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那個奇怪的冷漠少年(2)
第2章那個奇怪的冷漠少年(2)
我瞬間愣在那裡，大腦也好像停止了運作，手上的字條還殘留著淡淡的薄荷氣息。只見那些字條上畫著一個笑臉和一行七扭八歪的字：你被耍了！笨蛋！
那個笑臉在我眼前不斷放大，我這才醒悟過來，繼續去掏口袋，卻發現一分錢也沒有了。
那個男生……是個騙子。
在暖黃色的燈光下，那個笑臉顯得越來越諷刺。
我咬牙切齒地將那些字條揉成團，隨手丟進垃圾桶里。
我來這裡的第一天就被人騙了錢？天啊！
仔細回想一下，的確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怎麼能隨便把錢交給一個第一次見面的人呢？
回想起那個男生的臉，再想到那樣溫暖的笑容后竟然隱藏著這樣的陰謀，我真恨不得把他——當然，還有愚蠢的我，全部扔進火堆里。
憤怒和疲憊交加，我再也忍受不住瞌睡蟲的侵襲，直接倒在床上，睡著了。
這樣疲憊的狀態下，我竟然做了一個夢。
夢裡，我回到了很小的時候，依舊是曾經的那個小鎮，曾經的家。
我穿著黃色的蓬篷裙，遠遠看去，像一個移動著的南瓜。
然後，那個叫曉晨的男孩出現了。
他稚氣的臉上是認真的表情。
他艱難地站在凳子上，隔著圍牆，對正在摘玫瑰的我說道：「這樣做，玫瑰是會疼的！」
「騙人。」我嗅著手中的玫瑰，得意地望著他，「玫瑰怎麼會知道疼？」
曉晨的臉漲得通紅，他有些憤怒地望著我，卻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我揚了揚手中的玫瑰：「你也要嗎？」
他氣鼓鼓地盯著我，最後只留下一句：「萬聖節的時候玫瑰精靈會來找你的！」
然後，他消失在圍牆后。
鏡頭切換。
轉眼到了萬聖節。
曉晨的那句話被我當作玩笑，並沒有在意，可是，他卻以一種特殊的方式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一個紅得如同浸了鮮血的臉瞬間出現在我面前……
「我是玫瑰精靈！」「大紅臉」張牙舞爪地對我說，「我來找你報仇了！」
他並不知道我有心臟病……
因為受到驚嚇，我住進了醫院。
出院之後，我才得知曉晨搬家了。
隨著時間流逝，曉晨的臉也變得模糊起來，我早已忘記了他的樣子，卻經常夢到他……
耳邊一直迴響著曉晨的那句話：「玫瑰會疼的！」
這句話不斷侵襲著我的大腦，我覺得頭暈目眩，卻發不出聲音來。
04清晨的陽光透過米黃色的窗帘照進來，宣告著新一天的開始。清脆的鳥鳴聲隱隱約約傳進我的耳朵。
已經是早上了？
我回味著昨晚那個夢，卻無意間瞥到了桌子上的鬧鐘——
我遲到了！
今天是去新學校的第一天啊！
想到這裡，我慌忙跳下床，手忙腳亂地打理好自己，連早飯都來不及吃，便跑出了家門。
我迅速攔下一輛計程車，報出了地名，焦急地對司機大叔說：「請您一定要快。」
「放心吧，同學！」司機大叔信心滿滿地回答，一腳踩下油門。
可因為幾個紅燈的阻攔，我還是遲到了十五分鐘。
看著空蕩蕩、靜悄悄的校門口，一種糟糕的預感頓時瀰漫到我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里。
「謝謝，大叔。」
我沮喪地道了聲謝，飛奔進校門。
這是一所非常美麗的學校，到處種滿了翠綠的柳樹，柳枝在半空中隨著微風輕輕飄蕩著，溫柔得讓人心醉。
可此刻我無心欣賞這樣的美景，只是加足了勁，向自己所在的班級走去。
「二年級三班……」
我輕聲嘟囔著，三步並作兩步爬上二樓，看到二年三班的牌子后，直接沖了進去。
面前的一切讓我呆住了——
事前，我被告知班主任是個年輕貌美的女老師，此刻眼前卻是一個滿臉麻子的大叔！更可怕的是，這個大叔正嚴厲地揮舞著教鞭，教訓著一個倒霉的男同學。
整個教室因為我的到來變得安靜起來，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落在我的身上，就連老師也停下手中的動作，好奇地看著我。
「同學，你有什麼事情嗎？」麻臉大叔嚴肅地問我，聲音讓人不寒而慄。
我傻傻地望著他，心裡的難過一波高過一波，難道我以後就要和這個老師朝夕相處了嗎？
真是悲哀……
但我努力裝出乖巧學生的表情，戰戰兢兢地說：「我，我是韓美熙，老師……」
「韓美熙？」麻臉大叔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困惑，「我並不認識你。」
「啊？」我錯愕地望著他，糟糕的預感瞬間變得更強烈了。
明媚的陽光中，我覺得彷彿有一群烏鴉在頭頂歡快地飛過。
「老師，這裡不是二年級三班嗎？我是新來的轉校生……」
話音剛落。
一秒。
兩秒。
「轟——」
全班同學的笑聲幾乎要把屋頂掀翻了。
我被這樣的笑聲嚇了一跳，像一隻受驚的兔子站在那裡不敢動彈。
這是做什麼……
歡迎新同學的方式嗎？就連老師都沒有忍住，嘴角抖動了幾下，然後故作嚴肅地望向我。
「同學，」老師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說道，「你走錯了班級，這裡是二年級二班。」
「什麼？」我詫異地扭頭去看班級的牌子，只見上面清清楚楚地寫著二年級二班。
我的臉瞬間發燙！怎麼會走錯班級呢……
同學們的笑聲越來越大：「哈哈哈！高中生竟然分不清二和三！」
「是啊！哈哈！」
「對不起，對不起……」我面紅耳赤地道歉，恨不得找一個地洞馬上鑽進去。
可是同學們的笑聲太大，我的道歉聲如同小小的雨滴落入大海之中一樣，尋不到一點蹤跡。
最後拯救我的依舊是麻臉大叔老師，他咳嗽了幾聲，大聲吼道：「安靜！」
果然有威懾力，整個教室頓時沒了聲音，只能偶爾聽到幾聲憋不住的笑。
我站在那裡手足無措，不知進退，臉燙燙的，就連清涼的風吹過來，也不能讓我感受到涼爽。
「同學，隔壁就是三班，現在是上課時間，你快去吧——喂！你笑什麼笑！」他突然話鋒一轉，瞪著眼珠子罵那個站在他面前的學生，「竟然敢向地理老師吐口水！嗯？是不是想被請家長？」
向老師吐口水？聽到這樣的事情，我忍不住輕笑出聲。
是怎樣的學生才能做出如此有趣的事情來？想到這裡，我邊走出門邊偷偷地向那個學生瞄去——
栗色的頭髮乾淨柔軟，狹長的眸子有些慵懶地半眯著，還有，嘴角那抹壞笑……
我整個人如同雕塑一般愣在那裡，獃獃地盯著那個男生。
他也看見了正在瞄向他的我，竟然對我吹了聲口哨！
天啊！
他就是昨天那個騙走了我口袋裡所有錢的男生！他竟然是這個學校的學生！「你你你……」
我一時氣極，結巴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此刻又如同洶湧的波濤一般，幾乎要將我淹沒。
「我什麼？你是結巴嗎？」那個男生好笑地看著我，嘴角掛著一抹明朗俏皮的笑。
他……竟然可以這樣坦然地面對我？這個昨天騙走了我口袋裡所有錢的傢伙居然毫無悔過之意？我狠狠地瞪著他。
「同學，你認識他嗎？」麻臉老師捏著手裡的教鞭，粗著嗓子問我。
我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嚇了一跳，連忙收回目光，很誠實地回答道：「是的，老師。」我瞥了一眼表情仍舊漫不經心的他，「昨天他騙走了我口袋裡所有的錢。」
周圍靜悄悄的，同學們彷彿都在等著看一場好戲。
果然，麻臉老師在聽完我的話后，嘴巴張大，幾乎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眼珠子瞪得像要掉出來一樣，怒聲指責：「你膽子這麼大，居然敢騙別人的錢？」
「老師。」男生依舊保持著那樣的壞笑，「是她太笨，完全是單細胞生物。我不是騙她的錢，只是跟她鬧著玩，不信你讓她看看她的左邊口袋，裡面裝的是什麼。」
什麼！居然說我是單細胞生物？
原本安靜的教室又一次爆發出笑聲。
我尷尬地站在那裡，用手摸了摸左邊口袋，發現丟失的那兩百塊錢正安靜地躺在那裡。
拿著錢，我的臉再一次紅到了脖子根。
我窘迫地站在那裡，又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個男生，然後以最快的速度退出了這個令我尷尬的教室。
笑聲越來越遠，卻一直在我的耳邊揮之不去。
我伸出手用力地在臉邊扇了扇，希望清涼的風可以讓我的臉恢復正常的顏色。
今天還真是倒霉的一天！這次我在認真地看過班牌，並且確定是二年級三班后，才小心翼翼地邁進了教室。
班主任果然年輕漂亮，她溫和地為我安排了座位，並簡單介紹了一下我的名字，也沒有追究我遲到的事情。
我開心地坐在座位上，剛剛的不愉快瞬間煙消雲散。
實在令人慶幸，我的班主任不像剛剛的麻臉大叔那樣恐怖！但很快，剛剛那個說我是單細胞生物的男生的臉，又一次浮現在眼前。
一想到他的樣子，我心裡的怒火就如同火山噴發一般，將我的理智燃燒得乾乾淨淨。
不行！
不能就這樣善罷甘休！下課鈴聲剛響，我就決定去找那個男生好好理論一番，卻沒有想到，剛剛出了教室門，竟發現那個男生就站在我眼前！大腦停滯了一下，我立刻恢復正常，對他怒目相向，鼓起腮幫子，像一個圓滾滾的包子。
「你好啊，韓美熙小姐。」他上下打量著我，慵懶地靠在窗前，用好聽的聲音叫出了我的名字，「又見面了。」
沒想到我剛剛在二班隨口報出自己的名字，他竟然記住了。
我緊緊抓住手裡的水瓶，為了不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只能壓低聲音：「你以為我很想見到你嗎？你這個騙子！」
「我什麼時候騙了你？」這個傢伙竟然裝出一臉無辜的表情，眸子水汪汪的，彷彿蕩漾著泉水一般，「我不清楚你在說什麼。」
在聽清楚他說的話后，我整個人像被扔進了火坑裡，眼中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面前這個傢伙倒是一臉輕鬆的笑容，像是在欣賞著我的表情一般，實在令人生氣。
「呼呼——」
我急促地呼吸著，手中的水瓶被我越捏越緊，原本我只是想伸出手指狠狠地控訴那個男生，卻沒想到伸錯了手，捏著水瓶的手被我揮了起來，手中的水瓶更是以飛快的速度向前面甩去——
天啊！
我大驚失色地看著飛出去的水瓶，嚇得臉色蒼白。
面前那個男生似乎沒有想到會發生這樣的狀況，也吃驚地張大了嘴巴。下一個瞬間，他靈敏地躲開了，並鬆了一口氣，隨後丟給我一個幸災樂禍的表情。
我懶得搭理他，只顧緊張地盯著那個飛出去的水瓶，祈禱它千萬不要砸到任何人。
可是……
「砰！」
我忙不迭地閉上眼睛，卻又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縫隙。
還是砸到人了！
那個騙我錢的男生看到我的樣子，毫無顧忌地哈哈大笑起來，還大聲說著「笨蛋」。
我只是瞪了他一眼，沒有一點心情再去理睬他。
上帝保佑，被砸到的一定要是個脾氣好的人！我抬眼向那個人望去。
可看到他的臉的一瞬間，我傻傻地愣在了那裡。
「怦——」
「怦怦——」
心跳瞬間變得不規則起來。
吸氣——吐氣——
吸氣——吐氣——
為什麼臉頰像是爬上了火燒雲，心跳的節拍也完全不在我的掌控範圍之內，所有的一切像是被徹底打亂了……
那是一張無比熟悉的臉，五官輪廓深邃，面容上彷彿覆著一層冰霜，就連四周原本燦爛的陽光都對他退避三尺。
水瓶在砸到他的肩膀后無力地滾落在地上，骨碌碌地轉了幾圈，便不動了。
四周一片寂靜。
看著那張臉，我感到時光在倒退，連帶著周圍的景象也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向曾經的那些歲月倒退而去……
我彷彿回到了很小的時候……
因為爸爸媽媽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我跟著媽媽生活，所以我很少見到爸爸。
突然有一天，媽媽帶回來一個同我差不多大的陌生男孩子。他漂亮得好像天使，長長的睫毛撲扇著，像是蝴蝶的翅膀，眼睛里閃爍著迷人的光芒，像是午後的陽光，讓人感覺到溫暖迷醉。我敢說那是我見過的最好看的男孩子。
可是當我上前詢問的時候，媽媽卻把他關在了一間客房。
「美熙，你不許靠近這個房間。」媽媽慌張地把那間客房上了鎖，急匆匆地說道，口氣不容反駁。
我不解地點點頭，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等媽媽走後，我小心地走到客房窗外，透過窗戶望進去。空氣里漂浮著淡淡的金色光線，客房裡的男孩子一直沉默著。他只是抬頭看了我一眼，怯怯的，帶著驚恐，像是落入獵人手裡的小鹿一般無助，那樣的眼神竟然有些讓人心疼。
來到我家裡的很多天，他都被關在那間客房裡，媽媽會定時給他送去食物，但是不讓我靠近那個房間。
但是每當媽媽外出的時候，我就會站在門前，唱歌給他聽。我想他一個人待在房間里，一定很寂寞吧？每天，我的歌聲融化在清晨的陽光中，又消失在夜晚的一片繁星里，伴隨著沉默不語的他走過了多日。
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每次我唱歌的時候，房間內總會顯得特別安靜，小男孩似乎在認真地傾聽我的歌聲。
時光流逝，直到有一天，家裡來了一個陌生的男人，將他帶走了……
我不舍地望著他的背影，扯著媽媽的衣角，睜大眼睛，一直望著他。
沒想到，在走出我家的時候，他突然回過頭來！陽光落在他的頭頂，氤氳出了一圈圈耀眼的光環。
我嚇了一跳，怔怔地看著他，努力地對他露出一個很甜很甜的笑容。
多日的相處讓我無法輕鬆地面對此刻的分離，看著馬上就要離開的他，我只覺得心臟傳來難以忍受的鈍痛。
正當我以為他不會對我的笑容有任何回應時，他竟然溫柔地翹起了嘴角，送給了我一個微笑。
「怦——」
那一刻，我的心臟急促地跳動起來。
那個使我心動的笑容被我深深地印刻在靈魂的最深處，如同最乾淨的白紙，不允許任何事物去染指。
此時此刻，面前這個男生竟然讓我回憶起那麼多原本我已經深埋的事情，難道……
我傻傻地望著他，看著他俊美的模樣，竟連道歉都忘了說。
男生似乎被水瓶砸得很痛，如湖水般平靜的表情微微地動了一下，一雙眸子突然變得凌厲。
我不敢動彈，只能那樣獃獃地望著他。
沉默蔓延。
可是，在如此長久的沉默過後，他只是把目光轉開，看著地上的水瓶，眉頭微微皺了起來，卻不像生氣的樣子。
又過了半晌，他抬起頭看了看傻傻的我，目光閃爍了一下，便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我心中的情緒複雜得難以言說，久違又熟悉的心跳再一次猛烈地撞擊著胸膛，像童年時一樣。
我輕輕地抬起手，感受著心臟跳動的速度，嘴角不知不覺揚起一個笑容。
我不知自己愣了多久才將地上的水瓶撿起，在回過頭的時候，才發現那個騙我錢的男生也不知什麼時候走了……
我微微嘆了口氣，回到了教室里。
一整天就這樣不知不覺地過去了。
我卻一直沉浸在回憶里，回不過神來。
回到家中，我累得連晚飯都沒有吃，便早早地睡下了，當然同時也是為了不再重複遲到的悲劇。
將鬧鐘設定好，又不安地看了幾次，我才沉沉地睡下。
05第二天，鬧鐘準時響起。
我整理好自己便出了門。
清晨清新的空氣帶著微涼。
我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帶著輕鬆的心情向學校走去。
這條巷子早晨有很多出來散步和晨練的人。
我已經不像剛剛來到這裡那樣羞澀，面對人們友好的問候，我大大方方地回應他們。
正當我帶著愉快的心情，走到離學校不遠的地方時，一輛奢華的私家車吸引了我的注意。
我看到——
昨天被我不小心用水瓶砸到的那個俊美男生在一個管家模樣的人的服侍下，走下了車。
他微微地揚著下巴，陽光下，他的側臉籠罩著一層淡金色的光芒，美得讓人神往。
我呆在原地，移不開視線。
「怦——」
隔著這麼遠的距離，我的心還是因為他的出現而猛烈跳動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