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8：他是那舊顏 碎花，殘月。
第8章08：他是那舊顏碎花，殘月。
車裡葉歸沉瞄了眼後視鏡里的伊可，她正望著窗外，只是眼神黯淡，少了光暉。
「真的，是，阮大人替我受了罪？」伊可用手抵著臉頰，眼睛仍看著窗外，言語聽起來也顯得無氣無力。
葉歸沉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緊，「其實，不必自責……」他似乎還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為什麼又不考慮告訴我？在你眼裡我永遠是那個懦弱到承擔不了任何事的伊可嗎？」伊可一動不動的，看著窗外擦肩而過的無數個行人，無數個車輛，
就像時間從未將她沉澱一樣，也未在他身上留痕么。
「知道我最討厭你什麼嗎？」
葉歸沉發出一聲沉悶的笑，她還願意理會他，就是好的「有討厭的才能有改進嘛」
伊可沒有惱怒沒有氣憤，她只是慢慢地說，像是在陳述一些事情，細細道來卻又字字鏗鏘：「你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自以為是，自以為自己可以解決所有問題，自以為你的保護足夠讓人快樂，可，不是啊，四年前的我，真的不快樂，現在也不快樂。真的，一點都不快樂。」
車速隨伊可的話也漸漸慢了下來。
許久后，葉歸沉說：「小可，我可以改的」
「……」
「我們複合，你幫我改。」
伊可愣了一下，這句話，夜裡她想過多少次，她有多希望，又有多絕望。
她不知道葉歸沉說出這句話時是怎樣的心態，但此時此刻，她懶得去爭辯，也不屑去回絕。
就好像，一條很深的傷口，癒合后也總會留下痕迹吧。
伊可扭過頭來，看著葉歸沉。
「我們……」
可話卻被那個人打斷，葉歸沉緊跟著說：「這件事，以後有的是時間談，手機里有視頻錄像，自己看看。」
用正事肯定能堵住她的嘴，然後當一切都沒發生？伊可提起了神，正事總要辦的，她接過他遞來的手機：「密碼？」
「你生日」
輸了密碼，手機解鎖后，伊可自然看到了他的手機壁紙，還是那張雙馬尾照片，從葉歸沉歸來后，伊可一次又一次的看到以前的事，以前的人。
那些她忘記的，丟掉的，藏起來的，被一件件，一個個擺出來給她看，就像已經要癒合了的傷口，又被人重新刺開，然後還在上面撒點鹽，血呼淋啦的，不堪入目。
「都換了吧！」
密碼也好，壁紙也好，一切的一切，換掉，然後離開，就像從沒回來過，這樣也許所有人都會好過一些吧。
「習慣了，也不想換。」
伊可知道自己說不過他，也不想和他繼續說些什麼。
她擅自換掉了他的壁紙和密碼，然後找到他說的錄像。
「加個微信吧，把錄像傳給你。」葉歸沉說道。
「不想」伊可瞪了他一眼，傻子都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葉歸沉解釋道：「我有個電話要講，挺急的，你用我手機看也可以，反正我現在不缺錢，你看吧，認真看……」
這話換來的仍然是伊可的怒視，但同時她掏出自己的手機，掃了二維碼，傳了錄像，將手機扔給他。動作一氣呵成，但就是一句話也沒回答他。
葉歸沉瞅了一眼他的手機，微信都加了，其他的還遠么？
「把我送到體育館，你走就行了。」
葉歸沉嘴上嗯了一聲，心裡卻想，還是這麼懶，兩步都不願意多走。
伊可下車前說了一句：「謝謝」
饒是心裡建設強大如葉歸沉，饒是知道她是在可以保持距離，葉歸沉的心也是抽搐了一下，但幾乎只是一瞬間之後，葉歸沉又笑了，他早知道會這樣的，他停好車，也朝體育館走去。
伊可找到正在幫忙的蕭茵，大概因為策劃者的空缺，許多人顧首不顧尾，前前後後忙活，有些慌亂，而這其中也有半路蹦出來聲稱自己身體不舒服不能參加比賽的沐晟子。
伊可盯著沐晟子，眼中含著冷光，沐晟子似乎感覺到有人盯著她，扭頭看向伊可的方向，看到伊可，卻又慌忙扭過頭，始終不敢正視她一眼。心虛得很，照阮大人的話說，敢做不敢當，十分的沒種。
「伊可，你帶我來監控室幹嘛？」蕭茵問。
「阮大人摔下樓梯有貓膩，我們來找找其他線索」
大約過了十分鐘，筱茵敲下一鍵，「這不是沐晟子么？她怎麼可以…」
小茵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伊可，我這就把它放到主任郵箱。」說著就截取了這段視頻。
正在點擊發送的那一刻，伊可突然嘴快於腦：「小茵，把錄像傳給我吧，先別發給主任了。」
「嗯？」蕭茵扭頭看向她，滿臉疑問，「難道不是發給主任最簡單粗暴么，她肯定會受處分的，然後……」
「然後，甚至開除學籍，然後毀了她一生？」
兩個人看了眼對方，也能明白彼此的意思。
最後蕭茵還是聽了她的意思，把視頻傳給了她，然後又順了她的意，將這段錄像從監控里抹去。
「我一會兒去找沐晟子，你去那些生活用品啥的找阮大人吧。」
蕭茵走後，伊可坐在椅子上反覆看著手機里的那段視頻。
葉歸沉進監控室時，便看到伊可獨自坐在那裡，臉上平和了些，但目光仍有些獃滯。
他皺了皺眉，說到：「學校景色不錯，陪我去逛逛吧。」
伊可聽到聲音抬起頭看向來者，「好。」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這一天的折騰，伊可有些有氣無力，兩人來到高台，「這裡可以看風景，還不用走，看吧……」
葉歸沉手搭在欄杆上，拱下身子，側著臉，看著伊可。
「你看風景，看我幹什麼。」
葉歸沉嘴角上揚笑了笑說到：「小可比風景好看，還看風景幹嘛？」
伊可看了眼葉歸沉帶著玩味的臉，攀著欄杆，看著前方，許久未語。
「葉歸沉，你看那裡。」說著指向前方。
葉歸沉朝伊可手指的地方看去「樹？」
「嗯，花樹。」
「怎麼了，有什麼特殊的？」
「葉歸沉，這棵樹現在花榮正茂，可四年後，或許它就會變成一棵枯樹，它現在很好，但是四年之後或許現在就會成為一場夢。愛情也一樣，四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可偏偏，它可以讓人忘掉一些事。」伊可還是忍不住說些什麼，即便兩個人分開了，又或者以前誰對不起誰，但她都不想針鋒相對，她此時此刻只想說明白，讓他看明白，所以她會平緩的和他說話。
「可……」
「其實今天挺謝謝你的，一開始我真的想要把錄像發出去，然後得道她應得的懲罰。」
「那為什麼沒這麼做？」
「因為你的那句話，不要因為一個錯誤就去毀掉一個人。」說著，伊可意味深長地看了葉歸沉一眼「是啊，誰沒有錯吶，你又何嘗不是，即使四年前你錯了，我也應該原諒你，可是，葉歸沉，原諒歸原諒，在我今後的生活里，我不希望有你，所以，請你，像四年前離開那樣，再次離開。」
葉歸沉看向前方，眼神迷離又朦朧：「可我今後的生活里，希望有你啊，真的希望，真的」他用很輕柔的帶著渴求的語氣說著，是伊可從未聽過的。
但，伊可轉身離去，沒有再看葉歸沉一眼，其實也不敢看，怕再看一眼他的眼睛，就會逃不開，躲不去。
問君可知，花榮月下，舊顏如花。
問君可知，碎花殘月，擾人清思。
而你，葉歸沉，是那舊顏、碎花、殘月，我必須躲開。
葉歸沉站在風中，這春天，竟也會刮如此冷的風，冷到人的心頭。
天漸漸黑沉下來，然後花樹會隱沒在黑夜裡，傷心的人也一樣。
伊可離開了體育館，一直不停的走，走了很遠，在一個沒有路燈的地方停了下來，在這裡，沒有人能看到她眼角落的淚。
冷靜下來時，伊可掏出手機，給沐晟子發了個信息。
「如果在你看來，我是個壞人，那麼你可以光明正大地與我對立。」
「但是，被傷害的人需要你的道歉。」
後來，沐晟子的確給阮大人道了歉，只是伊可再也沒有見過沐晟子。
聽說她申請了國外一所大學，只是伊可她們並沒有在意這樣一個人的消失與去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