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倒也好耍弄
第86章倒也好耍弄
只待最後一頓酒去,落了夜,二龍山寨子里,四處一片狼藉,更是火光衝天。
眾人趁著夜色下山去,攏共五六百人,其中也還有老弱。
只待到得山下,又起一片火光,曹正便是牙一咬,那不大的酒店,也就不要了,倒是曹正還帶著妻兒。
眾人這回就只能走山野小路了,並不往大路去。
此時,清風山那邊,似也望得到二龍山這邊夜色下映紅的天,小嘍啰們便往大王去稟報。
大王們正在吃酒,今日本有喜事,聽得稟報,錦毛虎燕順與矮腳虎王英便也離了酒桌上高處瞭望台去看。
看得二龍山方向當真映紅了天,王英在問:「這是怎麼回事?莫不是那邊有官軍在打?」
燕順一臉疑惑:「魯提轄與楊制使坐鎮,何以輕易打成這般模樣了?二龍山的寨子建得那麼好,可是有關隘好幾處,也難教人偷襲得手啊?」
「來人吶,趕緊往二龍山那邊去瞧瞧。」王英也是一臉疑惑吩咐人去。
便是真有官軍在打,清風山這邊,定也要早作防備。
卻是又有一人奔上高處來看,也問:「王英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王英轉頭一禮:「公明哥哥怎麼上來了?我正也派人去查探呢,倒也不知發生了何事。」
原來這人正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山東呼保義、鄆城及時雨、宋江宋公明。
有話說他:眼如丹鳳,眉似卧蠶。滴溜溜兩耳懸珠,明皎皎雙睛點漆。唇方口正,髭鬚地閣輕盈;額闊頂平,皮肉天倉飽滿。坐定時渾如虎相,走動時有若狼形。年及三旬,有養濟萬人之度量;身軀六尺,懷掃除四海之心機。志氣軒昂,胸襟秀麗。刀筆敢欺蕭相國,聲名不讓孟嘗君。
宋江自從那日殺得閻婆惜之後,被朱仝私自放了去,一路上也去了很多地方,柴進的莊子他也去了,而今正是要去投那清風寨的副知寨花榮。
路過了這裡,被王英等人擒拿上山,只待知道他是宋公明后,王英等人立馬賠禮道歉奉若上賓,這便是今日清風山上的喜事了。
宋江此時看得二龍山那邊,便是一臉著急,只說:「那邊怕是二龍山,如此火光,若是官軍在打,定是不能袖手旁觀,當去搭救才是。」
燕順來答:「平常里倒也不是十分熟悉,走動不多。」
宋江只說:「便是走動不多,今日若是搭救,豈不就是江湖道義在前,來日自是兄弟情深。」
王英聞言,只管點頭:「公明哥哥說得對,若真是打起來了,只管去救。」
燕順便也點了頭,卻又看了看宋江,說道:「公明哥哥若是願意留在山寨里,我自讓了交椅,奉哥哥為大頭領,有哥哥在,只需振臂一呼,江湖好漢,哪個不來共襄盛舉?」
王英也連忙說道:「是啊是啊,如此,還怕他什麼鎮三山黃信與那霹靂火秦明?從此自是高枕無憂,每日大碗吃酒大口吃肉,好不快活……」
宋江聞言,先是拱手,再是微笑:「二位兄弟盛情實在難卻,只是頭前與我那花知寨說好了,怎麼也當赴約而去,來日之事,便再來分說……」
「唉……」王英嘆息一聲,當真遺憾不已。
「王英兄弟不必嘆息,你我情義在此,來日定有相會。」宋江拱手連連,做派實在謙虛,便也讓人如沐春風。
「公明哥哥當真明日就走?不能多留幾日?也好讓兄弟多盡幾分地主之誼。」王英似也還捨不得,因為王英當真發自內心裡把宋江當做人生偶像一般。
宋江微笑擺手:「若是教花榮兄弟遲遲不見我去,只怕讓他多擔憂了去。」
「唉……」王英又是嘆氣。
三人閑談幾番,再往山寨大廳里去,酒菜才算剛上,宴席還要繼續,只在等著麾下嘍啰打馬去探。
許久之後,宴席近了尾聲,才有小嘍啰來報:「大王,奇了怪了,小人打馬去二龍山那邊,並不曾聽到什麼廝殺,小人再往山裡去看了看,山寨空無一人,燒了個精光。」
「這是?」王英一臉疑惑。
燕順便也在想:「莫不是那魯提轄與楊制使棄了山寨奔旁處去了?」
「難道他們還怕那黃信與秦明來打?所以這就走了?」王英自己說來,也並不相信。
只聽宋江說道:「不是官軍打破了山寨就好……」
說著說著,宋江忽然覺得心中堵得慌,莫名有一種悵然若失之感。
他如今知曉自己在江湖上的身份地位,便是走到哪裡都受人敬重,不管是多麼兇惡的大賊,哪個對他都是納頭便拜。
此番去投花榮,花榮那清風寨是官府堡寨,花榮也是朝廷軍官。
便也想過要為花榮解決一些麻煩之事,比如今晚要勸說王英等人離開青州往梁山去,自然也就減少了花榮的麻煩,如此便也是證明自己的用處,有用處才能安身無愧。
卻是如此一夥大賊,說走就走了……
宋江自己也鬧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原因讓自己如此悵然若失,莫不是因為自己還沒使勁呢,大賊陡然就少了一處?卻是王英起身來:「管他呢,走就走了吧,興許是尋到更好的山寨去了。哥哥,我自還有點小事,先去也!」
王英正事一罷,火急火燎就走。
卻是宋江也問燕順:「王英兄弟這是何處去?」
燕順哈哈一笑:「昨天捉了個婦人,姿色不凡呢,他自是行樂去了。若不是今天得遇公明哥哥,他如何忍得到現在才去?」
宋江聞言,便也笑著點頭。
三當家鄭天壽說得一語:「那清風寨的夫人,姿色著實不差。」
「誰?清風寨的夫人?莫不是我花榮兄弟的夫人!」宋江連忙起身,就要去救人。
這一救,救的不是花榮的夫人,而是清風寨正知寨劉高的夫人,便也要救出大麻煩來。
只待一些時日,宋江領著花榮與清風山燕順王英等人,就要與青州官軍起大戰了。也是秦明失去一家老小無奈從賊之戰。
那邊蘇武,帶著眾人趁著夜色而去,也是越走越快,他雖然不知許多事的確切時間,但也知道許多事就在近前不遠。
時不我待,練兵之事,更是緊要關頭,如今軍中配置已然不差,正是要大展拳腳之時。
只待五六日後,眾人晝伏夜出,直到進了東平府,才光明正大上了官道。
回到東平府,自也是忙前忙后,在二龍山的嘍啰里,挑二百來人,又是東平府與陽谷縣招兵招來了二百來人。
如此又多一營,蘇武麾下四個營曲,兩千人出頭。
魯達這回不做提轄了,直接就是營指揮使。
第二個營指揮使就是欒廷玉,祝龍在其麾下任副指揮使。
第三個營指揮使自然是林沖,曹正就在林沖麾下當個副指揮使。
第四個營指揮使,就是武鬆了,來日這一營人馬,便直接駐紮在陽谷縣,此時暫時由扈成這個副指揮使管帶,操練之事主要還是林沖與魯達。
編製越來越正規,也越來越清晰,蘇武還在眾人之中挑選精銳組成了一個都曲,便是蘇武親衛,都頭李成,副都頭李雲龍,麾下一百人出頭。
再操練起來,更是熱火朝天,林沖與魯達練起兵馬來,那真是熟門熟路,手到擒來。
楊志自是去帶著二百來號老弱,去了景陽寨里暫居,只等戰事一起,就去立功。
又不得幾日,盧俊義親自來了,押送好大一個車隊而來。
蘇武與盧俊義兩人在軍營門口當面,豈能不是再一相擁?
「哥哥怎麼來得這麼快?」蘇武很意外。
「怕你等急了,先送二百匹馬來,好鐵有七萬來斤,匠人不少,索都監尋了些,我也尋了些,三百多人。」
盧俊義當真用心,蘇武看著盧俊義身後的那一隊車架,也是激動不已:「快入營快入營……」
身後還有燕青,也來見過:「拜見叔父。」
蘇武看著燕青,莫名也起了幾分另外念頭,先不說,只道:「小乙近來可有少幾分浪蕩?」
燕青笑著:「少了呢,多陪著義父四處走動,這些東西可不好收攏。」
燕青說的是盧俊義的用心。
蘇武拱手:「多謝哥哥了。」
盧俊義大手一揮:「不需一個月,我定幫你尋來四百匹馬!便是養馬的嚼喂,你若不好採買,我便也在大名府差人幫你採買補充,也是小事。」
「哥哥如此心意,教我何以報答。」蘇武這話當真,定也要尋個法子,讓盧俊義多賺一些錢去。
「誒,你我之間,說這個作甚,教人笑話。」盧俊義擺著手,隨著蘇武往軍營里進。
便也正見得校場之上熱火朝天,盧俊義不免也多看幾眼,他江湖多走,軍隊也見多了,便是頗有驚奇:「兄弟這彪人馬,便是看著就不同一般。」
蘇武只說:「還在操練,還並不真正成型。」
盧俊義越看越是有興趣,琢磨幾番,又道:「我說哪裡不同呢?原來是個個精壯,精氣神也不同一般,兄弟當真是個好將軍啊!」
「也是花費無數力氣,錢糧不說,心思更多在其中,便是定要帶出一支強軍來。」蘇武倒也不謙虛,他為這支兩千人的軍隊,那是煞費苦心。
盧俊義點著頭:「山東河北地面,找不出第二支了。」
燕青在旁也說:「大名府的精銳,乍一眼看去,似也比不得叔父麾下人馬,我說的就是那索都監麾下。」
這話真假先不說,索超,窮得叮噹響,至少在這方面,與蘇武不可比,蘇武太捨得,便是吃這一項,他就從無一點摳搜,甚至有時候還要加肉加餐。
軍漢的精氣神,有一方面,就是吃出來的。蘇武便是就著這個話口,說了剛才沒說的話語:「小乙,你若是願意啊,到軍中來走動一些時日如何?倒也好耍弄……」
蘇武話語說得帶了技巧,好似只是邀請燕青來玩一般,並不說那招攬入伍的話語。
蘇武看重燕青何處?
並不是燕青武藝高強,擅長相撲弩箭之類。
而是看重燕青聰明伶俐,最擅長與人打交道,見慣江湖市井,三教九流無一不通。
且他身輕體健,靈動非常,又是忠義在身。
這般人適合做什麼?消息打探,諜報、斥候,再合適不過。
燕青聞言,先去看盧俊義,也說:「軍中自有軍中的樂趣,軍中好漢也多,我倒是樂意來此耍弄一二,定是快活,那勾欄瓦肆,倒也膩了……」
還真是蘇武那句話說得好,只說好耍弄……
盧俊義自是無所謂:「小乙啊,便是哪裡好耍弄,他自就願去哪裡……」
卻是燕青又說:「就怕義父一人在家……」
盧俊義手一擺:「莫說此言。」
盧俊義當真就是那般嚴厲傳統的家長做派。
燕青便也點頭:「那我在此留得一段時間,只待無趣了,就回來……」
「隨你去就是……」盧俊義隨口說著。
蘇武聽來,自是不一樣的想法,既然人來到了軍中,哪裡還能走得了?倒也不是要如何強迫,許多東西是可以羈絆人的。
比如先讓燕青負責聯絡朱貴之事,乃至也讓燕青麾下養一批斥候與間者之類,如此要事在身,想半途脫去就沒那麼容易了。
又忽悠一個,蘇武心情大好。
只待車隊都進了軍營,杜興安排人手來卸貨。
眾人往那軍營里正經的議事廳而去,便也請魯達林沖等人一併來坐。
也是要互相介紹一番。
只聽得當面是河北盧俊義,只看曹正、祝龍與扈成三人起身最快,面帶激動。
「原道是河北玉麒麟當面,失敬失敬。」
「見過盧員外。」
「員外好生威武!」
便是魯達林沖等人,自也互相來見。
魯達更是哈哈笑著:「未想蘇都監竟是與盧員外有結義之情,自從入得山東河北地面,盧員外的名聲當真都聽出繭子來了。」
蘇武知道魯達是什麼人物,便是笑問:「魯指揮使可是有意?」
魯大師哪裡還等:「只聽得河北玉麒麟,槍棒天下無雙,洒家在西北軍中,也從來不逢敵手,今日得見,不免手癢……」
魯達這人,生平就喜歡與真正有本事的人結交,他與林沖,便也是只看一身好武藝,也就這麼結交了。
盧俊義便看這濟濟一堂,用眼看也知今日在座,沒有一個庸人,好漢當面,他更是手癢之人,甚至他能手癢到一個人去挑戰梁山眾賊。
他這份槍棒天下無雙的名頭,就是這麼在江湖上到處「手癢」得來的。
盧俊義哪裡還能不應,只管起身:「魯指揮使,請!」
長槍自然送上,盧俊義站定當場。
魯大師一柄大禪杖在手,肚子一挺,就立對面。
這議事堂也不小,眾人各自讓到一邊,一個個喜笑顏開來看。
燕青只管開口:「我義父自不是浪得虛名!」
那邊,曹正也說:「魯指揮使,更是從來難遇敵手。」
啦啦隊都分了兩邊。
蘇武來說:「二位點到即可,莫要打壞了我軍中這議事堂。」
兩人倒還有禮有節,魯達開口:「員外請!」
盧俊義倒也說:「指揮使先請!」
魯達只管就來,他是大開大合,禪杖耍起來,唯有勢大力沉,只要吃飽,他便渾身千斤之力。
盧俊義也是中正路數,力也大,武藝更精。
只管魯達禪杖揮來,盧俊義翻身就起,讓過去,回身就掄。
魯達人還未轉回來,好似後背有眼一般,禪杖先扛在肩,長槍就砸在禪杖之上,一聲炸響。
禪杖是好禪杖,槍也是好槍,是林沖近來打造的一桿好鋼槍。
便是白日,也能看得火星四濺。
魯大師轉身再來,口中咿咿呀呀,這回他手持禪杖中間,並不放遠去打,只管槍是刺來,他便左邊禪杖去撩,槍是掄來,他便右邊禪杖去擋。
如此,腳步不斷往前,便是要逼得盧俊義腳步往後去退,無他,唯大力爾!
盧俊義當真被逼退幾步,卻是立馬換招,身形一躍而翻,換到另外一邊。
只看盧俊義神乎其技,槍往前一去,一紮不中,槍好似有生命一般,在手中遊動而回,再扎而去,越來越快。
便也讓魯大師一柄禪杖耍得是氣喘吁吁,魯大師就一招,不論怎麼來,他自還往前去逼,氣喘吁吁也要往前去逼。
又看盧俊義力有不逮,只管又是後退,乃至轉身還走幾步。
只當是盧俊義不敵了?又看盧俊義人還沒回頭,槍已回頭,長了眼睛一般,直奔魯達面門而去,比頭前還快幾分。
蘇武看得是目瞪口呆,其實也是心中在學在記,不論是哪裡來的槍棒技藝,他都願意學。
一時間驚險無比,魯達好似就要躲避不及,竟是偌大的身軀,也能往後一躍而去,也不知魯達這麼大的身軀,那手腳之間,到底有多少大力。
盧俊義再轉頭來……
魯達也是咬牙再起……
「罷了罷了……」蘇武已然開口,這般打得真是險象環生,不能再打了,傷了誰都不好。
蘇武如此一說,人也近前,便是分開兩人。
盧俊義收了槍:「兄弟軍中,藏龍卧虎啊,不知多久不曾有人逼得我如此來鬥了,已然是使勁渾身解數,魯指揮使武藝當真是世間絕頂的高強!」
魯達也說:「河北玉麒麟,果然名不虛傳,以往聽得什麼天下無雙,洒家還有幾分不服不忿,今日一戰,心服口服,當得起天下無雙之稱。」
眾人也皆是點頭,許多事,就得親眼看到才信。
天下無雙這話,實在太大,其實就是天下無敵,天下沒有第二個。
蘇武只開口:「今日難得如此盡興,吃酒去!」
眾人自也隨著蘇武出營去,去的地方也是熟人的地方。
就看那正店的牌子已經掛起來了,叫做:孟娘正店。
這是蘇武起的名,本是要叫「蘇家正店」,蘇武給否了,直接換成了「孟娘正店」,娘這個字詞,沒有什麼其他的含義,就是女子的意思,乃至姑娘的意思。
娘子也並非就指代妻子,也是女子姑娘之意。若是說「誰家的娘子」,才是指代這家人的妻子。
其實這店也還未正式開張,不過倒是可以接待客人了,人手還不算齊備,還在多多招攬之中。
蘇武帶著眾人進來,小廝們自是連忙上前伺候。
大廂間里落座,只管酒菜來上。
那孟娘子知道蘇武來了,倒也並不當真現身,只是在店裡忙碌來去,乃至親自去后廚盯著看著。
身邊有那冬歡在問:「娘子盼得人來,怎的又不去看看呢?」
「你看今日來客,那個員外,一看就是大人物,倒也不好衝撞了去,以免都監心中不喜……」孟玉樓當真來答。
「哦……」冬歡點著頭,似懂非懂,便也是學個待人接物。
(兄弟們,先說抱歉,實在是更新時早時晚,不是有意,而是每日萬字有多,壓力極大,我寫不快,說不定時間,反正每天兩章一萬多字,下午晚間一定來,還請兄弟們海涵!)(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