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百年渡 十七
那石君寶心如硬石,讓敖寸心很是惱怒,她還沒見過那樣心腸硬的人,即便當初的楊戩心裡沒有愛上她,可終究是對她軟著性子,最多不過是轉身離開去打獵,可那石君寶換了個身份換了個名字之後,竟再找不到一絲一毫最初的真,可敖寸心也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那石君寶對青蛇雖然口口聲聲喊打喊殺,下手也是狠辣,眼中亦是透出一股子怨氣的,難怪楊戩要說石君寶要除的不是青蛇,而是他的心魔。
魔是一個可怕的東西,它無形無體,潛入每一個人每一個神的心中。敖寸心不僅想到,是否當時被困在暗無天日的石室的她,也如同現下的法海一般陷入了心魔,而她的神龍之魂不可墮魔,才導致佛祖不得不出面。
倘若真的是如此,敖寸心想想那樣的後果,不覺打了一陣寒顫,心中更是一緊。如今她和楊戩在一起,她還未墮入魔道,可倘若真的墮入魔道,三界會不會真的大亂,到那時候即便楊戩手刃於她,是不是為時已晚?
「楊戩,你說那石君寶,不對,那法海是不是真的會殺掉青蛇?」敖寸心仍舊想不明白,即便青蛇為妖,可青蛇對那法海確實是真情實意的,怪只怪兩人的緣分太淺了。
原來的青蛇想要誘惑石君寶雙修,卻不想不知不覺就真的愛上了石君寶,一門心思的想和石君寶一世紅塵。
石君寶最初之時不免是對青蛇退避三舍,恐會傷及他修道之心,可後來卻也真心實意的愛上了青蛇這妖孽,卻沒想到兩人的情愛緣分卻一遭散,彼此之間生出了怨怪。
敖寸心想到青蛇和石君寶之間的情緣錯付,又想到她與楊戩之間的問題,不免又是一陣唏噓與害怕。害怕著有一天她也如同石君寶一般,生出了心魔,再次墮入魔道,給三界帶來災難。
敖寸心一邊是對法海那如同石頭一般的硬心腸憤憤不已,一邊是感慨唏噓她與楊戩之間的事情,便是完全沒空再去關注青白二蛇和法海的事情了,倒是楊戩在一旁看敖寸心那副一會兒憤憤一會兒感慨的表情不由得嘆息,他默默的倒上了一杯茶遞到了敖寸心的面前,「寸心,喝杯茶解解渴吧。」
敖寸心接過楊戩遞過來的茶,「那法海說三日之後會去收了白蛇,我看那白蛇倒是積了不少功德。雖然說她前身是西施確實造了不少孽,可終究也是前世的因了,天界也不能網開一面,看在她積功德的份上,讓她少些苦難嗎?」
照理說,楊戩乃是三界司法天神,這些事情合該楊戩來管的,可畢竟不是原本的位面,楊戩亦現在處於「放假」階段,亦不想生出多的事端,只得說:「一切皆有緣法,倘若真的擔心,不如楊戩帶著你回去看看月老可好?」
楊戩對於當初他和敖寸心和離期間那條紅線斷沒斷的事情心中也生出了疑惑,如今他能夠和敖寸心再續前緣就表示他們那條紅線沒有斷掉,既然沒有斷掉怎生得生生讓他們分離,這其中必定有他不知道的緣由,只是答應了敖寸心要帶著她周遊位面,等到敖寸心心滿意足了才回到原本的位面,再加上若是回到原本的位面,楊戩便要重回司法天神的職位,怕也是騰不出那麼多的時間去陪伴敖寸心,這才並不著急著回去。
「我才不要那麼快回去,一旦回去你就是司法天神,你就要去處理那些沒完沒了的公文,哪裡還有時間陪我。」
敖寸心也是有著小心思的,雖然當初她極度希望楊戩上天去做官,最好是大官,除開希望自己的丈夫功成名就之外,不外乎就是因此天庭不再開罪於她,不再開罪西海,她可以回去看看父母兄弟姐妹,畢竟她嫁於楊戩雖是無怨無悔,可終究沒有得到父母的送嫁兄弟姐妹的祝福,她又不是一個闖禍的龍,自小就生長在龍宮,嫁給楊戩也就意味著她永遠都回不去西海了,永遠都不能見上父母兄弟姐妹一面,就連敖聽心也並非每日都來看她,也只是得空了偶爾來看她一眼說不到半天話又要離去,她在楊府里雖然有楊戩這個丈夫,有楊禪這個小姑子,可終究她是寂寞的,就連想找個說說話聊聊近況,問問父母兄弟姐妹好不好都做不到,這才想要逼著楊戩向天庭退讓一分,可惜,那時的楊戩根本不明白,一心只當她是個追求富貴榮華的女子。
現在楊戩是司法天神了,可卻也忙碌了,也為了這司法天神之位,他們被迫生生分離,好不容易再續前緣,敖寸心也不想楊戩那麼快就回到真君神殿去忙三界的事情。說到底,從最初到現在,敖寸心不過都是個小女人,希望有丈夫的寵愛和陪伴。
敖寸心和楊戩在客棧的房裡溫存小意情意濃濃,可青白二蛇卻在此時發生了分歧之意。
青蛇執意要去金山寺找法海,可白蛇卻阻攔於她。
「我走我的陽關道,你過你的獨木橋,我是你什麼人,要你這麼捨身拚命的來護著我。」青蛇的咄咄逼人,讓白蛇無可奈何。
「青妹。」
「不要再看你的臉色,我看夠了。我不要一輩子沒完沒了的做你的奴婢。」
「我什麼時候當你是奴婢了。」
「你嘴裡沒說,可是你心裡這麼想的。」
青蛇故意口是心非,為的就是要激怒白蛇,讓白蛇拂袖而去不再管她的事情。她很清楚,她這一趟去金山寺怕是回不來了,所以才會如此對白蛇說話。
土地在地下聽著青白二蛇的吵架,不由得幽幽一陣嘆息,心裡想著還是趕緊去回稟二郎真君吧,倘若這青白二蛇真的去找了那法海,出了什麼茬子,這二郎真君問他一個知情不報之罪,他可就吃不了兜著走了。
土地這一溜煙的就跑到了楊戩的跟前開始繪聲繪色的彙報了起來,就連那青白二蛇的動作表情也學了個十足的模樣。
楊戩打發了土地離去,又是看著敖寸心那一副好奇寶寶的模樣,就知道這敖寸心動了想去看看的心思。
「寸心是在想先去看法海,還是先去看青白二蛇?」
楊戩的問話直戳敖寸心的心底。敖寸心確實在思考先是去看一眼金山寺修行的法海是否沉入魔中,還是去看看鬧意見和分歧的青白二蛇,於是便對楊戩道:「你又知道了。」雖是一句嬌嗔,可卻透著無限風情和甜蜜。
「不用我們去找他們,想來那青白二蛇很快會前來找我們求助。」楊戩淺淺淡笑,他記得他有一尊金身像立在南極仙翁處,想來那白蛇今日看到他現身,又是思索又是皺眉,最後在他帶著敖寸心隱身的瞬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怕是已擦測到了他的身份。
如是如楊戩猜測的這般,不管白蛇究竟是知道還是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很快白蛇都會帶著青蛇前來他這裡求助於他,畢竟敖寸心手中的斬仙可以抵擋法海的金佛印,而他的身份即便是白蛇猜測錯了,可來這裡求助總是沒錯的。
當青蛇仍舊執意要去金山寺找法海的時候,白蛇逼不得已只好對青蛇道明:「青妹,你別再說這些話來試圖激怒於我,今日我們遇見的那一對男女,倘若我沒有猜錯,那姓楊的男子便是三界戰神和司法天神昭惠顯聖二郎真君。傳言在二郎真君未上天界做司法天神的時候,確有一名女子姓敖,且為西海龍宮三公主是他的髮妻。也傳言當初二郎真君為了司法天神之位休妻和離,可今日又聽得他所言天條已更改,我確實不明其中之理,如果真如我猜測的那般,我們便有救了。」
「真的?可那二郎真君傳聞里不辭令色的,加上他為了司法天神更是休棄髮妻,此般作為,他真的會幫我們?」青蛇想得比較深遠,她沒有白蛇那般的樂觀,心裡更是對已然成為法海的石君寶怨怪不已。
想她青蛇一世為妖,走的便是妖途,當初費盡心力想要和石君寶雙修,卻沒有想到她一遭跌入了情海,竟是這般的來勢洶洶,她忘不掉石君寶那冤家,更不能忍受石君寶的轉身無情,為何石君寶可以一轉身便成佛忘了前事,卻獨留她在情海掙扎。她不甘,她不甘心……
若法海願意放下佛珠,願意不再做法海,只做石君寶,那她青蛇也心甘情願拋棄五百年的道行只做個平凡的女子,相夫教子,入一世紅塵。可法海不願意做石君寶,那她青蛇便還是青蛇,永遠都成不了普通的女子。
青蛇自認這天地間,唯有她了解石君寶,也唯有她愛石君寶,可她的愛卻愛得太凶,愛得讓石君寶無法喘息,所以石君寶甘願成為了法海,想要終止這一段孽緣。
「不管這位二郎真君是不是真的二郎真君,可今日那敖姓的女子很顯然護著我們,若是我們前去求上一求,說不定真的會有轉機。」
白蛇不知道,也就是她這般的想法,在不久后便救了她,也讓這一段宿緣、宿怨,有了不一樣的更改,原本的命運軌跡也在悄悄的偏移和改變。
白蛇和青蛇二蛇在樹林子里又是合計了一番,這才讓小葫蘆去打探了楊戩與敖寸心二人下榻的客棧,然後便互相對視一眼攜手施法向著客棧飛去。
此時南極仙翁站在他的殿里看著天上一顆星星的隕落,心裡頓覺有些不好,連忙掐指一算,又是連連以滿意的神色點頭,想著他年歲大了,心思也多了,事情該有的軌跡要偏移卻又是一番光景,這或許就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