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被恨封存的記憶(4)

第49章 被恨封存的記憶(4)

第49章被恨封存的記憶(4)

賴三跟著乾笑兩聲,能聽懂她在說自己,但不懂為什麼,只是能感覺她此刻心情不錯,於是忍不住奉承道:「天意,還是你有學問,我問了好些人都不認識,就你認出來了。我覺得就是問了老穆他也不一定認識這個叫……叫……什麼來著?」「貘。」越天意情緒完全平靜下來了,一絲淡淡的笑容在她嘴邊纏放。

「哦,對對,是貘!呵呵,這下我可忘不了了。我早就想拿給你看,一直沒機會,早知道直接找你就好了,你能不能告訴我,什麼是貘?」

「三哥,你真應該早點拿給我看。為什麼沒有機會?」越天意沒有回答,反道,「我們每個晚上都在一起,應該有很多機會。」

「呵呵……這……」賴三燒燒頭,「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見你什麼都忘了。每次都是第二天想起來,想著晚上問問你,可是一到晚上,我又忘了。」

「是貘啊。」越天意撫摸著劍柄,低聲重複一遍,但是明顯能看出,她正在想著別的事。

「嗯,我絕對相信你,你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越天意似乎沒聽到他說什麼,按著綳簧,慢慢將劍抽出來,劍刃出鞘速度很慢,沒有發出聲音。然後她還劍入鞘,又突然抽出,一聲清越的龍吟響起,在校場中回蕩。

「果然如此!果然如此!」越天意低聲道。

「三哥,這把劍借我一下,我有些把握了!」

「哦,好!好!」賴三還能說什麼。

「我走了,後面幾天恐怕沒有時間過來,好在你該學的都學會了,自己練習一下就好。」

「走……唉,好吧。」賴三欲言又止,終於放棄。我還沒抱你呢,說好了不算數,唉……

越天意看了他一眼,突然展顏一笑,主動靠過去,依偎進他的懷裡。賴三大喜,一把抱住那個軟綿綿的身體。

他發現,自己手臂抱過去之後,那個身體立即就更加軟了。但和以前碰觸之後她就緊張發抖不同。這一次她非常平靜,完全沒有發抖,只是同樣伸出手,緊緊環住了他的腰部。不再抗拒,不再躲閃,也不再驚慌。取而代之的是安靜和沉溺,一言不發卻勝過千言萬語的安靜。

越天意坐在車上,車子很是普通,和涇州大街上花幾十文錢就能僱到的車看上去沒什麼兩樣。一般家底殷實的人家女眷或是老人上街也雇得起這樣的車,如果是白天,滿街都能見到。因為定西從沒有什麼宵禁的習慣,就算現在是半夜三更,也零星能看到幾輛類似的馬車出沒,毫不稀奇。估計沒有人會想到這輛車裡坐著的是目前定西王唯一的血脈,越家的小郡主。

唯一不同的,給她趕車的是個武功高手——許謹,陳定雷手下的侍衛長,他便是那個在陳定雷第一次遇上賴三的時候,將賴三和富滿都抓進慎刑司的人。此刻他也穿著很舊的青衣,戴一頂邊緣已經磨損了的灰布帽子,腰上用黑色棉布綁著代替腰帶,和一般車行的夥計一般裝束,坐在車轅上甩著鞭子,毫無破綻。

「許謹。」車內的越天意忽然開口。

「今天不要直接回王府,趁著天沒亮,你帶我去個地方。一會兒我讓你往哪邊走你就往哪邊走。小心些,不要讓什麼人跟上了。」

「是,郡主。」許謹並不問為什麼,只是低低答應一聲,鞭子在馬匹耳邊重甩,馬車便立即加速,喟喟而去。

越天意在車中狠狠捏著寶劍一端的貘獸,彷彿想捏斷這東西的喉嚨一般用力!是的,她見過這個四不像的東西!不過不是在劍柄上,而是在一個人的身上!應該說,在一個惡魔的身上!毒蛇的眼、惡狼的口、熊的爪、鷹的翅膀!她永遠忘不了這東西的模樣!因為從見到這個東西那一天開始,她的人生就徹底改變了。

她幾乎無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一天發生的每件事都像深深刻進她骨頭裡、深深烙印在她靈魂最深處般,任何一個細節她都記得清清楚楚,隨著手中這個貘獸撲到了她的眼前。

「姐姐!姐姐!你等等我!」越天佑拍打著馬匹,試圖跟上她。旁邊幾個侍衛急忙上前將他護在中間,生怕這個小主子從馬上跌下來。

越天意不耐煩地勒住馬匹,回頭呵斥他:「叫叫叫!你就知道叫!都怪你,不然剛才那隻兔子我一定能射中!」

八九歲的小男孩騎的是一匹精心挑選出來的矮腳馬,為了適合他的身高,這樣的矮小馬匹自然不會有越天意騎的駿馬速度快了。

「姐姐,我們什麼時候才能打只狐狸?我想回去了,我累了!理那兔子做什麼?你就不能快一點打狐狸嗎?」越天佑追上來,嘴巴噘起來老高。

「累了就回去唄,我本來也不想出來打獵。」

「不行。」越天佑使勁搖頭,「我不回去,母妃說我文不成武不成的,她就是想要我親手打的狐狸皮做圍領,今天要打不著狐狸給她,就是不孝!母妃說這話的時候脾氣可大啦,凶得要命!你看跟來的這幾個人,都是母妃讓看著我的,你一定要打著狐狸給我才行,不然我可不敢回去了。」

提起越天佑的母妃鄭氏,越天意就是一肚子氣,這女人自從進了王府便是寵冠后宅,生下天佑之後就更加得寵了,被人暗中稱為小王妃。可是這位小王妃絕對是個兩面三刀的笑面狐狸,當著父王溫柔可人千嬌百媚,背後對著其他王子卻是只要有機會就下個絆子,甚至還因為父王寵愛她,也說了她好些壞話。

只不過這位小王妃自己手段還不錯,生的兒子倒是沒多少心眼,越天意瞪了那個胖小子一眼,道:「又不是我的娘,要我來孝嗎?她都說了要你親手打,那你就親手打唄!」

天佑一聽急了:「我能打著還叫你做什麼?姐姐!你不是平時最喜歡跟著父王去圍獵嗎?一隻狐狸不算什麼吧?」

「對我是不算什麼,可你就夠嗆了。」越天意高傲地看著他。

「哼!你不幫我打狐狸,我就告訴父王!」越天佑見軟的沒用,便開始威脅起來。

「告訴什麼?你讓別人幫你獵狐,倒還有理了?」

「我告訴父王……告訴……告訴他你打我了!」越天佑想了想,直著脖子叫道。

「我什麼時候打你了!」越天意好生憤怒。

「你就是打我了!就是打了!」天佑得意道,「你要不幫我獵狐,我就這麼說,父王會相信的!反正你以前也打過我!」

「那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還是你先惹的我!」越天意怒道,「你個小渾蛋,敢胡說八道?」

好幾年前,天佑才不到五歲,還不大分得清誰能惹誰不能惹,他深受寵愛,自然脾氣壞,曾經看上越天意的東西就要搶,結果讓同樣深受寵愛脾氣也不小的越天意直接給了他兩巴掌加一腳。這件事之後天佑就明白不是所有他看見的東西都是他的這個道理了,這件事起因怪天佑,不過因為越天意年紀比天佑大得多,以大欺小沒一點姐姐應有的樣子,王爺還是好好訓了她一頓,罰她一個月不準出門。

但因天佑與王府中的男孩子年紀相差許多,他只能去找這個姐姐一起玩。天意其實並不想和天佑玩。只是越天佑知道姐姐怕什麼,當實在想要的事情得不到同意,他就會像這樣開始耍賴說:「我要告訴父王,你欺負我了!」反正從頭至尾就只有她欺負過自己,父王會相信的。

越天意氣沖沖道:「我沒打你!」

「你打了!你揪我耳朵!」

「我什麼時候揪你耳朵了?你再胡說我打你!」

「你看你看!你明明就是要打我!我給你告訴父王!讓他再罰你不能出門。」

「你敢?」

「你不幫我獵狐,我就去告!」

「哼!又不是只有我們兩個出來的,我打沒打你,問問他們四個不就知道了?」

「哈哈,他們四個是母妃派出來的,我不讓他們說,他們誰敢開口?我這就回去告訴父王,你打我了!就是因為你打我了,我才沒能獵到狐狸。」

跟來的四個侍衛裝聾作啞,反正這兩個小祖宗他們一個也惹不起,就讓他們鬧去吧!越天意望了望,見他們四個不像準備為她出頭的樣子,一時發怒,喝道:「既然這樣,我不如真打你一頓好了!」說罷伸長手臂抓去,打算將天佑抓下馬背來。

越天佑見她似乎要來真的,尖叫一聲,打馬便跑,直向叢林深處跑去。

越天意只是嚇唬一下弟弟,並沒真的打算要打他,哼了一聲沒有打馬跟上,但是那四個隨從當然不敢讓小王子一個人衝進叢林,慌忙跟上,原地便只剩越天意一個人了。

越天意見狀一撇嘴,一帶馬韁繩轉身就走,她不打算遷就這個小屁孩,她要自己回城去了。

她自幼比較野,回城的路也認識,根本沒去考慮她這樣走了,跟著來的侍衛會擔心驚慌之類。

可見她後來和賴三說得沒錯,若不是經歷了這樣一場大變,她就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小郡主,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看得上賴三那種人的。同樣,她始終是這種性格,賴三也一樣看不上她。由此可見,緣分二字真是奇妙,怪不得說老天爺若是有心撮合,無論多麼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會發生,無論多麼天差地別的人最終都會在一起。

騎馬走出沒多遠,眼前一暗,樹上靈猿般攀緣下來一個人,這人身材普通,穿著也很普通,但是雙眸十分明亮,使得他看上去很機敏。

「你是出來打獵的?」那人看了一眼越天意的馬匹,馬上掛著兩隻野兔,越天意又背著一張弓,十分明顯她是打獵來了。

「你是不是姓越?」那人走兩步攔在路上,歪著頭問。

越天意猝不及防嚇了一跳,勒馬停下,狐疑地打量了一下這人,道:「你是誰?」

「你姓越嗎?」那人又問,眉間帶著一絲不耐煩。

越天意見狀心中有些不快,道:「關你什麼事。」

「穿得這麼華貴,應該沒錯了。」那人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道,「這邊往西是回固原的方向,我問你,你是不是要回城?」

越天意臉上一沉,喝道:「我要去哪裡,憑什麼要告訴你?讓開了!」

「回去!天黑之前不許回城!」那人毫不客氣地命令。

越天意一聲冷笑,理也不理,撥馬便走。

誰知那人竟然如同猿猴般,身子輕輕一縱立即攔在她身前,十分不耐煩地說:「你是不是出城打獵來的?姓越?如果是,天黑之前不許回城!」

越天意二話不答,一鞭子就抽過去了。

那人只一伸手,就像抓一隻蚊子一般,鞭尾便落入他的手中,竟是不費吹灰之力的模樣。

越天意心中一沉,知道自己絕不是此人對手,她並沒有一點耽擱,立即放開鞭子,掉轉馬頭,向自己來時的方向奔回去,這時候她有些後悔獨自一個人走了,如果和四個侍衛會合,至少還可以抵擋一陣。

那人將鞭子一下子扯到手中,見越天意當機立斷,眼中倒也有了一點興趣的樣=子。他等馬兒跑出幾步才身子一縱,輕輕躍上樹梢,向她追過去。

這人的輕身功夫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在地上還看不出,但是像這樣在樹上,他輕靈得難以想象他是個人。

若是賴三和景遲能提前看到他,一定能認出這就是當日在綺蘭圍場叫賀蘭缺為「阿兄」的那個小有,也一定記得他曾經殺了二十個人還抱著一個腦袋在樹上玩。

他的概念里似乎完全不存在慈悲,這是個殺人不當回事的人。遇上此人,跑就對了!雖然未必能跑得掉。

越天意雖說不知道,但她直覺也能感受到不妥,於是她努力地跑,直到眼前一暗,她騎著馬仍舊被小有輕鬆趕到面前,她勒馬站穩,沉聲喝道:「大膽蟊賊!此處離固原城不遠,你光天化日攔人道路,是要搶劫嗎?」

「真是麻煩!」小有極度不耐地說,「你姓越,出來打獵的是吧?我阿兄答應了別人,要留你到晚上才能回去!你給我乖乖的,少惹麻煩!我不會把你怎麼樣!要是不聽話,我打暈了你也一樣。」

「這位壯士,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要留我在此?」越天意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問。

小有臉上露出一個玩味的笑:「這個嘛……晚上你回去就知道了。」他笑得雪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我保證,你會覺得很激動!」

她從來沒想到自己會遇到這種情況,她確定此刻自己身在危險之中,需要別人救援。能回城自然是好,不能回去的話,先和那四個侍衛會合也好,這四人武功都是不俗,不信四個還打不過他一個。

「喂,你知道我姓越,我還不知道你姓什麼呢。你怎麼稱呼啊?」越天意裝作隨意地問。

那人嘴邊泛起一點感興趣的笑容,過了一會兒才道:「你知道了又能如何?我叫小有。」

「小有?這個名字真有趣!」

「是嗎?」

「小有,你這麼厲害,正好我還缺一隻狐狸,你幫我打,我把……」她往自己身上打量了一下,解下腰間佩戴的一對玉蝴蝶環佩,笑道,「這個跟你換,很好玩的,如何?」

這對環佩玉色瑩潤,雕琢精細,便是十隻狐狸的皮毛也值不了這個價格,正常人看了很難不心動。

但是越天意其實不懷好意,她看到小有衣著不像有錢人的樣子,拿了這對蝴蝶應該不會玩,而是去賣掉。而此物市面上根本沒有,他若是拿去賣,那就露了行蹤,不信抓不到他。

但是小有絲毫不為所動,只淡淡道:「老實點,不然不差你一個!」

「什麼不差我一個?」

「明天你就明白了,現在別和我耍花樣!」小有聲音淡淡的,但語氣中卻有一種陰冷的氣息傳來,讓越天意不由得打了個哆嗦。

「無聊!」她扯扯嘴角,道,「懶得理你,我去打獵去了!」說著向林子中走。好在小有沒有攔她,只是遠遠跟著。看來只要方向不是回城的方向,他就懶得理會。越天意心裡評評直跳,因為她發現自己無論用什麼速度,都甩不掉這個奇怪的人。便在此刻,突聽林子深處隱隱傳來兒童的哭聲,越天意臉色大變,她聽得出正是弟弟的聲音,一時大急,也顧不得其他,打馬便向聲音傳出的方向飛奔而去。

跑出一刻鐘左右,遠遠便看見天佑的馬匹孤零零立在林中,周圍幾個穿著打扮都有一點奇怪的人站在那裡,天佑摔在地上,正號啕大哭,而那四個侍衛卻一個也沒看見。

「天佑!」越天意飛奔而去,急急道,「你怎麼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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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別丟下為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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