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李襄停止了動作，一臉疑惑的看著她們走過來，排練大半個月，幾人之間鮮少有交流。如今她們過來是幹嘛？

為首的那個女生用手提著禮服裙，禮服似乎太大了，目測一放開手，身上的布料也要滑下去一部分。

虞恬和李襄相視一眼，好像明白了那兩個女生的用意。

果然，那個提著禮服的叫徐可馨的女生漲紅著臉開口了：「虞恬同學，我……。」

「我可以和你換一下禮服嗎？」

虞恬看了一眼女生身上的禮服，又看了李襄一眼，想徵求她的意見。

虞恬自己是不喜歡徐可馨的禮服的。衣服設計倒是沒有問題，甚至與眾不同。但實在太短了，胸前裸露大片。

李襄倒是沒有意見，剛剛自己一眼就看中了虞恬身上這件，剩下的兩件禮服根本就沒有認真去看。

現在細看下來，這件禮服裙確實很耀眼。

人魚姬面料，在暖光之下泛著微光。一字領極簡設計凸顯出胸前大片綢緞花。既簡單又複雜，既顯得莊重，又帶著漫不經心的張揚。

李襄打心裡覺得，這條禮服裙才是真正符合虞恬氣質的。

況且這件衣服不似虞恬身上這件，有靈活的鬆緊設計，這件衣服極考驗身材，所以徐可欣不僅撐不起來，還一直往下掉。

想到這兒，李襄漫不經心地漂了眼虞恬的身材。好傢夥，肯定可以撐起來。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撐進去。

李襄移開目光，拉著虞恬想問問她自己的意思。畢竟以為是虞恬自己穿的，還得看她喜不喜歡才行。

李襄輕聲說：「恬恬，你換嗎？我覺得可以，你穿上肯定驚艷全場！」

「我……」

「這條裙子太露了，我不是很想換。」

「可是，我要是不和她換是不是很不好啊。」虞恬補充道。

李襄明白了虞恬的想法：「那行，我拉你過來就是要問你的意見。既然你覺得不合適，我們就推了去。」

「襄襄，要不別吧！」

「我換就是了，我可以的，反正都戴著面具，沒人認識我的。」

李襄不管虞恬之後說了什麼，直接拉著虞恬，又回到兩人面前。

「徐可馨，不好意思啊，我們不換了。」李襄的話語裡帶著誠摯的歉意。

在李襄說出這話之後，徐可馨上一秒還笑嘻嘻的，下一秒臉上就駐滿了陰霾。

虞恬心裡有些內疚，明明就是自己的事情，卻要襄襄幫自己做這個壞人。

「為什麼啊？虞恬，你自己說。」

徐可馨依舊提著禮服，往虞恬的方向靠。

「誰都知道，我們六個人之中，只有你的身材才能穿上這件衣服。如果不是沒有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換。」

徐可馨步步緊逼。

和她一起過來的鄭余琳也加入到這一場聲討之中：「不是，我說你們能不能有一點集體榮譽感啊！這裙子又不是你們出錢買的，換一下怎麼了。」

「可馨上不了台，丟的可是我們兩個班人的臉。」

李襄聽著這話越說越過分：「誒？你們什麼意思啊？道德綁架呢這是。」

「你們自己想辦法吧，這禮服裙本來就是屬於誰就是誰有發言權，沖著你們這態度，現在我們還就真不換了。」

「你們那麼能耐，來找我們幹嘛啊？」

李襄拉著虞恬就走，懶得理會兩人。

虞恬覺得這件事情上自己確實有不對的地方，是自私了。

剛剛甚至有想要立刻把衣服換給徐可馨的衝動，可兩人實在有些過分，好像這衣服本該屬於她們的一樣。

她現在還不能走，她必須要和這兩個人說清楚，她沒有義務一定要換衣服給她們。

她停下腳步，拉著她手的李襄也被拽了回來：「襄襄，這衣服我不要了，但我一定要和他們說清楚。」

「走，咱們回去說清楚。」

「恬恬，這不是我們的錯。」

「我知道，襄襄。為了維護我，連你也被罵了。」

「走，我們回去和她們說清楚。」虞恬用手摟著李襄的胳膊轉身回去。

李襄還是第一次見識這丫頭的倔脾氣，她一直以為虞恬是個啥也不說的和事佬。

兩人走回化妝室時，老遠就聽見徐可馨和鄭余琳在竊竊私語。

「一定是李襄讓虞恬別換給你的，她這種人最見不得別人好了。」鄭余琳對著正在拿著手機打電話的徐可馨說。

徐可欣的電話還沒有接通，她應和了一句：「我也覺得，這兩人真自私，絕配了。」

李襄把這話聽的一清二楚，她剛想開口收拾一下這兩個在背後嚼舌根的小人，虞恬開口了。

「你們兩個人在別人後面說別人壞話有意思嗎？」

兩人愣住了，她們沒有想過，虞恬和李襄居然會半道折返。

「徐可馨，我可以把衣服和你換，剛剛是我自私了，我覺得這衣服不適合我，所以我不願意換。」

「和李襄一點關係都沒有。」

「你們和李襄熟嗎？如果不熟，那你們根本就沒有資格評論一個你們壓根就不了解的人。」

徐可馨摁掉還沒有來得及接通的電話，想看看這兩個人到底想幹嘛。

「徐可馨，你不是要換衣服嗎？我現在就可以換。」

「但是你們必須給李襄道歉。」

「還有，我和你換禮服並不是義務，我希望你搞清楚。」

虞恬還沒有說完，徐可馨手上的就電話響了。

在這個年代，智能手機剛剛普及，能買得起智能機的只在少數。而項城中學的學生大半都有一個屬於自己的智能手機。

李襄注意到，徐可馨手上的是新上市的一隻。

徐可馨還在講電話，不知道電話那頭與她分享了什麼好事，竟讓她笑的得意洋洋忘乎所以。

真是讓人厭煩，李襄不願看她這嘴臉，扭開了頭。

終於，徐可馨摁斷了電話。臉上還是保持著剛剛的笑意，鄭余琳也跟著笑起來。

「虞恬，你以為誰稀罕你的破裙子嗎？」

「不需要了，你穿著吧，我不穿別人穿過的衣服。」

徐可馨頓了頓，一字一句等我對著虞恬說道：「我！嫌！臟！」

虞恬快要被氣得七竅生煙了，有生之年還沒見過這樣厚顏無恥的人。

李襄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待下去，在待下去，她覺得自己能把這個化妝室炸了，連帶著這兩個不知好歹的東西。

她拉著虞恬再次往外走，鄭余琳還覺著不過癮，對著兩人：「別走啊，不看看我們可馨的定製禮服嗎？」

虞恬轉過頭，皮笑肉不笑地：「好啊，祝兩位驚艷全場，我們就不看了。」

「我們……」

「嫌臟……。」

徐可馨被虞恬的話戳到了脊梁骨。她臉上的笑意在不知不覺中淡了下去，手上捏著衣服的力度重了些，把一字領上的褶子都壓下去了些。

她剛剛用手機給她校外的男朋友打電話，讓他給自己準備一套晚禮服。

她男朋友是項城名人圈裡的有名人物，只不過年紀大了些。他的兒子和她一般大，他就是隔壁班周賀州的父親。

自己能到項城中學讀書，能過著公主般的生活，能用上最新款的手機，也都因為校外的那位。

「可馨？你怎麼了？」

徐可馨不敢讓身邊的鄭余琳察覺到自己的異樣，被她知道了，就完了。

她安慰自己，強行使自己鎮定下來。

她有什麼好怕的，這有什麼髒的，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她裝作若無其事的笑笑：「沒事啊，我就只是看不慣剛剛那兩個人的嘴臉。」

&男生化妝室里依舊充斥著一種劍撥弩張的氣氛，虞恬推開門的時候，看見那隻棕色的大布熊安安靜靜的躺在房間角落的垃圾桶里。

屋子裡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門口推開門的虞恬李襄身上，兩人被盯得有些不自在。

虞恬心裡暗自感嘆：「幸好自己戴了面具。」

她又按著直覺，往李襄前面的位置挪了挪。替李襄擋住了大家的目光。李襄沒有戴面具，此刻一定很尷尬。

打破尷尬的還是華霖霖。

「你們兩進來嗎？進來就關門，挺冷的。」

虞恬拉著李襄把門關上，兩人乖乖的坐在化妝鏡旁，剛剛孟想做過的長凳上。

從虞恬進來的那一刻，孟想那雙沒有波瀾的眼睛顫了顫。

「她來了啊，看來自己又要在她面前出醜了。」孟想苦笑了聲，當著李文洋的面，走向那個裝著大熊的垃圾桶。

他把大熊從垃圾桶里撈起來，所幸是剛換的垃圾桶，裡面只裝了一下碎紙屑，大熊還是乾淨的。

可是不知道李文洋從哪裡弄來一來一個保溫杯。他擰開，將杯口向下傾。

深褐色的茶水順著大熊的腦袋向下淌著。有一部分還滴在了孟想白色的打底襯衣上。褐色的茶水迅速與襯衣融為一體，又朝著下一目標進發。

滾燙的水跟著襯衫一起，黏在皮肉上，孟想忍不住地一顫。

虞恬看見了，抱著熊的男生強忍著疼痛，故作鎮定的樣子。

她不由得動了動，她想站出來，制止這一場虐凌。但她的手被李襄摁住了。李襄朝著她使了個惡狠狠的眼色，她懂是什麼意思。

「如果你想和孟想下場一樣，甚至更慘，你就起來試試。」

這句話，在這個學校。她不知道聽多少個人重複強調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