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邊境立城
第92章邊境立城
北方第一山,離山,峰巔之上,樓台凌虛而立。殿宇飛檐翹角,似飛鳥展翅欲翔,檐下銅鈴在山風中搖曳作響,其聲清脆空靈。
宮牆石痕斑駁,青苔蔓延,似在訴說歲月悠長。朱紅大門厚重滄桑,銅鎖銅環銹跡點點,門扉半掩,透出一抹幽微的神秘。
院內香爐,香灰滿積,輕煙裊裊升騰,縈繞於樑柱之間,一個腰身彎曲的皂袍老道擦拭著香鼎上的鐵鏽。
檐上有風吹動鈴鐺,千世妍帶著章啟靜緩的走到老人身側,她恭敬的拜下道:「老祖!弟子帶回了那祁靈門辛秘傳承之人。」
章啟嘴角微微揚起,束住的雙目帶著一分神秘,反倒更吸引人凝望著他的臉龐。
「祁靈門弟子,章啟,見過老前輩!」
正在擦拭著銅鼎的老者有些遲鈍的抬起頭,轉過身來,渾濁的雙目中透露出疑惑,一開口就是已經沒了門牙的口齒。
「你們……是誰呢?」
章啟靜靜侯在一旁,心中若有所思。
千世妍則是嘆了聲氣,法訣一掐,檐角上的風鈴聲叮噹不停的震響起來,著古樸破舊的大殿里香煙匯聚,升騰起一團團明火。
這明火上下兩分,一分上浮化作暖陽。一分下沉化作烈焰包裹住了整座宮殿。
章啟心中凜然,低聲道:「在天為暖陽,在地為烈焰,這是火德中的午火。」
「不錯。我家老祖所修,正是五種火德里的午火。」千世妍回應了他一句。
身前的老道看到午火異象,那雙渾濁的眼睛才逐漸清醒過來,把手往背後一別,笑呵呵道:「妍兒,你先出去。」
「這…」千世妍猶豫了片刻,還是恭聲應是,走出了大殿。
「你修的是天衍古炁吧?」這老者笑眯眯的看著他,像是個和善的白髮老翁在關心後輩一般。
「前輩果然眼力老辣。」章啟回道。
「既然你修此道,想必也已經知曉我尋你來的緣由了吧?」老者放下了手中已經沾染銅銹的粗布,一雙小眼神采非常的盯著他看。
「前輩當真要知道嗎?」章啟猶豫了片刻,還是提醒道:「我今日所言,必會被那戊土感知。」
「哈哈,你小子多慮了。」老者搖頭擺手道:「縱然是金丹真人,也不可能一直盯著全天下的修士。
金丹一成,便是天地之別。若非別有所圖,真人是不可能盯著我等小修堤防的。」
「可若是真人恰好就別有所圖呢?」章啟反問了句。
老者神色一怔,「究竟如何,還是要將這些天地辛秘說出來吧。我千家起勢才近千年,比不得祁靈古門傳承四千餘年而不止,貴門所知的天地秘藏定然不同凡響。」
「若都要說出來,只怕兩樣築基兩物尚且不夠。可晚輩我也不能全都說出來。」章啟為難道:「那便只告傳前輩一二心心所念之事吧。」
「請講!」老者神色肅靜,側耳以聽。
「昔年門中先祖隨真人來至南絕島立道,本特意尋到個偏僻處,卻不料四家複姓被流放此島,上宗真人便奉旨鎮守。
後來時過境遷,三千年前大戰,數位真人皆被鎮封。
書中典籍記載金丹者壽數千歲不止,可上宗那位現身南絕島便已有三千年之久了。雖說壽命悠久並不代表實力高低,可也足見其恐怖。
三千餘年的謀划,前輩以為其是在圖謀什麼?」
「你是說…真…君!」
老者神色震動,「可按理來說他應當已經失去了這……」
「金丹已非人之桎梏,有種種不可思議之神妙。門中先祖曾論斷過上宗真人轉世過兩次!」章啟沒有隱瞞的說了出來,「當然這只是門中先人的推論,是真是假無從證實。」
「兩次!」老者喃喃道:「若其再得到些金丹位格,那豈不是就相當於壽數可活四千餘年!按如此算來,還真有可能!」
「最關鍵的是,求證真君,天地大變。
而南絕島處於汪洋之中,土德先天不足。所以需要以火來積!」
章啟說完這話,只覺得天靈處升起一道衝天寒意,古老的殿宇屋檐懸挂著的數百風鈴齊齊劇震,嘈雜的金鈴音刺耳不已,震得章啟兩耳流血不止。
看到這一幕老者眼中的清明瞬間消失,重新化作渾濁,看到地上的粗布忙撿起來走到香鼎旁埋怨道:「唉,這些活兒如今都沒人幹了。連祖師像前的香爐都無人在意了。」
風鈴千響,久久方歇。
章啟擦去雙耳血跡,恭敬的行禮道:「晚輩已履行了師尊與師叔曾經承諾,算是了還因果了。
晚輩告辭!」
說罷,他轉身走出了這座古老破舊的殿宇。
在山下,千世妍等候著看到他下了山,驚詫道:「這麼快就回來了?」
章啟笑問道:「師叔方才可曾聽見山上風鈴響動?」
「這般遠我哪裡能聽得到?」千世妍搖頭道。
「既如此,那便回祁靈門吧。」章啟笑道:「我已向師叔的長輩講明了利害關係。」
「什麼利害關係?」千世妍皺眉道:「你不是隨我來遊覽離山的嗎?怎麼會得老祖召見?」
章啟眼皮微抬,面色不曾變化,仍舊和聲笑道:「不錯,我是來遊覽離山參悟道法的。師叔,我們回山吧。那西海向家的危機可還沒有解決呢!」
於是二人便騰空而起,離開千家祖地,飛往祁靈門。
古舊廟宇中,老者仍舊在擦拭著那青鼎,一遍又一遍,直到古廟牆壁上轟然倒塌,顯露出一尊玉雕神像,這神像頭戴官冕,手持拂塵,長須散飄,一身略顯寬大的紫金如意道袍彷彿質感如真一般。
這玉質神像浮現出來后,地下的老者也猛然睜大了眼睛,忙對神像拜了起來。
只是在拜禮過程中,千老頭的眼底閃過冷意,回想著章啟所言他的一顆心如同跌倒了谷底。
……
一個月後,祁靈門內,五艘大如樓坊的靈舟懸浮在半空中,祁靈門的玄黃二色未央雲旗插在靈舟上在風中迎面招展而開,看上去聲勢也頗為浩大。
靈舟上的四百餘位祁靈門弟子各個心中或緊張,或期待,或不安。因為接下來他們將要遠赴萬里之遙,趕往西邊境防線,應對無比強大的向家修士。
章啟站在陳觀的稍後側,默不作聲的聽著其囑咐。
「千師姐,我這神通易生變動,不適合留在山門坐鎮。山中道統傳承安全與否可都要靠師姐費心了。」
陳觀客氣的託付道。
「放心吧,有我坐鎮,加上開啟著的護山大陣,就是上位真修來了我也能稍稍抵擋一二。」
千世妍點頭道,「畢竟我也是祁靈門弟子,自也要對得起兩位老祖的教化之恩。」
「對了,師姐。」陳觀拿出一枚下了禁術的玉簡,秘密傳音了一陣,才笑著道:「師姐,既然如此,我與師侄先行一步了!」
「一路順風!萬事保全為上!」千世妍還是沒忍住提醒了句。
畢竟祁靈門現下一門三築基,算得上是除去王家以外,廣元山脈最強的一家了。若祁靈門真渡過眼下這道坎,多半能興盛數百年,她也算是給千家尋了個強力的盟友。
所以千世妍自然也是希望祁靈門能越來越好的。
廣元山脈西部邊境,一排排的紅葉楓樹被種下,連綿起伏不下數千里,這些長楓靈樹來自王家上位老祖王明遠的神通遺留,此木成林便可布下萬楓真火離陣,連綿一線,最適合建立防線。
一座巨大的石城立在了這斷斷續續上百座陣法的缺口處,堵住了西來的要道。
向家是舉族遷移,算上各種附庸,單單鍊氣修士就不下萬人,更何況向家至少要運來數百萬凡人遷移。
闖過萬楓真火離陣雖然對部分厲害的鍊氣後期修士都不成問題,可鍊氣後期修士畢竟只是一小部分人。
向家若要駐進廣元山脈,必須先破此城,打敗五家合力,挫敗銳氣則可長驅直入。
王遷離與徐婉容並肩而立,兩人一個看似火熱實則冰冷,一個看著就溫婉大方,善解人意,都是一等一的貌美仙修,可卻沒有哪個弟子膽敢偷看。
遠方有一片青雲緩緩臨近,待靠近了才看清是一群身穿青灰道袍的清風閣弟子。
付空立在雲頭遠遠的就向二人笑著拱手道:「二位,我來晚了。」
「不算晚了,銀闕山的弟子也只是早來了三五日。」王遷離嘴上說著不晚,可實際上還是再說他故意拖慢行程。畢竟銀闕山可比清風閣要遠多了。
「難不成我是最後一個來的?」付空笑了笑,一揮手身後弟子紛紛落下青雲,這雲氣便也散了。
「如今只差祁靈門的人手未到了。」
徐婉容笑著打圓場到。
「祁靈門倒也是如此大的架子,嘖嘖。」付空皺了下眉頭,隨後看了眼問道:「怎麼不見行寒道友來?」
「行寒妹妹前不久突破了三轉,如今正在門中穩固修為。等到大戰開啟,自然會替換下來。」徐婉容嘆道,「付道友,只怕你們倆是有緣無分,她所修密法乃是天生克情止性的功法,道侶之事日後休要再提起了。」
「好,我知道了便是。」付空也神色一暗,便不再言語。
沒過多久,又見天邊風雲頓起,五艘巨大的靈舟一字排開,舟上那玄黃相交的未央旗遠遠便能看到,一眼看過去頗有種氣勢不凡之感。
「祁靈門真是好底蘊。」付空有些酸道。
「誰讓人家祖上闊過?」王遷離不咸不淡的說了句。
便見靈舟上飛落來兩道身影,正是祁靈門兩位真修。
「諸位道友,整頓人手來得晚了些,還好不曾耽誤要事。」陳觀笑著拱手道后,伸手介紹道:「這是我祁靈門的第三位真修,也是曾經我那李師兄的親傳弟子,章啟。」
「章啟見過諸位前輩!」他謙虛的拱手一禮,對幾人柔和的笑道。
「章道友,不敢當,我等都是真修,什麼前輩不前輩的,同輩相稱便是了。」徐婉容善意一笑,「不知章道友修得是哪門神通?」
「不值得一提。」章啟把額前的束帶往後攏了下,才道:「只是一心術神通,算不得什麼厲害人物。」
「既然諸位道友都來了,那便且先把弟子們安置妥當后,熟悉下四周的地形。到時候也好利於攻防。」王遷離出聲道:「道統中有什麼手段儘管使出來就是,不需吝嗇底蘊。
到時候我等真修對峙天穹,低空和地面都是弟子們廝殺的戰場,一時無法顧及,若是留手了那弟子們的損傷慘重可不是一般的多了!」
「這是自然,畢竟事關道統傳承,我等又怎麼會藏拙呢?」徐婉容應道。
「王道友,可知那向家上位真修來的是哪一位?」付空問起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是那位數十年前突破七轉的向代宗!」王遷離也不隱瞞直接道。
「那我們如何抵擋?」陳觀皺眉道。
「不必急。我請了七星山的銀幽前輩出手,有她坐鎮,那向代宗多半是不會親自下場的。」
「王道友真是神機妙算,怎麼能請動這位老前輩的?」徐婉容頗為驚訝道。
「這涉及向家與七星山千年前的恩怨了,向家的星光道統就是得自七星山內亂時盜取的傳承。
偷了人家道統,遠遁西海修成得勢。如今還要回內陸來,七星山當然不會讓其稱心如意了。」
王遷離的目光看向遠方,西山落日,餘暉萬里。「再有兩個月,只怕向家弟子便會到達這裡。備戰吧,這多半是場惡戰。」
惡戰?
陳觀內心冷笑一聲,那倒未必。只是面上卻顯得有些惆悵。
隨後的月余時間裡,蘇遙與王玄昌二人動用神通,遷移了附近的散亂靈脈過來,免得因為修士太多而導致靈氣匱乏。
陳觀也多次安排了弟子們演練戰陣之類的,讓弟子們多些自保之力。
隨著五家而來的,還有諸多散修被招募而來,也有因為困在瓶頸特開於生死廝殺中謀求那突破的機會。
這座新建成不久的石城裡住下了兩千餘名修士大軍,日夜防備著西方遠來的敵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