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一腳

第153章一腳

「文化，文化傳承……」

老太太口中反覆念叨著這兩個詞，臉上流露出慈祥的笑容。「這也是好事。」

或許是觸景生情，老人腦海中關於一些過往的回憶漸漸清晰：那是許多年前的清晨。

已經離家很久的張東臨帶著滿臉疲倦回來了……只是一向健談的性格，這次卻始終保持著沉默寡言。

家裡很多人都看出來他有心事，卻問不出個所以然。

當時老太太心裡也著急，但更清楚自己這個小兒子性格的倔強，只能是默默陪著，直到半個月時間一晃而過。

當張東臨看著對面一臉擔憂的母親，最終還是鬆了口：因為觸犯到國內許多資本家的利益，導致得罪了不少人。利益衝突當中，如果繼續拖下去，恐怕這場風波會危及到自己的家庭……

生意場上，向來都是少數人賺大多數人的錢，這是資本的潛規則。當一個人想要強行去打破這種現狀，令絕大部分人都享受到福利？

那就不是做生意了，而是做慈善！總而言之：太過理想化的人，身上終究會被打上格格不入的標籤，被周圍的人所不容。

張東臨還是敗了，最終輸給了人性。

損失了不少錢，同時還有一大部分資產都套在了房地產上沒能收回，那時候他真的成了一個光有大量資產，可身上只留有所剩不多現金的人。

「我還可以再賭一把，看看誰能笑到最後！」

「但是我已經有家庭了，我不是個沒有後顧之憂的人。」

「我同樣需要對他們負責任……」

當時兒子張楚晏剛降生不久，這件事張東臨並沒有跟妻子唐心媛說起過，反而是跟妻子編造了一個一起『窮養兒子』的謊言。

其實。

等張楚晏長到了三四歲的時候，稍微懂事了一些，老太太也同樣問過像今天一樣的問題。「楚晏，你長大想要做個什麼樣的人呢？」

只是這孩子從小就是個不喜歡爭鬥的性格，佛系，與世無爭。當時睜著一雙天真無邪的眼睛回答：「我想跟我爺爺一樣。」

他爺爺？老張因為戰爭年代身體落下了毛病，是個成天只知道下棋，喂鳥，連狗都懶得遛，喜歡搬一把藤椅院子里曬太陽的人……

這個答案，成功把在場大院子里的所有人都整懵了。

這志向？養老還是有點東西的。

當時家裡也有長輩說，等這孩子長大了，什麼時候有了自己喜歡做的事，到時候自然就有目標了……

這話或許是對的。

但是一個孩子的心性與脾氣，老話有云：「是三歲看大，七歲看老。」

也就是說，人一生的性格與心氣，其實在年齡很小的時候，就已經定下來了……

張東臨又是個習慣於嚴苛要求自己，卻不願意強求別人的性格。

所以這一瞞，就是十八年……

「如果有一天，楚晏……你發現父母欺騙了你，不要因此忌恨他們。」

老太太抿了一口稀飯，又開口叮囑了一句。「有時候，他們也有自己的苦衷。」

對此張楚晏只是無奈的攤手笑。「他們能騙我什麼？奶奶，您今天這番話說的我雲里霧裡的。」

欺騙？

還能欺騙什麼？結合老太太的上下語境分析，張楚晏也是不由得再次笑了：難道自己這打工人父母，還能瞞著他成為千萬富翁不成？吃完飯，張楚晏主動收拾了碗筷。

隨後便過去輕輕踹了腳院子里的土狗二虎，一溜煙往村裡子的河邊跑去了。「這麼胖還這麼能睡？快讓人把你當成豬給順走了～」

「汪汪～」

伴隨著田野間興奮的狗吠聲，一人一狗的身影逐漸融入地平線的背景牆……

為了確保著兩個技能的真實效果，張楚晏特意在老家待了三天時間，最後在老太太目前身體的最佳狀態下，才賦予了【事態穩定】狀態buff。

自此，算是大功告成。

張楚晏來時帶著一堆點心，回去的時候，手中則是提著一堆老家的土特產：像是核桃，曬好的杏幹什麼的。

如果不是因為擔心路上背包太過沉重，張楚晏懷疑自己這位奶奶想讓自己直接把祖宅都背上……

「奶奶，我這就要回去了。」

張楚晏感受著手中的粗糙，保持著臉上的微笑。「這次一共請了五天假，剩下兩天準備回去看看我媽他們。」

「好好好，路上慢點，記得照顧好自己……」

已經走的很遠，但耳邊蒼老的叮囑聲彷彿還在迴響。

「沙沙……」

伴隨著輕微的腳步聲，已經走出巷道，回到馬路上。

「快攔住它！」

正在這時候，前方伴隨著吶喊聲，還有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張楚晏下意識退了兩步，然後目光警惕的看向正前方。

不多時，就看到有一隻體型肥胖的家豬身上凌亂纏著繩索，正瘋狂向著自己這邊衝刺過來。身後還跟著三四個漢子，在後邊拚命追趕……

「好傢夥！這誰啊？宰頭豬都按不住～」

張楚晏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炯炯有神。側身的瞬間猛然出腿，同時口中發出一聲斷喝。「去！」

伴隨著一記直踢，肥豬被踢的有些發懵。走位失誤之下，又是這麼快的速度，直接一頭就撞在了旁邊牆面上。

伴隨著「duang～」的一聲，胖乎乎的身子緩緩貼著牆面滑落下來。

「……」

看到這一幕，後邊幾個漢子面面相覷的互相對視一眼，也都是放慢了腳步。「這孩子……謝謝啊！」

做好事不留名，張楚晏也沒多說什麼，笑著點頭回應后默默離開。

只是依稀間能聽到背後傳來的討論聲。

「這誰家孩子啊！這麼生猛？」

「還問？這個顏值，肯定就是東臨哥家那孩子嘛！」

同一個時間。

川省機場門外。

張東臨從一開始，就知道勸說李老去接受常規治療，本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或者再直接一些，這是不可能的事……

甚至於張東臨都能想到老人的說詞：老也老了，再花那麼多冤枉錢做什麼？況且九十多歲的人，很多事都看淡了。

所以張東臨完全沒有勸說的意思，反而是故意將話題轉到了兒子張楚晏身上。

道理也很簡單：治不治病先不說，關鍵先給老人心中留下一些牽挂。事情有了緩和，那麼就有了迂迴的機會。

再就是陪著老人喝了幾天酒。

俗話說一醉解千愁，喝的心情暢快，也就能保持一顆良好的心態，這樣交流起來更方便。

至於為什麼跑來了機場？當然也是連騙帶忽悠……

「都臨了了，總得再去看看老戰友吧？」

「好幾個連後人都沒留下，最後只剩一個孤墳落在山上，已經好久都沒人過去照看了。」

老人雖然性格倔強，但是面對張東臨這位商場老滑頭也是無可奈何。最終幾人帶著警衛，正式踏上旅途。

張東臨攙扶著老人，正準備趕往機場候車室。

卻看到前方一大堆聚攏在一起的人群吵吵鬧鬧，還有不少身穿保安服裝的人在維持秩序，依稀間還能聽到人群中興奮的尖叫聲。

「張先生，我們還是從這邊走吧！」

一旁的隨身警衛目光警惕，準備護送老人從另一個安全通道行進。只是這個舉動，卻剛好跟對面一行十幾人撞上了：在十幾人圍攏在中間的位置，有位穿戴著黑色衛衣，戴著口罩，包裹嚴實的身影。

這十幾人行進速度很快，幾乎是小跑著。

「閃開點，都閃開點！」

對面的一行人態度蠻橫，甚至於當先一人直接伸出手，隨意一巴掌就將路過的一個女孩推翻在地，還罵了一嗓子。「瞎的！走路不看路啊？」

女孩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被一巴掌推倒在地。

好在是胳膊肘先著的地，外邊還穿著外套，傷的應該不算太嚴重，只是淚眼汪汪的艱難爬起身。

不過在這幫人前進的路上，還有位推著嬰兒車路過的婦人……

「都閃開，都閃開！」

就在前邊那看樣子像『保鏢』的男人，習慣養成自然般，準備繼續撇開那婦人時，

一巴掌拍過去，卻感覺在推一堵牆。

『保鏢』看了眼身前鬍子拉碴的中年人，嘴裡根本沒什麼好話。「你有毛病啊！一邊站著去！我們趕時間！」

只是面前的中年人不搭理他，只是自顧自幫助驚魂未定的婦人推走嬰兒車。

後邊跟過來的秘書，則是走上前攔在這十幾人面試前，而後抬手示意被推倒在地的女孩。「你們不能走，需要道歉跟賠償。」

就在說話的這個功夫，方才聚攏在機場的一大幫人，也是注意到了這邊的狀況，口中紛紛喊著一個名字再次聚攏了過來。

「神經病！天天想著訛錢窮瘋了吧！你們知道他是誰嗎？」

對面的『保鏢』依舊氣焰囂張，抬手指了指十幾人中心蒙著臉的身影。「國內現在當紅的一線明星！知道嗎？耽誤了我們的事你們擔得起責任嗎？啊！一群土包子，滾開！」

「你們這幫人……」隨身的秘書還準備說點什麼時。

剛才鬍子拉碴的中年人又趕了回來，臉上還是帶著那一副笑眯眯的神情。目光掠過前邊這幾人，看向人群當中那位蒙面的人。「身份特殊，才更應該知道謹言慎行。」

蒙面的人目光看向這邊，始終沒有說話。

不過這個最前邊氣焰囂張的『保鏢』，反倒是又一次抬起了手。「別唧唧歪歪的！趕緊特么滾……」

話還沒說完，便被面前的中年人一腳踹倒在地上。

「哎呦！打人啦！」

『保鏢』被踹進人群中，瞬間又帶倒幾個，一陣哇哇亂叫。事態混亂之際，伴隨著周圍越聚越多的人，因為身邊還有一個李老，幾名警衛斷後，張東臨也只得先帶著老人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站在候機室大廳門口。

看著逐漸遠去的一群人，李老的臉色有些陰沉。直到那幫人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這才目光帶著幾分審視看向身邊這幾人，尤其是張東臨……

「剛才都準備給你遞拐杖了！為什麼不好好教訓一下，這幫社會的蛀蟲？」

「張東臨，你以前的血性呢？」

李老氣的吹鬍子瞪眼，看到那女孩被推倒在地，婦人也差點遭殃時，老人甚至都準備親自提著拐杖衝上去了。

當年自己跟著首長，還有那麼多生死兄弟艱難守下來的疆土，可不是要看著這種垃圾人站在廣大民眾頭上來耀武揚威的！

可惜當時情況太混亂，不知道是誰攔住自己了……

「哎呦！老爺子，現在都已經是法治社會了。」

張東臨攤了攤手，有些哭笑不得。「難道我還能上去把他打跪下啊？再說了，您當時還在旁邊，這事若是鬧起來，對您的名聲不好。」

李老冷哼一聲，根本不想聽他的狡辯。

「我知道這麼解決事情，未必合您的心意。」

張東臨向身後招招手，而後交代道。「唐秘書，你就留下來，這幾天查一下剛才那個人的身份，尤其是他身後的資本背景。什麼樣的環境，就培養什麼樣的性格，這幾天我需要看到一個確切的解決態度。」

一旁的秘書重重點了點頭。「我明白！」

「李老……你瞪我也沒用啊！我自己也四十多，快五十的人了。」

張東臨又指了指候車廳的方向。「諾，剛才那受傷的小姑娘已經進去了，咱們過去看看情況吧？身上剛好帶了些治外傷的特效藥。」

說起這件事，李老的臉色緩和了許多。「走。」

當一幫人往候車廳內趕去時，張東臨剛才還笑眯眯的神情逐漸變得很嚴肅。

剛才那堪稱奇葩的一幕，其實說起來，也只不過是一種娛樂化現象的縮影。

雖然說起國內文化，就是上下五千年。

但仔細想想，原本很多好的意識形態經過動亂后，已經逐漸開始斷流了。好在這些年經過改革開放之後，經濟與文化層面才逐漸緩慢復甦。

但很顯然，仍舊抵擋不住文化的入侵！

關於樹立自強自信的文化傳承，目前國內已經有人在做了，書籍，電影，電視劇都有，但是效果並不算明顯。

畢竟信息流量時代，娛樂圈的輿論導向是非常可怕的。

不管你的初衷多好，只要資本給到錢，他都能給你誹謗成『消費愛國情懷』，『油膩到噁心』，『劇情離譜』。

那些原本傳導美好，積極的一面，卻能夠瞬間抹殺掉。而大多數年輕人因為閱歷尚淺，更是單純到說啥都信。

「還真是一條艱辛的道路啊！」

張東臨正沉思間，卻聽到身上一陣手機鈴聲。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