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紫氣東來 七
敖寸心對那把劍的興趣不算是特別大,反而是對卓東來這個人很感興趣。
卓東來整個人給敖寸心的感覺很像是李尋歡與楊戩的結合體。敖寸心不知是她想太多,還是真的是這般,只覺得卓東來這個人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謎團。
而敖寸心則不知道,對卓東來講,敖寸心與楊戩兩個人亦是渾身上下充滿了謎團,讓他丟之不得想之不透。
馬車一路而行,緩緩的進入了山中。
這座山很美,泉水很甜,溪水清澈,高大的樹林鬱鬱蔥蔥,繁茂的枝葉幾乎遮蔽了天上的陽光金線,灑落在地上的只余斑斑駁駁的光點,既感受不到太陽的灼熱,亦不覺得冷意,人站在這樹林里甚是舒爽。
楊戩坐在一旁只看不語,心中卻是百轉千回的繞了很多思緒的來回。這一切,卓東來仿若有所察覺卻仍舊是沒有詢問,不過便是與楊戩二人間保持著默契的你來我往的暗地試探,可卻一分一毫都沒驚動腦袋瓜不怎麼靈光的敖寸心。
敖寸心自是也沒有在意這些,反而是盯著淚痕劍看了半響,又低頭看向她手中的斬仙,然後便是撇撇嘴,想著即使是人間的珍品也確實比不得仙家法寶。
斬仙身上透著的是靈氣與仙氣,而淚痕劍透著的是戾氣。
氣息的不同,註定了淚痕劍只能在凡間成為珍品,無法上登仙界。除非有仙家願意除去它身上的戾氣,再將它煉化。只可惜這樣的造化並非是每一樣凡間珍品都能夠得到了,而敖寸心沒有那個本事,楊戩亦無煉化淚痕劍的心,自是它也只能是人間珍品留在人間。
卓東來悠然自得的拿著劍欣賞,楊戩卻是淡淡笑著,敖寸心則是想著她的斬仙比淚痕劍強太多之後心裡似乎找到了一絲平衡感一般,便笑得嘴角都楊了起來。
馬車裡漸漸的安靜了下來,一絲聲響都沒有。
氣氛似乎變得有一絲的僵硬,這讓透過淚痕劍想起了蝶舞的和那個孩子的敖寸心忍不住打破了車內的沉默。
「對了,那個蝶舞和她的孩子怎麼樣了?」
卓東來不急不緩的從馬車裡拿出了一壺上好的葡萄酒,他為他自己倒了一杯,又是把酒壺放在了小桌子上,再拿出了兩隻酒杯,他沒有為楊戩和敖寸心倒酒,而楊戩和敖寸心都無意喝酒。
飲下一杯酒後,卓東來才慢慢的說:「蝶舞和她的孩子都很安全。孩子自然是不能離開母親的,不過是蝶舞太頑皮離家太久了,我義父他老人家有些怨氣罷了。」
自然卓東來記得楊戩和敖寸心在廟堂內見到過他的義父的事情,又是淡笑,「似乎楊夫人很是關心蝶舞。」
「只是覺得孩子不應該離開了母親。」敖寸心一想到孩子就想到千年前她丟掉狐妹的女兒的事情,雖說現在那孩子長成得不錯,又練得了劈天神掌嫁給了劉沉香,可敖寸心心底還是覺得對那孩子很是愧疚。
自然而然的,原本敖寸心對蝶舞並沒多大想法,可關於孩子的方面,就會不自覺的心揪成一團。
孩子是敖寸心與楊戩之間的一個傷痛。一千多年,她是多麼渴望能為楊戩生一個孩子,可盼了一千多年始終卻無法如願。雖她自我安慰說隨緣,如果要有早就有了,怕是時機不到,所以沒有孩子,可敖寸心心裡還是會對這種自我安慰的說法感到憂傷不已。
如今再一次出現孩子兩個字,敖寸心不自覺就上了心,自然便是問了卓東來。
卓東來的語氣很淡很淺,他一邊把玩著酒杯一邊說道:「楊夫人說得在理。卓某也認為孩子不應該離了母親。此刻那孩子和他的母親正好端端的在大鏢局的別院里住著,楊夫人不必憂心。卓某不會傷害那孩子和他的母親的,畢竟我與那孩子也算得上是親人。」
卓東來坐在馬車上,他的眼神依舊慵懶深邃,楊戩則是輕笑不語只輕輕搖動了手中摺扇,敖寸心則是對著卓東來點了點腦袋。她聽完卓東來說的,孩子和母親都在一起,不用擔心的時候,沒由來的,敖寸心就信了。
敖寸心覺得跟卓東來說話不累,而且卓東來說的每一句話都是不自覺就令人信服了。
「寸心,你看外頭的景色,很美。」楊戩輕輕撩開了馬車內的車簾,讓敖寸心得以看得清馬車外的景色。
敖寸心將視線放在了風景上,而卓東來則是把視線游移在楊戩和敖寸心身上。
楊戩和敖寸心的衣服質地都相當不錯,可謂是上乘。這麼上乘的布料,卻是讓卓東來看不清摸不透產自哪裡。像是那位叫高漸飛的少年一般,那少年的衣服棉麻不算好,可卓東來也看不出產自哪裡。
楊戩、敖寸心、高漸飛,三個人有著一個共同點,便是看不出來歷。前二位則是優雅得像真正給貴族,即便是一個轉身一個跨步都顯露出了他們必定是在很好的背景家世中生活過的影子,而高漸飛則不同,他沒有優雅的身姿卻有著一種氣度,這種氣度讓這個少年自由自在,哪怕他吃著一碗白菜煮麵,也像是在吃珍饈美味。
這三個人間不相同,又相同。矛盾又和諧。
卓東來看不透這三個人,所以願意放縱一些,放縱這三個人活在陽光下,活在他的眼皮底下,他看得到觀察得到,碰得到摸得到,這樣他就會查清楚這三個人的底細來歷身份和背景。
潔白……
潔白的鴿子。
這樣一隻鴿子咕咕的叫著,它突如其來的飛入了被撩開了車簾的馬車內。
它停在了小桌子上,卓東來慢慢的抬手抓住了鴿子。鴿子沒有掙扎,更沒有動,它只是溫順的用頭蹭了蹭卓東來的手。
卓東來從鴿子的腿上解下了綁著的信函,他攤開信函看了一眼便是將信函抬手一揚,信函如同雪花一般洋洋洒洒碎碎裂裂的從馬車車窗內向外飄散而去,再無人可以知道那信函上寫了什麼,告訴了卓東來什麼樣的信息。
敖寸心對那信函很是好奇,可卻在楊戩的眼神示意之下,最終沒有把她的疑問問出口,再加上敖寸心也覺得那是人家卓東來的事情,她也不好過問,索性便乾脆什麼都不問。
卓東來看完信函之後他的眼神變得更加深邃又危險,似乎是有些發怒,可卻又很理智的在楊戩與敖寸心面前克制了情緒,什麼都不再表露。
即便卓東來心中不舒坦,可他卻是一個不會把情緒外露的人,索性便也是雲淡風輕的繼續讓馬車向前行,仿似根本不在意信函里報告給他是事情一樣。
洛陽雄獅堂。
郭壯領了卓東來的命令與卓東來安排在雄獅堂的卧底會了面,這人是一個讓郭壯覺得意外的人。
郭壯沒有想到卓東來早已安排了人潛伏在內,這人竟是潛得如此之深,深到這個人曾經用著殺意的眼神與他面對面,甚至就差那麼一點,他曾經就死在了那個人的兵器之下。
郭壯更沒有想到,卓東來安排的這個人因為朱猛而背叛了卓東來,所以他傳了消息卓東來,這消息上郭壯所言必定是將那人誅殺,可行動計劃已經布下,就等著卓東來的指示。
卓東來沉了沉情緒后,抬起手慢慢的拿出掩藏在小桌子下的筆墨幾筆揮毫便是落下一封密函。他將密函綁在了鴿子的腿上,再將鴿子放飛。
鴿子潔白的羽翼拍了拍最終飛向了高空,甚至還能聽得到它咕咕的叫聲。
卓東來繼續讓馬車向著山裡而行,而敖寸心則是看著山內的風景,看到那樣清澈的小溪與泉水,忍不住就露出了嚮往的眼神。
卓東來一直在觀察楊戩和敖寸心,當卓東來看到敖寸心眼神中的變化便是停了馬車。
「楊夫人若是有興趣,可以下去走走。」
「也好,下去透透氣。」楊戩輕輕朝卓東來點頭,「那真是有勞卓先生稍待了。」
「這並不礙事,何況卓某也想要下車去透透氣。」
清澈的溪流里總是免不了有水族,這個世界龍族都潛得很深,不會輕易出來,敖寸心這般大赤赤在人間界晃蕩的龍更是不常見。
即便敖寸心身上的龍氣不深厚,可卻也還是吸引了不少水族。
水裡的蝦也好,魚兒也好,或是其它的水族,都慢慢的開始朝敖寸心所在的方位聚集。這些水生動物,本就是在這樣一座高山之內靠天地靈氣而在修行,即便不說可以早日飛升,卻也想早日能夠化為人形。這龍氣更是有助於它們的修行,自然是很快聚攏成了一團。
這般奇異的景象讓卓東來覺得有趣極了,他從未看過如此奇怪的景象,有些詫異有些摸不清,可卻又是極度的好奇。他慢慢的跨出腳步向著敖寸心的方向而去,楊戩則是抬手狀似不經意的一甩手的動作,可實際卻是一道法力加持著向水中打了過去。
水中的水族受到了驚嚇,自然而然便是被這一道法力所及,趕緊開始四散開去。
當卓東來走到敖寸心面前的時候,水裡的水族已散得差不多了。