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不信
課間,有人發現女生廁所的門被鎖上了,門口還還被放上了「維修中」的提示牌。
沒有人起疑,畢竟為了方便鎖門這是在正常不過的。
只是孟想卻在這時候正巧碰上了放這塊警示牌的人,是他以前班上,一個叫做鄭余琳的人。
躲在暗處看著她一副心災樂禍的樣的,孟想起了疑心。於是他多留了一個心思,躲在旁邊觀察了一會兒。
果不其然,他看見了附近空教室等她的徐可馨。
兩人交談了一會兒,很快的離開了那間空教室。
孟想不動聲色地在洗手池聽了聽裡面的動靜,卻只能聽見廁所里流動的水聲,還有附近喧鬧的人聲。
興許還真是維修工正在裡面呢。
他沒有再調查下去,轉身回了教室,馬上就要上課了。這件事情,本來也不需要多管閑事。
女廁所的水龍頭被擰到最大,自來水透過龍頭,快速地往下掉。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發出啪嗒怕噠的響聲。
虞恬被任易欣和林薇妮還有其他幾個高年級的女生堵在了廁所,自她們進來之後,就再也沒有人進來了。
虞恬的頭髮被人死死地揪住,還有人扯著她,使勁地將她往水龍頭底下拉。
虞恬抵死不從,她用手指死死地住著廁所的門把手,咬著牙關,以一敵眾。
虞恬知道她們這些人把自己堵在這裡的原因。只要涉及到任易欣,那就一定是和趙景赫有關。
關於這事,虞恬無愧於心。她勢單力薄,卻依舊和他們死死地糾纏著。
沒一會兒她就敗下陣來。
她被人扯著頭髮在冷水下面沖,被人放開時,原本就不長的頭髮上多了許多打不開的死結。
她的衣領也被濕漉漉的頭髮沾濕了,導致她整個人都在抖。
可是她的臉上卻還在發燙,嫩白的臉上有一個紅紅的巴掌印。
此情此景,那幾個高年級的學生滿意的準備離開。
她們以勝利者的姿態站在虞恬的面前:「你說,她現在這樣還敢不敢出門啊!」
說完就是一大陣無法抑制的得意笑聲。眼看著她們馬上就要出門,虞恬咬著牙,攥著拳追了上去。
她伸開手掌,使出全身的力氣把任易欣一把推在地上。
她咬著牙,撲在躺在地上的任易欣身上,狠狠地在她的臉上還了幾個巴掌。
她自小就跟著爸爸在家裡幹活,就算是身上並沒有幾斤肉,但是力氣卻算是大的。
剛剛人多,她沒有辦法。但是她從來也不是可以這樣平白無故讓人欺負的人。
她的手再次被那幾個人高馬大的女生控制住,但是她死死地壓制住任易欣,將任易欣掌握在自己身下。
她的眼淚控制不住地流出來,馬上了,她就要被再一次地教訓。
馬上她們就要把她從任易欣的身上拉開,情急之下,她用牙齒死死地咬住了任易欣的手臂上的衣料。
緊接著,加重力度,將身上心上所有的委屈都傾瀉在她最後能咬住的唯一一根稻草上。
她感受到了腥味,來自於血液的味道。像是從自己牙床上散發出來的。
她真的好冷,好痛。身體承受了一陣又一陣的拳腳,好像下一秒就是極限了。
終於,廁所等我門被人撞開了。
她這才鬆了口,有人把她從任易欣的身上扯開,然後扶住了連地都站不穩的她。
不,是挾持禁錮的意味,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控制。
任易欣也被給扶了起來,但是和虞恬不同的事,她明顯更受優待。
好些人聚集在她面前噓寒問暖,全然不顧誰對誰錯。
任易欣的哭聲穿進了在場每個人的耳朵。
虞恬痛苦地閉上了眼,在她的身邊,原來沒有一個人,能像陪在任易欣身邊一樣,義無反顧的站在她的這一邊。
接下來的這一戰,她註定也是孤立無援。
頭髮上的水珠順著脖頸流進連衣裙里,連衣裙緊緊的與後背粘在一起,冷嗖嗖的。
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太冷,還是因為恐懼。虞恬止不住地哆嗦,但是她咬著牙,再沒有掉下來一顆淚珠。
廁所門口聚集越來越多的人,虞恬看見李襄也朝著自己跑來了。
她眼裡的火開始被再一次的點燃,卻在看見李襄旁邊的丁瑜之後,原本重燃的火再一次一點一點地熄滅了。
李襄站在圍觀群眾的位置,看著她被教導主任帶走。
那幾個參與到打架的人,也一樣在眾人的注視下,被帶走了。
孟想躲在人群里小心翼翼地看著虞恬,現在她一定很冷吧,卻沒有一個人上去幫幫她。
那些平時喜歡給她送東西,學情書的男孩子在此刻不見蹤影,可真是夠孬的。
孟想在心裡罵了一句。
然後無奈的扯了扯嘴角,在心裡對著自己說:「你可比他們都孬。」
他看著虞恬像是被人抽走了靈魂似的模樣,心裡忍不一陣鈍痛。
她是一個那麼善感的女孩,平時就算是看見像他這樣素不相識的人受傷,都忍不住紅了眼眶的人。
此時卻冷靜的不像話。
「孟想,還多虧你發現的早,不然虞恬可真是要被這幾個人給欺負死了。」
周賀州感嘆了一句。
剛剛是孟想告訴他這件事情,讓他想辦法通知學校的領導過來處理。
不然真的該出大事了。
孟想還是那副冷性子,連話都沒有聽他講完,就匆匆地離開了。
快到讓人追不上。
周賀州沒時間理會這位遠去大少爺,他現在要趕過去幫幫虞恬。
周賀州知道她們要被帶到哪裡去,今天學校的岳董事來了學校,不知道是為的什麼來的。
但是,周賀州卻聽別的老師說,這位岳懂事居然還要親自處理還這件事情。
不管怎麼樣,他先跟著過去了再說,不能讓虞恬吃了虧。
「李襄!你愣在這裡幹嘛?虞恬不是你好朋友嗎?你不幫幫她?」
李襄沒有動,她不想幫。
甚至看到虞恬在那麼多人面前出醜,自己內心的最深處居然會有一種抑制不住的快感。
看到虞恬這樣,她那顆被趙景赫反覆揉搓的心終於好受了些。
不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居然開始覺得,讓自己難受的是虞恬一次次地拒絕趙景赫,就像是趙景赫一次又一次地拿著自己對他的全心全意肆無忌憚地踐踏。
憑什麼她可以得到地那麼輕而易舉?憑什麼她可以得到了卻視如草芥。
她不服氣,不平衡。
她也開始覺得,虞恬這樣一個土氣的女生,憑什麼得到那麼多人的眷顧。
今天看到她這樣,讓那麼多人看到她狼狽的模樣,瞧見她被眾人拋棄的模樣,她自然是不會願意站上去,站在她的戰線上。
「要去你自己去唄,叫李襄幹嘛?」丁瑜一把拽過李襄的胳膊對著周賀州說道:「有什麼好事的時候,虞恬怎麼不想到我們襄襄呢!」
說完,拖著李襄走了。反正熱鬧也看完了,待在這兒也沒有什麼用處。
周賀州罵了一句,氣沖沖地朝著虞恬的方向追了上去。
岳雨煙從孫河源處出來之後,就讓司機把成開到了項城中學,她已經迫不及待地想看看。
看看那個影響自己數十年的恥辱。
她不可能讓她留在項城的,她岳雨煙不可能讓任何人成為自己的絆腳石,哪怕她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也不行。
她找學校的相關負責人調查了虞恬的基本情況,得知她品學兼優,如果想要以過失讓她退學這好像并行不通。
但沒過多久,就看見一個男生火急火燎地來找老師,說是虞恬在和人打架。
岳雨煙正愁沒有一個光明正大的理由讓虞恬離開,她很快就提出讓自己來處理這一件事情。
門外的聲音越來越近了,岳雨煙一眼就看出來昂著頭緊緊抿著嘴唇的虞恬。
不可否認,她和年輕時候的自己實在是太像了,她忍不住在她身上多看了幾眼。
她坐在皮質沙發之上,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看著這幾位因打架鬥毆而站在這裡的學生。
「把事情經過說一說吧!」岳雨煙抿了口咖啡,不緊不慢地問。
虞恬沒有開口,一句話都沒有說。
任易欣一眾倒是七嘴八舌地說了好幾句,結果都是把事情的起因和罪魁禍首推到了虞恬的身上。
「是她先目中無人,招惹我們的。」
「她還打人,您看看她有多狠。」任易欣一邊說一邊把剛剛虞恬咬她時留下的牙印展示給岳雨煙看。
袖子被捲起,白嫩的皮肉之上有一排整齊的牙印,深處還有些血跡斑斑。。
「是不是她們說的那樣?你先招惹她們的?」岳雨煙對著虞恬質問道。
哪怕自己從來沒有把她當作自己的女兒,但卻在聽見她犯錯時,下意識地想要教導她。
虞恬依舊沒有抬頭,也沒有說一句話。當做完全沒有聽見問題似的。
「說話!你是啞巴嗎?!」岳雨煙來了脾氣。
虞恬動了動唇,不屑地笑了句:「我說不是,你會信嗎?」
「不信。」
「那我有什麼好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