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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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古代，易師是頗受尊敬的專業技術人才。此時天下所有名易師皆出於易龍門，只有易龍門承認的易師才有資格收徒開館。易龍門入門極具嚴苛，不僅要天資聰慧，品行高貴，還要進行一系列的考核，進入易龍閣——易龍門專門學習易數的地方學習入門之術，得考試合格后，就可成為初級易師，如果有幸得門中大佬親睞，收為弟子，就可進一步學習頂級易數，有望成為高級易師。就算天王貴胄，也不例外。所以歷朝歷代的帝王對易龍門都極其敬重，易龍門門主歷代都是大國師。換句話說，易龍門就是易數屆的官方權威。易龍門為了本門的利益，將易數壟斷得相當厲害。所謂天機不可泄露，統治者也只能選擇與之合作。易數的專業壟斷不僅使得易龍門獲得崇高的低位，也使王權在易龍門的輔佐下進一步穩固，這就是雙方在百年之前達成的互惠協議。

在卓不凡出現之前，蘇芊芊並不知道這些事情。

現在的大國師煉元長是易龍門第三十八代掌門人，而卓不凡正是煉元長的入室大弟子。

就這樣，不知不覺過了三年光景，蘇芊芊長高了許多，每天要弓著背，以防「穿幫」。還好，鎮上民風淳樸，也沒有人懷疑過「老漢蘇易」，只覺得蘇老越來越精神了，想必是修鍊到一定境界，才會鶴髮童顏，返老還童了。

一天清晨，蘇易吃過早飯就坐在了后廳，街上行人還少，拿著一本從街上好不容易淘來的手抄本，正看得津津有味，一個二十齣頭的小夥子和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一起來到店裡。

兩個年輕人看上去風塵僕僕，卻掩飾不住一樣的年青英俊神氣。年長的國字臉，面容微黑，眉目寬厚，一看就是忠厚之人；年少的皮膚白皙，眼睛明亮而有神，一雙招風耳又厚又大，一看就是個急性子。兩人不像是方圓十里之內的人——方圓十里之內，雞鳴狗盜的事情蘇易都知道。

來人正是易龍門門主煉元長的大弟子——卓不凡和他的師弟陸不鳴。

「兩位小哥，是要測字還是問卦啊？」蘇易放下手中的書問。

「你是哪一支系的？」十七八歲的少年毫不客氣地問道。

「不鳴，不得無理！」年長的將那個叫「不鳴」的少年拉到身後。

「老先生，家弟年少無禮，還請老人家海涵」年長的那位一臉謙和地上前打了個拱。

「好說」。蘇易也不急，只是剛才那句話問得他實在弄不懂，支系？難道算卦的還有派別？

不鳴見不讓他說話，就在屋裡踱來踱去。

「老先生如何稱呼？」

「老朽蘇易」。

「蘇老先生，在下和家弟此次出門是來尋人，麻煩您給卜一卦。」

「嗯」，蘇易拿出筆墨、一枚銅錢，讓少年搖了一卦，算了起來。

「似花還是飛花，霧裡不覺真假。有心栽花不成，無意種柳成蔭。」

卓不凡面上皆是一驚，但很快神色如舊：「先生能不能解釋得透徹些？」

「就是你想找的人不一定能找到，卻有意外收穫，假作真時真亦假，真作假是假亦真……」

「恕在下冒昧，您和易龍門是什麼關係？」卓不凡話鋒一轉，目光直直地看著蘇易，好像要把他的假皺紋看穿。

易龍門中，每位易師若開易館，門內必然登記在冊，一來便於管理，二來也可避免同門中人在同一地點開易館互相搶生意。盤桓鎮地處偏僻，近日聽說有人在盤桓鎮開易館，易數高明，深受好評，此事也傳到門主煉元長耳中，煉元長問是哪位易師，一查之下門中並沒有記載，於是就命卓不凡和陸不鳴前來查看是否有人招搖撞騙。

好俊的目光！蘇易深吸了一口氣。

「易龍門是什麼？」蘇易一臉茫然地問。

聽到蘇易的回答，卓不凡和陸不鳴都愣了，雖然卓不凡幾乎已經肯定門中沒有這號叫蘇易的老人家，起初只是覺得此人就是打著易龍門旗號招搖撞騙的騙子，故意問卦試探，可此人竟然易數高明，一眼就看出來意，如此高明的易師竟然不知道易龍門！

「您易數高明，又在此處公然開易館，難道不知天下易師皆出易龍門？」

「哦？這樣啊」。蘇易並不知道問題的嚴重性。擺出一副不知者無罪的樣子，忽略掉卓不凡隱隱升起的怒氣。

「師兄，你快來看！」陸不鳴在一副畫前停下，驚訝地叫道。

「咳，咳，怎麼了？大驚小怪的。」卓不凡的正在深思中，瞪了不鳴一眼，剛才還說你是我弟弟，一會兒就叫師兄了，也不怕穿幫，假咳兩聲，這麼大了還是這麼沉不住氣，早知道就不帶他出來了。

「師兄你快看啊，這個印！」陸不鳴有些著急了。

「哦，」卓不凡順著陸不鳴的手指望去，目光停留在畫上右下角的紅印。

「啊！」卓不凡眼中滿是驚訝，難掩激動地問蘇易，「老先生，這副畫從何而來？」

「嗯……一位朋友送的的，怎麼了？」蘇易也愣了，這副畫正是他前些時間無聊打發時間畫的一支蘭花。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何如此感興趣，對了，是印！那其實跟本不是印，正是穿越時帶來的那枚「開元通寶」。蘇易畫完了想起：古人作畫要畫、款、印俱全，當時又沒有印，就隨手把「開元通寶」當印章用了。

「開元通寶」是怪老頭的，難道怪老頭就是從這穿越到現代的？那眼前的這兩個人跟怪老頭又是什麼關係？是敵還是友？怪老頭究竟是什麼人？如果他真是從這裡來的，那麼「天下易師皆出易龍門」，怪老頭一定是那個什麼易龍門的人？可是為什麼把我弄都這裡來？

一連串的問題在蘇易腦海中翻滾，敵友不明，蘇易沒敢承認是自己畫的。

「老先生，失禮了，能否引見您這位朋友？能否幫在下找到這畫畫之人？」卓不凡恢復了恭謙的模樣，也不再糾纏蘇易不知道易龍門的事情。顯然他對這副畫，或者「開元通寶」更感興趣。

「這畫畫之人有什麼問題嗎？」聯繫到剛才占卜的卦象，尋人？難道就是找他？蘇易頓時警覺起來。椅子微微向後一移，雙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

這把椅子是三年前打造的，上面布滿了暗器機關。蘇芊芊不會武功，來的時候又沒帶槍，萬一遇到壞人怎麼辦啊，還好會做機關。以前怪老頭就是用一個做得極其精巧的木盒「引誘」她拜他為師學習易數的，後來每天背六十四卦的各種卦象還有聽不懂的術語，有時實在枯燥無味，屢次不想學了，怪老頭就教蘇芊芊做各種機關，蘇芊芊只是覺得好玩，不知不覺就學了各種機關的布置技巧，十歲那年「愚人節」整蠱同學，沒想到竟然老師中招，被孤兒院院長知道后打個半死，怪老頭以後就讓她發毒誓二十歲之前不能私自布置機關，等到二十歲之後，年紀大了，社會也很和諧，機關這東西就沒怎麼再用過。

只是來到這裡，人生地不熟，一切充滿了未知，在買下這座房子后，為了保護自身的安全，就裡裡外外布置了個遍，房間到處都可以啟動機關，而椅子的扶手正是啟動各種機關的開關之一。

本來是為了防火防盜防同行踢館防地痞流氓……可是除了幾隻流浪貓狗不小心觸動房屋頂的機關被逮個正著，連個來收稅的都沒有。街上鄰居尊敬他年長自是不用說，連衙門的公差也客客氣氣，讓他不由感覺到這個時代的易師待遇真好，不比現代動不動就被當成封建迷信殺了去了。

「不是，」卓不凡頓了下，「我們只想見見這個畫畫的人」。

蘇易覺得這個人一定在隱瞞什麼，究竟是什麼呢？

「嗯，老朽二十年前跌落山崖，失去了記憶，所以記不得易龍門的事情，這位公子能不能給老朽點提示，或許老朽可以想起來點什麼？」蘇易小心地問。從遇到怪老頭到現在，前世十七年，加上今世三年，超不多整整二十年。穿越不都是喜歡失憶嘛，失憶是最好的借口！蘇易暗中起卦，發現二人皆是很學習易學的好料子，既然這兩個少年認得這枚「開元通寶」，通曉易學，又是師兄弟，那麼不妨大膽猜測，這二人是那個什麼易龍門的人！

卓不凡沉思了一下，皺著眉說：「這涉及到本門……一個很重要的人。」卓不凡一直覺得眼前的老者並不像外表那樣蒼老，也不像是老奸巨猾，隱隱地還有點信任感。如果要找到師伯公，這是唯一的線索，所以，就多透露了一點。

「本門……」蘇易思索著。這兩個年輕人，可以肯定是易龍門人無疑。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知道多少，以怪老頭的年紀和道行，應該是他們的長輩，蘇易瞄一眼卓不凡，突然覺得卓不凡皺眉的樣子很有型，對！就是有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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