?」
謝忱眼神閃爍,聲音也壓低了:「程池到我家來了,正式向我爸媽提出結婚了。」
喬夕顏的臉色驀地就黑了:「你要和程池結婚?」
「嗯。」謝忱看著喬夕顏的眼神很是複雜,她說,「他被那小姑娘涮了,醒悟了,回來找我了。這次他是認真的,他不回S市了,一切都搬回來。」
喬夕顏冷笑:「他當你垃圾場啊?不是和那小姑娘真愛嗎?不是要負責嗎?」
「我們分手的時候,他也還算有良心,把房子車子還有存款都給我了。那姑娘知道他沒錢了,就和他分了。」
喬夕顏下意識就退後了一步,離謝忱遠了一些,她憤怒極了,聲音拔高了幾度:「你是不是瘋了?他是因為愛你回頭的嗎?要是那姑娘真的不愛錢,還有你什麼事嗎?你還要跟他結婚?你沒吃藥啊?」
謝忱心知會是這樣的結果,扯著嘴角苦澀一笑:「男人能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娶回家,什麼樣的女人只是玩玩。」
「呵,」喬夕顏冷冷地一笑,言辭咄咄地說,「你這是大老婆心態?你結婚了得到了婚姻就夠了?以後他的事你忍著也無所謂?」
「不然呢?如果是你呢?徐岩出軌你就離婚嗎?」
喬夕顏看謝忱的眼神像淬了冰,冷漠極了,她篤定地回答:「我會!我他媽殺了狗男女。」
謝忱不再爭辯,只是無力地搖搖頭,感慨萬千地說:「沒有經歷過背叛的人是幸福的,小喬,希望你以後也能保持這份心境。雖然我覺得沒有女人能做得到。」她從包里拿出一份精緻的喜帖遞給她,「你永遠記住,那個人是你愛的人。」
喬夕顏冷眼看了一眼喜帖,沒有伸手去接,果決地回絕:「我不會去的。」
謝忱大概也猜到了這個結果。她苦苦一笑,又將喜帖收了回來。
鱗次櫛比的高樓廈宇像一座巨大的墳墓將她們都深埋其中,喬夕顏覺得呼吸都有些難過。她緊緊咬著嘴唇,很難過很生氣,她無法眼睜睜地看著重視的朋友受委屈,可在現實面前,除了無力,還是無力。
謝忱抬手捋了捋被風吹亂的短髮,疲憊地看著地面,幽幽地說:「程池被我慣成了范柳原,而我卻不是白流蘇,我沒辦法招來一座城市的淪陷來成全我的愛情。這是最後的機會了,我只能把握。」謝忱眼中隱隱有了淚光,她定定地看著喬夕顏,一字一頓地說,「小喬,我是輸不起的人,我只想把最初的愛走到最後,我在他身上耗費了全部的青春,我已經沒有力氣再走向別人了。對不起小喬,我讓你失望了。」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