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觀禮

試問，當你突然穿越了，你會思考什麼？

徐小陽會疑惑。

疑惑自己的身份，明明是穿越，為什麼擁有父母？是不是自己的降臨，頂替了另一個原本前途無量的年輕人？

質疑真實性，這方世界是否真的和記憶中的遊戲一般？

思考自身的所長，僅僅自己又能做到什麼？

百年時間很長，長的超乎想象。

他不是那種先天過人的強者，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儘管是十八歲的靈魂，但在這個動輒成百上千歲的龐然大物下，卻依舊宛若稚童。

因為學校里的一些彎彎繞繞，他比常人更早領悟年老成精的道理。

那他……又有什麼能做的呢？

孑然一身，甚至都不會用玉兆，不知道該向哪裡尋求解答，只能通過羅浮為每一位公民配發的聯覺信標不斷學習。

沒有一開始就無敵的人，也沒有一開始就有答案的問題。

雖然不知道神是如何注視到平凡的他，但他發自內心的感謝奇迹降臨。

健康的感覺真是十分久違，褪去久病纏身的惡疾，這也讓他更加確定自己是魂穿。

除了知道自己姓甚名誰，沒帶記憶的那種。

隨後，梳理清楚一切的他，便能感到的，即是恐懼。

仙舟，縱使放眼宇宙，也是一座龐然大物。

一個孩子，突然失憶，變得像是另一個人，結合這個世界中各種詭譎的能力，他毫不懷疑，自己會被當成新型的豐饒孽物抓起來研究，然後被當成殺死這具身體原主人的存在，被關押幽囚，永無寧日。

絕望的開局，但至少他不是一無所有。

他有著無盡的未來，嶄新的人生。

定兩個目標吧！

好好活著，與好好做人！

仙舟人的身體給予了他健康與無盡的行壽。

而阿哈又給予了他一個能查看自身的系統，還有那些聽上去就很強的能力，一條無比寬敞的康庄大道，就在他的腳下！

不過很快，他又失望了。

百歲之人心緒平和，他這種小把戲，又怎能掀起他們的波瀾？乃至於破防？

漸漸的，他選擇將這個能力封閉。

帶著目的去交談，心就封閉了，只會讓他自己覺得噁心。

那一刻，十八歲的他，決定封閉這個能力，永久。

要好好做人，別給穿越者丟份了。

自此之後，人們發現，那個名為蒼泅的孩子開始漸漸變得開朗了。

之後百年，他努力致力於學習與賺錢。

在撿垃圾吃的那些天里，他遇到了新生中第一個對他好的人，並在高阿姨的指導下，學會了如何使用玉兆，自此，他的信息變得通透了。

他選擇了學習。

裝逼之力雖然好用，但沒有合適的反應能力與精巧的思維，根本就用不起來，當千般能力被認識的雲騎大哥一柄陣刀無情捶爛后，他意識到了問題所在。

千種能力擺在眼前，最終好用的只有熟練的。

他迷茫了，故此，他向著神明發問。

仙舟上只有嵐的雕像，但他卻是問著阿哈。

而恩人似乎也聽到了他的呼喚，最終回應了他。

「阿哈，為什麼我吻你你就會跑呢？」

橙黃色的面具面容逐漸愁苦，悲傷中隱藏著笑意道

「哦，朋友，是誰教你隨便親吻他人的？我保證用我四十八碼的拖鞋尖狠狠的頂他的屁股！」

徐小陽只是疑惑且正常的回答了星神的問題，就像一個犯了錯的孩子，答案卻是令其沉默。

「因為……親吻的對象，都是喜歡的人，阿哈救了我，我喜歡阿哈，不可以嗎？」

星神未必沉默，不過和他做了一個約定。

以後不能隨意的親吻他人。

以及，學著用親吻以外的方式，表達愛意。

最後，學著去愛自己。

這一天，正好是他穿越的一天，從今往後，每年的這一天，他都會擺著嵐的雕像，和阿哈講述著這些年的變化。

千里之行，始於足下。有著無盡行壽的他，絕對有出路！一身能力既然無法好好運用，那就靠自己！

就這樣，他憑藉仙舟人近乎造不壞的身體，在百歲前，一直習武修身，近乎捨生忘死。

到了十九歲那年，他徹底熟練的學會了如何使用玉兆，用賬戶里那估計是父母打來，足夠多的錢，購置了新生的第一台繪板。

同年，為了達到好好生活的目標，開始寫小說賺取稿費，過程和流程很複雜，好在這個世界文娛水平參差太大，再加上前世大佬們水平過於強悍，他當文抄公的第一本書，就大賺了一筆，還被評為了宇宙最大鴿子。

那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他又不是什麼小說天才，每次要想達到與那些大佬類似的效果，每本書都磨了很久啊……

……

空間站內，徐小陽緩緩睜開了眼，為什麼會夢見以前的事情？

「你還記得你最初的目標吧？」

空夢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想來這也是他們久違的交流了。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怎麼？怕被和諧了，所以開始引導我的夢了？」

心相世界中，徐小陽抿嘴輕笑著盤坐在殘破的浮空太虛山上，俯視著地上趴著的九眼大貓。

「那是你不懂神性。」

空夢搖了搖腦袋，語氣平靜到不帶一絲感情。

可能是做了夢的緣故，他現在看著空夢，只覺得面前這貓，和困擾了他百年，在腦海中不斷發瘋的惡獸判若兩人。

憑什麼會有人覺得，睡眠只有幾小時是仙舟人的特性？每一個習慣背後都是有一段耐人尋味的故事。

「那你倒是說說，在我完成蛻變后，你將何去何從？」

老實說，他已經有些習慣這個一直存於腦海中的傢伙了，儘管其身為異種，但相處久了，哪怕是叛逆的貓狗，也會自然的產生感情了。

但他選擇了登神，古獸身為時代的異物，必然會隨之消弭。

「死去，奔赴我已經延遲了數憶年的死寂。」

哪怕提及死亡，空夢也沒有一絲一毫的動容，就彷彿死去的人不是它一樣。

「記住了，孩子。所謂神性，便是能自然且理智的接受一切，包括失敗與死亡，我們坦然接受。」

「我們這一族，順應時代而生，也應當落幕了。」

說罷，空夢閉上眼。不再言語。

「唉……都別看了，人家正主都發話了，幾個偷窺我心相的傢伙們，都出來吧。」

徐小陽心裡也是不由生出一股英雄遲暮的寂寥感，跳下山崖，來到空夢的一旁，靜靜的撫摸著對方黑色的毛髮，似乎是向著虛空說話。

空夢身上都是灰與排除的能量殘餘，很臟，就像當初遇見時那樣，像是一具屍體，但徐小陽並不嫌棄，只想最後好好看看，這個一路以來，幫了自己不少的老夥計。

但下一刻，心相世界的天空開始破碎，一道裹挾著流風的雪白銀刃貫穿琥珀牆壁，插在了距離徐小陽不遠的大地上，絲絲寒氣自鋒刃之上湧現，彷彿能輕而易舉的斬斷世界。

隨即，除了他腳下的地盤外，心相之中的天空寸寸開裂，一位足生馬蹄。長發飄飄的星神，掀起宇宙的風暴，踏空而至。

他所在的派系，「巡獵」嵐，前來見證。

「哇哦！竟然有比阿哈還早到的？還給把刀？是不是要打起來？」

橙黃假面，炫彩皮球，滑稽手套，各種意義不明的東西組合在一起，一隻白色的胖手從無盡的虛空中伸出，掀開名為空間的帷幕。

他新生最大的恩人，「歡愉」阿哈，前來見證。

「監視……見證，古獸的落幕。」

高天仰指，巨錘凌空，無冕巨像，存護之主，自轟鳴的錘音中，緩緩的再次抬手，將已經被壓縮的純凈空間，作為降臨的地盤。

最嚴厲的監督者，「存護」克里珀，前來見證。

「記憶銘刻承諾觀禮」

無數辭藻匯聚，直接自腦海中浮現，自虛幻的模因中降臨，永恆之河的主宰，心靈領域的至尊，降臨。

「記憶」浮黎，前來見證

「心懷救世，赤子雄心，若懷寰宇，樂土不息。」

自大地上萌發的心蕊中生長，從幼苗到星神，宛若自身即是生命的變遷，萬物的演變。

「豐饒」的藥師，前來觀禮。

下一刻，一股強橫到幾乎快要將心相世界崩壞的恐怖力量降臨，一道黑色的奇點自負創的虛無之中出現，漆黑的巨神從中緩緩到來，淡金色的眼瞳之中，不帶一絲情感。

「毀滅」的納努克，前來觀禮。

六尊星神，或是敵對，或是友軍，這一刻拋下了芥蒂，再次靜候著徐小陽一人的抉擇。

祂們，在期待一個答案。

徐小陽看著漫天諸神，不由的笑了，笑得很開心，發自內心。

「原來……沒有古獸之力后，我會那麼受歡迎嗎？」

「當然，夥計！但在抉擇命途之前，先想起它的含義吧。」

阿哈的提醒適時的出現。

歡愉的目標是讓你快樂，而對你好，無論隔了多久，最後一定會讓你快樂。

祂永遠不會讓你失望，永遠不會令你悲傷。所以，好好回憶一下，什麼是命途吧？

一個人一生所行的道路。

一想到這，徐小陽輕蔑一笑，再次看向星神之時，已然多了些冷靜，少了些激動。

「見證吧，星神們。」

「我必然會褪去古獸的身份，成為真正的人，但我亦不屑於踏足各位任何一位的命途。」

他將，登臨神座。

「區區二字的命途，又怎配概括一個人波瀾壯闊，起起伏伏的一生？」

這一刻，他的雙眸燦若烈陽。

「回去見證著吧，不用你們看著，我也會做到，好好看著古獸最後的絕唱吧，星神們！」

他將，編織這寰宇有史以來，最大的樂子！

大幕拉開，舞台就緒，觀眾就位。

說罷，徐小陽拔出了嵐扔下的利刃，當著眾神的面，透過命運，穿透時間，向著某個未來的自己。

揮出了最強的一刀。

如此，最終保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