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白鬍子師傅

蔡國公府，杜荷的小院之中，

吃完晚飯的杜荷拿著草編的扇子正坐在院中納涼，身旁的石桌上還擺著一壺泡好的茶水。

杜如晦從院外緩緩的走入杜荷的院中，徑直向著他走來。

「爹，快來坐。」

杜荷放下手中扇子，起身抓起一個碗，給杜如晦倒入大半碗的茶水。

「爹，喝茶。」

杜如晦剛巧坐下，就發現壺嘴中倒出的茶水不同於尋常喝的茶湯。

褐色透亮的茶水從壺中流入碗中，借著夕陽的餘光都能看透碗底。

自己這兒子這一天的表現給了他太多的驚喜。

杜如晦從那壺嘴上移開目光，盯上了杜荷那還十分稚嫩的臉龐。

杜荷被杜如晦盯得有些心裡不是滋味，心裡想到的是自己這老爹對肯定自己是起了疑心。

「爹，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你和你娘說的是真是假。」

杜荷拿起桌上的扇子，輕輕的給杜如晦扇起了風，

「有真有假。」

杜如晦心中瞭然，果然就和他想的一樣，逆子這嘴能把牛給吹上天，

但是杜荷又把自己跟杜夫人的那套說辭添油加醋的安排了一個白鬍子的師傅，

更是把自己前世從出生到自己穿越前所有經歷事無巨細的給杜如晦說了一遍。

杜如晦聽完已經嘴巴微張，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已經停留在臉不少時間，直到杜荷連續喊了幾聲「爹」之後才回過神來。

杜如晦緊緊的皺著眉頭，死死的盯著杜荷很久，而後才開口問道，

「你真的拜了個師父，還去另一個世界，也就是咱們大唐一千四百年後生活了二十多年？」

杜荷點點頭，心中天人交戰一番之後，從懷中摸出了一盒煙和火機將其放在桌面，而後又拿起火機，啪啪啪啪的打了幾下火。

「這…」

看著這隨著杜荷手指按下后，響起的聲音與那一同出現的火光，

杜如晦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這是神物？自己這逆子真有這麼一段神奇的經歷？

他不是沒有懷疑杜荷的是不是被奪舍了，

但是當下流傳的志怪傳說可沒有奪舍后不害人的，

反而更多的夢中學藝之類的傳說，

特別是讀書人幾乎都知道的莊周夢蝶。

許久之後，杜如晦強壓下心中的震撼，面色凝重的開口，

「此事除了你娘以外，還有誰知道？」

「爹，我只跟我娘和你說過。」

杜如晦微微頷首，而後看著桌面上放著的煙和打火機，

「這就是你說的後世的煙和打火機？」

杜荷動作嫻熟的拿起煙盒，翻開蓋子，拿出兩根煙，給杜如晦遞過去一根。

杜如晦接過煙，仔細的打量著這精緻的捲煙。心中對其嘆為觀止，這是紙？

「啪。」

杜如晦尋聲看去，自己這逆子嘴上已經叼起了煙，還把這煙點著了？

這是紙啊，這逆子。

「逆……」

「爹，你也試試？」

杜荷笑呵呵的教起了杜如晦怎麼抽這煙，片刻之後，有樣學樣的父子倆都手指夾起了煙頭，吞雲吐霧起來。

「你這東西就是你那位師傅相贈？」

杜荷還沒來得起回應，杜如晦卻話風一轉，問起了大唐，

「你說你在一千四百年後生活了二十幾年，那大唐呢，大唐去那了？」

杜荷把自己知曉的歷史給杜如晦說了之後，

杜如晦面色有些許無奈表露了出來，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之後才緩緩感嘆道，

「對啊，那有什麼恆古不變的王朝，是我們在局中太想當然了。」

杜荷兩世為人都沒學會怎麼安慰人，只好把記憶中那句名言說了出來，

「爹，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

杜如晦眼睛透著微光，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這句話總結得好，

「這是你總結出來的？」

杜荷面色有些不自然，想了想后，開口回道，

「不是我，是我在夢中學到的。」

「給我說說，你夢中的大唐是怎麼沒的？」

杜荷聽完這話面色更加的不自然，自己也不知道啊，

安史之亂？還是唐末那個黃什麼的農民起義？

「爹，我，我在夢中上學的時候有些貪玩，沒學到太多東西，這個我還真沒……」

杜荷看到杜如晦臉瞬間黑了下來，連忙找補，

「爹，夢中的世界知識非常非常的多，分工也多，我學的知識不是這個方向。」

杜如晦再次壓下心中的火氣，杜荷的話中明顯就是在開脫，

雖然不知道大唐是怎麼覆滅的相當遺憾，

但是這也間接證明了杜荷沒有被奪舍，這還是他那個玩貪愛動，不學無術的兒子。

杜如晦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你這逆子，你有這麼好的機會為什麼不多關心關心這天下，學史知興替，你就這麼錯過了。」

杜荷毫不在意，現代社會知興替有個屁用，自己就是一匹牛馬而已，

「爹，我有個問題想問問你。」

「問。」

「你身體最近有沒有感覺到不適，比如頭疼腦熱什麼的？」

杜如晦疑惑的開口，

「你問這個做什麼？」

杜荷停頓了一小會兒，還是將心中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

「我在夢中的世界里看過咱們家的歷史，爹，那個歷史上記載，你在貞觀三年冬季因病辭官，然後貞觀四年人就沒了。」

「啪。」

杜如晦狠狠的一掌拍在石桌上，雙目噴出火光，

「逆子，你這逆子敢咒老夫，找打。」

說完就立馬起身，朝著杜荷撲上來，

杜荷順勢要跑，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杜如晦給按倒在地，

「蹦蹦蹦。」

「哎呦，爹，爹，別打臉啊。」

古代文人注重君子六藝，杜如晦正值壯年，真上過戰場的人，可不是杜荷這十幾歲的小身板能比擬的。

「逆子，老夫讓你咒老夫早死。今日不好好教訓教訓你，你就要翻了天了。」

「爹，爹，你先停手，聽我說說行不行。」

杜如晦捶了杜十幾下，心中火氣已然消散大半，終於還是放開了杜荷。

「爹，你去找太醫瞧瞧行不行。」

「滾一邊去，老夫沒病。」

「你明年就要沒了，你怎麼沒病？」

杜如晦氣喘吁吁的說道，

「老夫要是死了，就是被你這逆子給氣死的。」

「爹，你可得當回事啊，你看你才打我幾下就氣喘吁吁的，我還想讓你多打幾十年呢。」

杜荷這話杜如晦確實沒法反駁，經杜荷這麼一提醒，他也意識到了自己身體上的問題，

「逆子，你說的都是真的？老夫我真是明年就會病逝？」

杜荷萬分肯定的回答道，

「爹，我是什麼人你還不了解，我不喜歡讀書，但是自己家的事我還是關心的。

所以我在夢裡那個世界可是專門記下了這事。」

杜如晦也不含糊，事關自己身體，目前來看還真有些問題，

「行，老夫明天有空就找太醫瞧瞧。你偷老夫書房的字讓人拆解做招牌的事改天成和你算帳。」

杜荷對此不以為意，這就是自己老爹嘴硬而已，

到是此刻他心中安慰了不少，自己應該是糊弄過去了，渡過了最難的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