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憶往事

二個小時的車程，很快到了供應商這邊。溫雅揉了揉眼睛，在會議室等待的時候，讓對方的前台泡了一杯咖啡提提神，畢竟等會兒是場硬仗。

等了一會兒，一個身著筆挺西裝，笑容滿面的男士走進了會議室，是供應商主要的負責人董總，他邊走邊說：「溫雅，小事情怎麼出動你了呢？」

董總知道溫雅來肯定是因為斷貨的事情，這次斷貨本來是想趁著合同到期，藉以能夠抬高價格，但是溫雅出動，這個估計沒戲了。

「董總，很久沒來拜訪了，正好找個理由來見見您呀，正好我們長寧市的茶葉新上市，特意帶過來給您嘗嘗。」溫雅也繼續寒暄。

此次供應商斷貨，溫雅跟馮路先前已看出端倪，此前評估了這個供應商的能力，並事先將供應商池的供應能力梳理了一遍，對接實力雄厚的供應商，並與對方簽訂了保密協議，然後繼續不動聲色，將計就計。

「董總，我公司跟貴公司合作很久，一直是抱著長久合作的打算，這次生產中心反饋說您這邊斷了貨，正好此次合同也到期了，順道洽談一下深度合作的事宜。如果您這有什麼困難也可以跟我溝通的。」

溫雅沒再跟對方客套，直奔主題，畢竟打交道這麼久，每個供應商的特性還是摸得透透的。

「董總，我打聽到他們跟好幾家已經簽好戰略合作協議，貨源很充足。」手機上下屬給他發來信息。

沒想到溫雅這邊動作這麼快，可以拿捏的優勢沒有，溫雅看到董總的表情由陽變陰，就知道自己這邊勝券在握了。

接下來談起來很順利，還把價格下拉了幾個百分點，當溫雅掏出經公司審核過的合作協議時，董總知道中計了，直在心裡罵娘，但也無能為力，只能任憑溫雅宰割。

這次供應商採取斷貨，溫雅簽訂的協議比之前苛刻了些，主要是想給點教訓，但是還是留了些餘地，畢竟以後還要長期合作。

很久沒有去拜訪了，董總邀請溫雅一起去吃了飯，就是些老套的酒桌說詞，好不熱鬧。吃完飯，溫雅以還要處理工作為由拒絕了後續的KTV，董總也知道溫雅的脾性，就沒有再多要求。

因有點微醺，溫雅沒有立刻回酒店房間，而是坐在酒店的花園裡發獃。放空自己是最好的治癒。

此次出差，公司安排了酒店式公寓接待木子瑾他們，木子瑾跟同事吃完飯回到房間，沖完澡，打開手機，點開那個好友申請，看著溫雅的微信頭像。

木子瑾對溫雅今天沒有出席會議有些納悶，難道是溫雅知道是他，故意避開嗎？他不想繼續猜測，躲躲閃閃，想得越多，越是畏畏縮縮。

他點選「通過」，並主動發出消息：「您好，我是此次的項目經理木子瑾。」發完后心砰砰直跳，不知道下一秒自己的消息會不會再也發不出去。

溫雅正準備起身回房間的時候，消息就像炸彈似的飛到了溫雅的手機里，「木子瑾」三個字尤為扎眼，這個名字既陌生又熟悉。

「是他？不對，肯定是同名同姓。可是怎麼會這麼巧。」溫雅心裡反覆確認，反覆說服自己。

溫雅點開他的頭像，點開他的朋友圈，夢裡曾經出現過的臉，就這麼出現在手機屏幕上。眼神變得深邃，但是那股不羈還是在。

想發脾氣但覺得自己沒有資格先生氣，想哭，感覺自己好像沒有委屈。她無所適從。回復了一個字：「嗯」。

木子瑾感覺自己有些好笑，自己糾結了這麼久，想了那麼多可能，一個「嗯」，打碎了N種相遇的場景和結果的幻想。

溫雅心裡很亂，胡亂洗漱了一下后，躺在床上，隨後發了一個消息給高子曉，溫雅腦海里能想到的就是他，「他回來了，就在我們公司。我累了，明天再跟你說。」

隨後給自己倒了杯水，走到陽台上，坐在搖籃里，閉上眼睛，彷彿回到了那個青春年少的時候。

「小雅，我去打球，幫我拿下我的外套。」木子瑾打球的時候，最喜歡讓溫雅幫他拿著衣服，感覺她是他的後勤人員似的。

溫雅的學習資料，木子瑾最喜歡搶過去，不讓給別人參照。

木子瑾還會在上課的時候，偷偷地遞一些小玩意給到溫雅，例如新式的圓珠筆、恐怖小說，戲謔地說：「送給你啦，或者是你看不看？」

溫雅斜著眼睛瞪過去，收到溫雅的眼神，木子瑾知道溫雅即將要說教，立馬偃旗息鼓。

蘇蘇帶過去的一張合影照片，也被他搶過去，從此不見影蹤。溫雅就看著他胡鬧。

每次木子瑾在跟男同學打鬧的時候，溫雅經過，他就會停下打鬧，讓他那群哥們別鬧，特認真地看著溫雅。眼神中充滿溫柔。

「小雅，為什麼木子瑾很在意你，很多時候我發現他在默默地看你。」女同學宋芝芝神秘兮兮地過來問溫雅，並繼續說：「我喜歡他，可是我覺得他喜歡你。」

宋芝芝的一番話，溫雅有些驚訝，心裡察覺到了什麼，心中不知道怎麼的，有些小滿足。

她小心地維護著她跟木子瑾之間的關係，那時候，她不在意木子瑾的想法。

可是，有天班主任印老師下課後宣布：「期中考試成績出來了，明天下午1點鐘開家長會，請通知家長參加會議。溫雅，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印老師鐵青著臉，叫溫雅的名字時，帶著一股怒氣，溫雅感覺似乎跟自己的考試成績有關。悻悻地跟著老師出去。

木子瑾雖然有些走神，但也察覺到印老師的語氣，決定等溫雅放學后再看。

「子瑾，走了。」阿飛隔著教室窗戶喊他。

「你先走，我有事情。」木子瑾坐在座位上，用筆無聊在草稿紙上畫著。

在辦公室內，印老師打開成績表：「小雅，你看看你的成績最近怎麼退步這麼多，馬上高三下學期，你這個情況，不容樂觀。」

印老師嘆了一口氣，接著繼續說：「你家的情況我是知道的，你媽對你寄託了很多，木子瑾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

溫雅心裡咯噔一下，有點又羞又愧，彷彿自己的秘密心事突然公開了。

「印老師，您說的是……」溫雅從羞愧轉變為了難受，眼淚在眼眶中打轉，一時不知從何說起。

「你別難受，老師也是從這個年紀過來的，男孩子總是衝動，很容易對別人有好感，老師相信你肯定會做正確的選擇，不會被一些不合適的情況而影響。」

溫雅一聽，眼淚忍不住落下來，她委屈極了，她感覺自己被人錯怪了。

「老師也是看到同學間有些起鬨，再結合你們的期中考試的成績，老師難免不會多想。」印老師趕緊給溫雅解釋。

「你看，木子瑾的成績，也是下滑很嚴重，他再不努力，估計普通大學都懸。」印老師惋惜地說。

溫雅心頭很亂，但是腦海里的思路有些清晰，她低著頭：「印老師，我懂您的意思了，我跟木子瑾之間並沒有什麼。」

對於沒有真憑實據的事情，印老師也不好多說什麼。

只是憑著多年的教學經驗以及多日的觀察，兩個孩子現在青春懵懂，只能及時扼殺，才是對他們現在來說最好的選擇。

「溫雅，老師相信你們，但也同時對你們寄予了期望，希望體諒老師。來，擦擦眼淚。」

印老師拍了拍溫雅的背，並遞過去幾張抽紙。

「老師，那我先回去了。」溫雅抹乾凈眼淚，聲音略帶鼻音。

「去吧。」印老師點點頭。

出了老師辦公室，在回教室的欄杆邊，溫雅迎著風，想將臉上的委屈吹掉。

秋天的傍晚，天邊一片赤紅，太陽躲在雲層里，陽光通過厚厚雲層射出絢麗的顏色。

晚霞真美。溫雅深嘆一口氣，聰明的她知道怎麼做。

走到教室後門，熟悉的他還坐著，好像在桌上寫什麼。

溫雅輕咳兩聲，木子瑾慌亂地收起桌上的東西塞進課桌，然後低頭假裝收拾書包。

「你還沒走嗎？」溫雅走到他身旁輕聲問。

木子瑾此次收起了往常的嘻嘻哈哈，提起他那張認真而冷峻的臉：「印老師找你幹嘛啦？」

「考試沒考好唄。」溫雅故作輕鬆，臉上擠出一絲笑容。

「你收拾好東西，一起走吧。」木子瑾沒有繼續問。

溫雅邊收拾東西，邊控制情緒。在她內心裏面，木子瑾已經成為了她生活中喜怒哀樂的來源。木子瑾的戛然而止的好奇心，讓她有勇氣暫時封存這段感情。

一路上兩個人各懷心事，溫雅不知道木子瑾在想什麼，在夕陽下，她看著兩個人狹長的影子，她堅信這樣子的時光會很多很多。

家長會上，溫雅媽媽沒了以往的神采奕奕，她不清楚一直令她驕傲的溫雅為什麼成績突然下滑這麼多，她沒有說出任何責備的話，但是那個失望的眼神，溫雅深深地刻在了腦海里。

「各位家長，馬上高三下學期了，為了提高升學率，學校決定各班挑選一些資質優異的學生組成突擊班，不收取任何費用，希望各位家長跟孩子一起考慮一下。等會兒叫到學生名字的家長留下。」

果不其然，溫雅在名單內，可是令人意外的是，木子瑾卻沒有。

家長們留下的留下，回家的回家。

溫雅、蘇蘇、阿飛、木子瑾、高子曉坐在操場草地上閑聊。

「溫雅，這次雖說是挑選，但是還是劃了分數線，分數線以上的才能去。」蘇蘇的成績一般，對於這個她不抱希望。

「確實是，剛才印老師也提了一下分數，我是上線了。但是…」溫雅遲疑地看著木子瑾。

剛剛木子瑾的媽媽直接回去了，沒有留下，說明木子瑾沒有達到分數線。

「你的分數是多少？」溫雅一副不容置否的表情繼續看著木子瑾。

溫雅是上線了，這意味著，下學期兩個人是不會同班了，這怎麼可以！木子瑾一陣懊惱。

「我算了下，估計差了3分吧。」木子瑾假裝若無其事地說出。

木子瑾的平靜，溫雅一時語塞，難道只有自己在意？

本來焦灼地眼神瞬間熄滅，自責之情湧上心頭。

高子曉捕捉到了溫雅的表情，他內心有些竊喜，畢竟他又有機會跟溫雅同班，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有些卑鄙。

面臨分班的可能，有人傷感，有人歡喜，隨著家長會的結束，大家各懷心事地散了。

按照一貫的風格，媽媽從來不會強求自己。讓溫雅自行決定。

這幾天的事情一幕幕在腦海中滾動，刺眼的分數，木子瑾的漫不經心，印老師的語重心長，媽媽失望的眼神，溫雅心裡有了決定。

搬東西去新教室的時候，木子瑾沒了蹤影，聽蘇蘇說，木子瑾拉著阿飛去打球了，所以就剩她和高子曉幫著搬了東西。

從溫雅跟著老師去辦理手續的時候，木子瑾就沒再跟她說過一句話。難道是責怪她？但是可以去打球，自己的去留應該對他來說是無所謂吧。

收到溫雅的消息，高子曉知道自己沒有看錯，倒是對溫雅的平靜很意外，作為曾經的局外人，他此次不會坐視不管了。

三個人的命運再次交集，這個夜好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